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只看著阮梨清潤的眸子,嫣紅的唇,看她眼底明晃晃的水光。 這樣的一抹水色,是因誰而起? “梨子,他們說的那些都是騙我的對不對?你怎么可能和六叔在一起。” “梨子,我馬上就定回國的機票,你等我回來,我們見一面,好好說清楚,好嗎?” 阮梨再也承受不住,直接掛斷了霍明朗的電話,她凝白的臉頰幾乎快要燒沸,心尖像一并被掐住。 “不……要這樣。” 微頓的一瞬,讓話變得有了歧義。 “笙笙喜歡。”霍硯舟答,輕而溫沉的四個字。 阮梨搖頭,眼角快要溢出淚水。 “那笙笙告訴我,要不要去見他?” “笙笙,想不想去見他?” 第034章 霍硯舟很壞。 這是阮梨最新得出的結論。 已經在臥室里待了快要半個小時, 阮梨還沒有從剛才的驚慌和緊張中走出來,精神的高度緊繃后整個人陷入巨大的空洞感,覺得不真實。 她有些恍惚, 甚至不太記得霍硯舟是怎么幫她理好衣服, 又怎么將她抱上樓, 抱回房間。 想去摸手機看時間,才想起來手機還落在樓下的茶室里。 門口響起腳步聲, 繼而是禮貌的敲門聲, “阮梨。” 阮梨輕嗯一聲, 示意對方可以進來。 霍硯舟手中端著杯溫水, 走到床邊,阮梨的視線落在他修長的手指上, 想到他方才用這雙手做的事, 熱意又蒸上臉頰。 霍硯舟在她身邊坐下, 伸手去撩她落在頸邊的碎發, 阮梨身體一瞬繃起, rou眼可見的僵硬。她不是抗拒,是下意識的緊張, 畢竟眼前這個男人剛剛才對她做了那么過分的事。 霍硯舟將這些微末的情緒和動作收入眼中,還是抬手將一綹頭發幫她順到身后, “抱歉, 剛才是我失控。” 阮梨沉默, 抱著水杯輕抿著。 “是不是,弄疼你了?”霍硯舟輕聲問。 阮梨烏軟的眸光再度涌上控訴。 霍硯舟:“好, 不說。” 他們就這樣安靜地注視著對方, 等待著那點微妙的情緒消弭。待一杯水見底,霍硯舟才接過杯子, 又將軟被幫阮梨拉高,“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一下,好么?” 阮梨抿唇,在霍硯舟溫沉的凝視中緩緩點頭。 霍硯舟轉身走出房間,貼心地為她留了一盞光線微弱的壁燈。 房間里空落落的,又是全然陌生的環境,是阮梨會害怕的空間,但這一次她好像沒有失眠。短暫的神經緊張過后,眼皮開始打架,視線緩慢地陷入黑沉沉的一片,呼吸也漸漸跟著變得輕淺。 半晌,房門被推開,霍硯舟去而復返。 阮梨翻身的時候將被子卷開大半,霍硯舟走過來,俯身替她拉好,目光不經意瞥見了她微敞的領口,凝白的半弧上落著明顯的指印。 “先生。”陳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霍硯舟輕嗯一聲,斂起眼中微瀾的情緒,直起身走出臥室。 “高醫生問,要不要幫您再看看背上的傷。” “不用了,派人送高醫生回去。” “好。” 霍硯舟立在欄邊,久久未動,清孑的一道影子,在這偌大的別墅里顯得有些孤涼。 十分鐘前,霍硯舟的私人醫生來到梨洲汀,帶來一味安神藥。 在反復確認藥劑只有助眠的功效而不會對身體產生任何副作用后,霍硯舟將白色的小顆粒溶進了阮梨的水杯,其余未拆封的五粒則被他丟進了垃圾桶。 市面上千金一粒難求的安神藥,他卻說丟就丟。這舉動旁人或許看不懂,陳叔卻最是清楚。 先生又在為難自己了。 * 阮梨這一夜睡得格外安穩,沒有任何夢境的深度睡眠,一覺醒來天光大亮。身體得到了充分的休息,連精神頭也跟著滿血復活。 今天原本的安排是上山摘草莓,可她和霍硯舟昨晚已經去過了,后來又發生了那樣的事,阮梨不確定霍硯舟是不是還會按照原計劃出行。 換衣服的時候下意識低頭,看到白皙皮膚上的指痕還沒有完全消退,阮梨連忙錯開眼,扣住身后的搭扣。 腦子里卻又在想,霍硯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兩次,都是單手解。 她好歹穿了十幾年,都沒有這個本事。 敲門聲響起,是湯管家請她去吃早飯。 “先生說太太九點的時候會醒,讓我晚半個小時上來。” 阮梨訝異,霍硯舟是怎么做到的,連她醒來的時間都能算得這么準確。 下樓來到餐廳,早餐已經準備好,依然花樣很多,分量不多,每一樣光是瞧著都能滿足她的口腹之欲。 “霍硯舟呢,他不一起吃嗎?” 