第58節(jié)
站在一旁的湯管家和廖師傅:“……” 在兩人緊張的注視里,阮梨抬手,輕輕撫上了小馬的額頭,小馬竟然沒有躲開,甚至還親昵地在阮梨的掌心蹭了蹭。 阮梨眸中的笑意更甚,“它喜歡我。” 湯管家也終于放心,笑道:“雪梨和太太有緣。” “我能帶它去逛逛嗎?” “當(dāng)然可以,但出于安全考慮,還是讓廖師傅跟著一起。” 雪梨很活潑,又在梨洲汀生活了這么幾年,對周圍的環(huán)境非常熟悉,它引著阮梨一路往湖邊去,走走停停,像是在代替它的主人招待新來的客人。 又時不時挨近阮梨,用黑曜石一樣的眼睛看著她。 一直照顧雪梨的廖師傅覺得很新奇,“雪梨從回來之后就一直由先生親自養(yǎng)著,還從來沒有這么親近過其他人。” “霍硯舟親自養(yǎng)?” “是,雪梨剛運回國的時候水土不服,差一點丟了性命,那段時間先生不管多忙,每天都要來看看,再大一點的時候,先生只要有空,就會過來帶著雪梨到處去走走,這梨洲汀就沒有它不熟的地方。” “所以,它是霍硯舟的馬?” “那不是,冰島馬起碼要到四歲以后才能騎乘,雪梨還沒有主人。”廖師傅微頓,“不過……” 阮梨顯然和他想到一處了,“我可以試試嗎?” “太太騎術(shù)如何?” “還行。” 廖師傅點頭,“那可以試試看。” 阮梨又抬手摸了摸小白馬額間的栗色花鈿,“你愿意讓我做你的主人嗎?以后只要我來梨洲汀,就由你帶著我玩兒。” 雪梨好像聽懂了阮梨的話,用額頭去蹭她的掌心,還不停地踩著前蹄,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那我們都去準備一下,待會兒見哦。” 阮梨再出來的時候扎著低馬尾,換了身利落修身的馬術(shù)服,黑衣白褲,英倫式的高領(lǐng)縐花白襯衫,及膝長靴,將纖細修長的身形包裹得玲瓏有致。 雪梨也已經(jīng)裝備好,乖乖地等在路邊,阮梨走過來,將頭盔戴上,抬手摸摸它的前額,“走,我們?nèi)ザ碉L(fēng)。” 話落,還不等廖師傅幫忙護著,阮梨就已經(jīng)踩著腳蹬翻身上馬,動作一氣呵成,利落又漂亮,連一旁的廖師傅都目露贊賞。 可雪梨還沒有載過人,顯然有些抗拒,馬身扭動,似是想將阮梨晃下去。湯管家在一旁看得膽戰(zhàn)心驚,倒是廖師傅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放心,太太是行家。” 騎在馬背上的阮梨握緊韁繩,漂亮的眉眼間不見半點慌亂,她微微俯身安撫有些躁動的小馬。雪梨打著響鼻,表現(xiàn)出它的煩躁不安。 “放松,雪梨,你可是最棒的馬兒。”阮梨勒著韁繩,雙腿緊緊貼著馬腹,微微用力。 雪梨似有所感,揚蹄而起,血統(tǒng)純正的冰島馬雖然身材矮小,力量卻驚人,雪白的馬駒一掠而過,帶起凜凜威風(fēng)。 可跑了不過幾十米,雪梨像是忽然受驚,抬起前蹄向后仰去。阮梨反應(yīng)極快,驀地松開韁繩,俯身抱住它的脖頸。 “太太!” 湯管家慌忙跑過去,廖師傅也跟了上去。 雪梨本就是這馬場里出了名的認生,太太要是在馬場出了事,他們要怎么和先生交代。 卻只見雪白的小馬在短暫的暴躁之后四足落地,漸漸安靜了下來。 廖師傅了然,解釋道:“它在做最后一次嘗試,如果背上的人不會被甩下來,從今往后就是它的主人。” 馬背上,阮梨已經(jīng)緩緩直起身,她沒有因雪梨方才的失控而用馬鞭去教訓(xùn)它,反而重新牽起韁繩,溫柔地安撫小家伙,“知道你心急,想帶我去玩兒,我們先散散步,好嗎?” 她轉(zhuǎn)頭沖湯管家和廖師傅點點頭,唇角揚著笑。 湯管家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驚慌中回過神,她想起半年前,張董的女兒也曾想要馴服雪梨,卻被雪梨直接甩了下來,摔斷了腿骨。 “雖然有驚無險,但這樣的事情還是不要再做了。”湯管家后怕道。 廖師傅到底還是經(jīng)驗豐富,樂呵呵道,“馬比人更加靈敏,雪梨和先生親近,知道這是太太,是先生的妻子。” 湯管家深呼一口氣,心中稍安,“那我要給太太多拍些好看的照片,告訴先生,雪梨認了太太做主人。” 阮梨騎著小馬繞著半山跑了大半圈,四月天的陽光溫柔,山風(fēng)獵獵,終于吹散了她淤在心口的煩悶。 說不上來為什么,也不知道因何而起,只是這明媚山水好像忽然間變得無趣,甚至沒有深夜去摘草莓來得有情致。 霍硯舟昨晚的累累罪行又躍入腦中,他故意接通電話,故意在她耳邊說那些話,一邊講解著水氣球的玩法,一邊收攏手指,又用拇指的指腹去按壓刮擦……他怎么可以這么壞! 驀地,阮梨怔住。 她想霍硯舟干嘛? 人家走的時候可是一聲招呼都沒和她打。 