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太羞恥了。 明婉珍不疑有他,笑著起身,“我去廚房看看,聽說今晚有你最喜歡的糖醋小排和雪梨銀耳盅。” 待明婉珍離開,空落落的客廳便只剩下他們兩人,阮梨壓低聲音問:“你怎么來了?” “你給我發那兩條消息,難道不是讓我來救場?” 阮梨啞然。 其實最開始發的時候沒想那么多,只是覺得要把消息同步給霍硯舟,以免穿幫,可來的路上思緒繁雜,反反復復想著這些事,阮梨也才驚覺,她是想霍硯舟來的。 好像只要他在,無論多復雜困難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讓她很踏實。 “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為什么爺爺好像根本不知道一樣。”阮梨有點急,聲音便有些壓不住。 “你確定要在這里談這件事?” “那……” “云母箋老紙?二樓的書房應該有。” 阮梨:“?” 霍硯舟已經起身,阮梨驀地反應過來,連忙跟上,“那麻煩六叔幫我找找,我急用。” “不客氣。” “……” 演技真好。 兩人一前一后上了樓,為了避免瓜田李下,書房的門刻意沒有關,但足夠他們小聲交談而不被其他人注意到。 “退婚的事是馮鶯自作主張,目前這個家里只有二哥和我知道。” 霍硯舟開門見山,不過兩句話便將事情說清楚。阮梨震驚地站在原地,馮鶯……她怎么敢的。 霍硯舟顯然看出她的疑惑,“你應該知道,馮鶯從一開始就對這樁婚事不滿意,但父親喜歡你,她只能認下。” “霍明朗有個大學同學叫方依?” 阮梨點頭,“是他的前女友。” “方家經營快消品,在東南亞一帶的生意做得很大,前兩年開始布局國內市場。方依是方董的獨女,前段時間剛剛回國。” 他點到即止,相信阮梨能聽明白。 “你的意思是……馮鶯想讓霍明朗娶方依?”阮梨清秀的眉頭皺起。 誠然比起她,方依更合馮鶯的心意,是更理想的兒媳人選,但總覺得哪里不對。 到底是哪里不對呢? 隔著薄薄的金邊鏡片,霍硯舟的視線凝在阮梨身上。 他當然知道哪里不對,卻私心地并不想說。 “馮鶯這么做,不怕爺爺責怪嗎?” “父親或許會責怪,但如果真的能和方家聯姻,對霍家百利而無一害。” 好殘酷的事實,霍硯舟就這樣直白地剖露在她面前,阮梨烏軟的眸光一暗。 原來,到最后會被舍棄的只有她和阮家。 弱者注定要被犧牲。 “其實你也有更好的選擇吧。”阮梨開口,音色溫淡,“馮鶯都可以不顧爺爺的責怪為霍明朗物色更好的結婚對象,何況是你。” “我怎樣?” 霍硯舟的眸光沉涼,就那么一瞬不瞬地壓下來。 “想嫁給你的女孩子一定很多,你選我,別說是最優選項,連一般都……” “阮梨。”霍硯舟打斷了她的話。 將這件事攤開來講是遲早的,但讓她這樣自輕卻從來不在他的初衷里。 阮梨像是陷在了無邊失落的情緒里,唇角牽了下,“剛剛和爺爺聊天,爺爺言語間都是對你的愛重。你是他最驕傲的兒子,你說如果他知道我們的事,會不會覺得……” 手腕驀地被捉住,阮梨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被霍硯舟扣著手腕抵在墻邊,他另一只手順勢貼在她的腰后,將她完全禁錮在他的懷里。 書房的門還敞著,隨時都可能有人經過。 阮梨抬眼,眼底滿是驚慌,“你……” “我不許你這樣看輕自己。” 輕而溫沉的一句話,帶著霍硯舟式的不容置喙和不可反駁。 他不許,就是不可以。 霍硯舟湛黑的眼底壓著晦色,沉暗不明,似有滔天巨浪被遮掩于下。 “霍明朗不知道。” 他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最不想解釋清楚的一句話,帶著自己的私心,卑鄙地想要他們之間永遠有誤會。 