湯管家微怔,“太太不知道嗎?” “嗯?” “先生昨晚就飛倫敦了。” 阮梨去捏牛奶杯的手微頓,有些詫異地轉頭,“什么?” 湯管家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失言,但也還是很認真將事情轉述給阮梨,“太太當時剛睡下不久,先生就接了個電話,好像是說到了歐洲那邊的公司。申請航線已經來不及,先生便讓陳叔定了最近的航班。” 是這樣啊。 阮梨點開手機,她和霍硯舟之間的聊天還停留在昨天下午。說不上什么感覺,只是覺得,他要走,或許應該給她說一聲。 似是看到了阮梨眼底的失落,湯管家忙道,“先生臨走前吩咐了,讓我們照顧好太太,這半山不止有草莓園,還有專業的馬場、球場,等下吃完早飯,我陪太太去走走?” 阮梨點頭,拎起唇角,“好,麻煩您了。” 早飯過后,阮梨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由湯管家陪著一起外出。她沒坐車,而是選擇了步行。用湯管家的話來說,這是梨洲汀一年中最美的季節,說是十步一景都不為過,非常值得慢慢欣賞。 昨晚來得遲,深夜才乘車上了半山,阮梨其實一直沒有機會好好逛一下這個地方,小時候的記憶已經模糊,這里和從前也大不一樣。 “我印象里,這里從前好像沒有這么多的梨花樹。”阮梨站在步行的木棧道邊,看大片大片的梨花林綿延,如雪的花瓣綴在枝頭,如團團云絮,美得有些不真實。 湯管家笑著點頭,“是,這些年先生陸陸續續又請人種了不少。” “霍硯舟喜歡梨花?” 湯管家不置可否。她從前是照顧明婉珍的,后來霍硯舟回國她才被明婉珍安排到了梨洲汀,滿打滿算也才六年。 霍硯舟從來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湯管家也著實很難摸清他的喜好。聽阮梨這樣問,湯管家也只能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應該是喜歡的,不然也不會種這么多。” 阮梨點點頭,心中有些被輕微觸動的異樣,但也不敢往深去想。 一路上慢慢地晃,行至半山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湯管家早早讓人準備了菌菇湯鍋,都是清早在山里采摘的,新鮮又入味。 鮮香的菌湯,暖融融的山風,目之所及,藍天湛湛,云卷云舒,和雪色的梨花林相映成趣。 阮梨瞇著眼睛曬太陽,將心頭那些煩悶又異樣的情緒全部拋到腦后。 午休片刻,湯管家提議可以去馬場看看。 馬場在半山區的另一側,有專門的人員飼養馬匹和打理馬場。 遠遠地,阮梨就看到一匹通體雪白的冰島馬,個子很小,有長而柔軟的鬃毛。小家伙顯然性格活潑,正在和馴馬師玩鬧。 “好可愛的小馬。” 湯管家:“雪梨是這批小馬中最調皮的一個。” “啊?”阮梨微訝,“您說它叫什么名字?” “雪梨。”湯管家重復,又笑瞇瞇地解釋道:“太太別看它個子小,它其實已經六歲了,是當初先生回國時,從歐洲一起帶回來的。” “雪梨的名字是……” “也是先生取的。” 哦。 他好像格外鐘愛這個“梨”字,阮梨甚至生出一個荒誕的想法:霍硯舟提出和她結婚,不會是因為她名字里的這個“梨”字吧。 奇奇怪怪的想法一瞬而過,阮梨走上前,才發現小馬并非純白,額間還有一小塊栗色的毛發,不太規則,看起來竟然有些像花鈿。 察覺到身邊有陌生人靠近,小馬明顯提高警覺。 “太太小心。”湯管家及時攔住阮梨,“雪梨認生,平時除了照顧它的廖師傅和先生,不怎么親近其他人。” 阮梨點點頭,“沒關系。” 對這匹小馬好像有種天然的親切感,阮梨又往前走了一步,彎起眼,“你叫雪梨是嗎?我叫阮梨,我們可能是本家哦。” 小馬沒有動,似是在觀察和審視面前的這個人類。 阮梨忽然覺得小家伙這個樣子和霍硯舟很像,都說什么樣的人養什么養的狗,看來馬也不例外。 想到霍硯舟到現在都沒有給她發過一個消息,阮梨打算暫時將他“打入冷宮”。 而對面的小馬在片刻地觀察后,似是察覺到眼前的這個人類沒有惡意,試探性地往前邁了一步。 “太太當心。” “嗯。”阮梨伸手,“我可以摸摸你嗎?” “哦,那你沒有拒絕,我就當你同意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