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梓姝以為自己看見了陰冷美艷的塞壬。

    坐著的人站起身，那長而直的烏發(fā)像是沾染了水汽一般，柔柔垂下，散在肩頸處。

    云姜忍著腦海被沖擊的惡心感說：“不需要，離我遠(yuǎn)點。”

    被緊捏的日歷本滑過她的小臂，留下被按壓的紅痕，瞬間悄然恢復(fù)。

    計梓姝輕嘶一聲，被日歷的邊框膈得有點疼：“你弄疼我了。”

    云姜的目光瞥過她凝脂般的肌膚，有那么一瞬在在懷疑計梓姝以前是長這樣的嗎？

    這皮膚好得跟假皮一樣，一丁點瑕疵都沒有，不是那種如剝殼雞蛋般的柔嫩，而是叫人細(xì)看就會悚然的完美無瑕。

    周圍的人好像全都變得見不得她受委屈，紛紛出言指責(zé)云姜，說她就算不接受道歉也不用這樣對人家。

    離得最近的前排女生竟然也詭異地認(rèn)為云姜應(yīng)該接受計梓姝的道歉，并且要好好安慰她。

    但這種想法只是在心里閃現(xiàn)，怎么樣都說不出口，樂子人的堅持讓她不能偏幫138票校花。

    “你這算什么？”云姜粉白的唇瓣微翹，雙眼沉沉：“道德綁架我原諒你，然后你就良心安了？”

    眼里沉淀著計梓姝看不懂的情緒，她還是認(rèn)為要有肢體接觸才會有用，現(xiàn)在都不能讓她心軟半分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真心實意跟你道歉的。”計梓姝又伸手過來，好像是想要去扶住云姜。

    她道：“只是我不想就這樣的放棄我們那么久的友誼，在城中村的時候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直一塊玩的，還約好了將來高考結(jié)束后就一起去旅游的。”

    云姜目光嘲諷：“高考結(jié)束我哪還有命啊。”

    這句話聲音太輕，沒有被任何人聽見。

    云姜把手往后放，退開一步：“我跟你沒什么好說的，你這樣沒用。”

    指道歉沒用，也指肢體接觸無用。

    “我們從前無話不談，怎么會沒什么好說的？”那站在桌外的計梓姝就要邁前一步，拉住云姜的手了。

    “不許碰她，滾！”

    一瓶灌滿熱水的保溫瓶頂開她的手，順勢走進(jìn)了座位中，將云姜擋在身后。

    “你沒看她很不舒服嗎？”陸沅問：“老想扯她干嘛？”

    身形稍高的女生被護(hù)食的小獸擋在身后，冷白的雙手搭在她肩膀上，垂眸，露出一個明顯的笑。

    這一笑跟開到荼靡的花似的，艷麗得驚人。

    包括計梓姝在內(nèi)，在場所有人都被這個笑容驚艷了一瞬。

    還是計梓姝先反應(yīng)過來，說：“看她好像要摔倒了，我伸手扶一下而已。”

    “你站不穩(wěn)嗎？”陸沅扭頭問。

    云姜說：“站得挺穩(wěn)的，還不至于失去行動能力。”

    陸沅有人撐腰就能狐假虎威，立馬說：“她都說自己站得穩(wěn)了，那你拉拉扯扯干什么？”

    計梓姝不想破壞自己的形象，柔聲解釋道：“我只是想跟云姜道個歉，為我昨天對她的誤解道歉，那句話不應(yīng)該說的，我只是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諒而已。”

    周圍就有零星幾個同學(xué)幫腔，陸沅掃了一眼，都是平時對計梓姝有好感的男生。

    哼了一聲，對著計梓姝說：“用不著你道歉了，禍從口出，事情已經(jīng)做下了，現(xiàn)在來跟人說什么情？你知道這句話不該說，那你為什么不在說出口之前三思幾遍？”

    “你要做你的好人，憑什么要云姜來承擔(dān)你做好人的代價？難道你不知道身為朋友什么話是不應(yīng)該說的嗎？人家剛出院，你就要她原諒害得她進(jìn)搶救室的人？誰給你臉了？”

    “而且道歉有你這樣道的？趁人家不舒服就拉著人家叨叨？”陸沅思索了一下，還有什么話是能說的。

    以前她也是聽過云姜懟人的，她自知沒有云姜能說，將她的話整合一下也能用，死記硬背的學(xué)霸怎么就不算學(xué)霸了？

    她是脾氣有點內(nèi)向，可也不能逮著老實人欺負(fù)，老實人也會發(fā)火的。

    陸沅說：“那我現(xiàn)在罵你一通，等你病得...病得...”

    “迷迷糊糊的時候。”握著她肩膀的手一緊，人型提詞器在耳旁提醒。

    陸沅立馬說：“等你病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我也拉著你道歉好不好？你懂不懂禮貌啊。”

    *

    最終，計梓姝還是被氣走了，被護(hù)花使者們圍在中間安慰。

    云姜又被拉著坐下，止痛藥已經(jīng)起效，沒那么疼了。

    但還是伏在陸沅懷里，臉挨著肩膀，嗅著她身上的氣息，緩了緩被刺激到作嘔的大腦。

    “你來了，我就安心了。”

    一個深呼吸，溫?zé)岬暮粑鼑娫陉戙洳弊由希玖税脒吋t。

    剛剛還對人叭叭叭一頓輸出的陸沅又變得手足無措，臉都憋紅了。

    雙手不住摸摸她后背，像是給大貓順毛，陸沅問：“要不要我給你捂捂肚子？”

    “要，沒有沅沅暖肚子，我就要痛死了。”

    云姜冰涼涼的手拉過她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放，把自己的手也搭在陸沅的手背上。

    前排女生和她的同桌看著趴在陸沅懷里的云姜，半掩半露的側(cè)臉像雪一樣白，神情懨懨，眉宇間縈繞著病弱。

    感覺像是看見戰(zhàn)神脫下鎧甲似的，露出了脆弱的rou身，感到十分稀奇。

    其實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普通女生，又不是什么洪水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