可他還是舍不得。 舍不得她那樣說自己。 阮梨怔怔,眸底恍然,“什么?” 她像是沒聽清。 “霍明朗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里。他如今人在比勒陀利亞,以為這次去非洲只是一次正常的外派。礦區前不久采出一顆重達102.57ct的濃彩粉鉆,他求到我這里,想買下這顆鉆石送你。” 一段話說得清楚,于霍硯舟而言卻是此生都未有過的艱難。 阮梨眸低是近乎茫然的情緒,聽著霍硯舟一字一句的解釋,他嗓音挾涼,像是壓抑著無法宣之于口的情緒,濯黑眸底沉稠如墨。 “阮笙笙。” 他喊她的名字,叫她阮笙笙。 “這樣的霍明朗,你還要嗎?” “我……” 一個音節出口,霍硯舟傾身,封住她紅軟的唇。 他不想知道。 第028章 樓下響起明婉珍的聲音, “誒,人都哪去了?” 阮梨整個人被霍硯舟禁錮在身前,她微微掙扎, 胸口起伏, 整顆心快要從喉嚨里跳脫而出。書房的頂燈驀地被按滅, 原本就做了遮光設計的空間一下子陷入暗色,只大片的熒白從敞著的門口落進來。 他們躋身在博古架之后的方寸之地, 一個個四方的小格子上擺著各類古玩和書籍, 不甚明亮的光線透過罅隙, 將相貼的身體在地面傾投成雙, 曳出極細微的動作,牽拉旖旎。 霍硯舟依然扣著她的手腕, 拇指指腹壓在她的脈關, 溫涼的唇壓在她的唇上。他含弄碾磨, 細細密密, 側頜的線條繃著, 看似溫柔克制,實則強勢兇悍。 阮梨只覺下唇發麻, 輕唔一聲,齒關失守。 她想要說的話變成了細碎的嚶嚀聲, 被霍硯舟悉數封緘在唇齒間, 不給她一點拒絕的余地。他近乎貪婪地攫取她甘甜的氣息, 任呼吸交纏,分分寸寸。 扣在她脈關的指腹輕輕摩挲著, 在柔嫩的皮膚上帶起戰栗, 侵占她的唇齒,她的感官, 她的思緒。 好像所有的一切,他都要。 周遭變得靜寂,只余兩道纏綿相貼的身影,勾纏曖昧。 “換氣。” 極輕的一聲,阮梨甚至來不及深吸一口新鮮的空氣,軟唇又被含住。 這一回霍硯舟終于沒有那么兇了,他像是終于得到了半刻饜足,開始細致又耐心地品嘗口感清甜的糖果,慢慢感受著糖果在他的唇齒間一點點融化,變成水漾的甜黏。 走廊上響起腳步聲,漸行漸近。 “張姐,白天從園子里摘的草莓放在哪了?夫人說等下給阮小姐帶兩盒回去。” “就在后院的儲藏間,你跟我去拿。” 是老宅的傭人。 “咦,書房的門怎么沒關?”年輕一點的女孩詫異道,“也沒人呀。” 越來越靠近的人聲讓阮梨整個身體繃直,脊背緊緊貼著墻面,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霍硯舟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松開了她的手腕,手掌掐在她的腰側,而她垂落下的手正攀在他的肩側。 噠—— 書房的門被關上,視域里徹底陷入黑暗的一瞬,霍硯舟終于松開了她。 阮梨額頭抵在他的胸前,壓著聲音大口大口地呼吸,她像是沒了筋骨,只能依靠這樣攀附的姿勢支撐著身體。 霍硯舟沒再有其他動作,只手掌扣著她的腰,溫柔地托著,讓她有片刻的棲身之地來調整和緩沖身體里被牽引出的陌生情.潮。 方才是他失了分寸。 樓下忽而響起熱鬧的聲音,“爺爺,我回來啦!” 是四叔家的女兒霍淼淼。 “二伯伯什么時候到?明朗哥哥說給我寄了巧克力!” 阮梨倏然抬眼,盛著水光的一雙眸子,在暗色里捕捉霍硯舟的神色。 怎么四叔一家也到了? 霍硯舟:“今晚霍家所有在京北的人都會來。” 阮梨攀在霍硯舟肩臂上的手指驀然蜷起,“你……想怎么做?”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