思及此,阮梨摸摸小馬的脖子,“雪梨,你現(xiàn)在可是我的馬了,好馬不事二主,你懂嗎?” 小白馬踩著柔軟的草地,黑寶石一樣的眼睛看著阮梨,顯然不懂。 帶著雪梨返回馬場的路上,阮梨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霍明朗的聲音從聽筒里響起。 “梨子,我到京北了,我們見一面,好嗎?” 阮梨微頓,紅軟的唇抿著,她和霍明朗的事情總要畫上一個句號。 她沒回避,“好。” * 阮梨和霍明朗約在了一家咖啡廳見面。咖啡廳地段繁華,周邊就是京北的cbd,即便已經(jīng)入夜,華燈之下依然瑰色絢麗。 阮梨來的時候霍明朗已經(jīng)到了,高高瘦瘦的一個人,立在瑩白的路燈下,黑色的衛(wèi)衣和長褲松垮地套在身上,看著有些清瘦。 兩人上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來著? 阮梨想,是她在蘇市的時候。 看到阮梨的一瞬,霍明朗急急上前,“梨子!” 阮梨卻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梨子……”年輕男人深朗的眼底涌起難言的情緒,和霍硯舟有三分相似的眉眼。 隔著一條馬路,路邊停著輛低調(diào)的黑色商務(wù)車。 原本應(yīng)該遠在倫敦的某個人正安靜地坐在車子后排,整個人被籠在一池暗影中。 男人掌中的手機還亮著,屏幕上是藍天碧草間一道英姿颯爽的身影,馬背上的女孩子正轉(zhuǎn)頭看過來,烏亮眸底漾著明媚燦爛的笑。 湯管家說,雪梨認了她做主人。 雪梨怕生,從不和陌生人親近,卻偏偏選了她。 隔著一道薄薄的鏡片,霍硯舟沉暗眸底晦色不明,視線凝向不遠處的燈影下相對而立的兩個人。 第035章 復(fù)古美式風(fēng)的咖啡店, 唱針之下,圓盤唱片緩緩旋轉(zhuǎn),劃出一曲輕緩動人的爵士樂。 店員走上前詢問他們要點什么, “我們家的冰拿鐵是招牌, 兩位要試試看嗎?” “不用了。”阮梨拒絕, “給我一杯白水就好。” 霍明朗眸中澀然,如果換成是從前, 阮梨一定會說好呀, 因為她知道他只喝冰拿鐵, 只愛喝冰拿鐵。 “梨子, 你現(xiàn)在是連和我喝杯咖啡都不愿意了嗎?” 阮梨沉默,氣氛有點微妙, 店員面色尷尬地看著他們。 霍明朗嘆一口氣, “一杯冰拿鐵, 再要……” 話到嘴邊, 霍明朗恍然發(fā)現(xiàn), 他好像并不清楚阮梨喜歡喝什么。 上次在蘇市的咖啡店,阮梨點的是…… “一杯熱牛奶吧。” 阮梨:“冰美式。” 異口同聲。 “冰美式你肯定不喜歡, 太苦。” “我想試試。” 阮梨想到霍硯舟的習(xí)慣,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冰美式。 霍明朗擰眉, 阮梨從小就怕疼怕苦, 怎么可能會喜歡冰美式。 “梨子, 你是在跟我鬧脾氣么。” 很小心翼翼的一句話。 阮梨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就像小時候很喜歡很想要的糖果, 她又哭又鬧又無賴地和程雅芝求來了, 入口的一刻卻發(fā)現(xiàn)糖果原來并不是她想要的口味。 可能是因為糖果的包裝和味道有偏差,不符合她的期望。 也可能是因為她為此付出了太多的情緒價值, 便想要驚艷的回報。 誠然,霍明朗不是糖果。 阮梨也從來沒把他當(dāng)成一個哭鬧就能求得的糖果,否則也不會那么傻乎乎地偷偷喜歡了很多年。 “霍明朗,我們之間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不是嗎?” 這是阮梨的認知。 從霍明朗和別人親吻開始,他們就結(jié)束了。 而馮鶯去她家里退婚,就是微他們的關(guān)系徹底劃上一個句號。 “梨子。”霍明朗喉頭發(fā)梗,“這里面有誤會,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我知道。你mama去我家退婚的事,你不知道。” 阮梨從來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會是情緒這么穩(wěn)定的一個人,可以此時此刻面對霍明朗,心中毫無波瀾地說出這些話。 “不止這個,我和方依……那天在機場,我根本不知道她會那樣做。”霍明朗說得有些急,又似乎擔(dān)心阮梨繼續(xù)誤會,“梨子,我有推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