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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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面前人將她往樓上引。 服務生端著餐盤從木質樓梯向下走,來年側身躲過,跨上最后一層臺階時,看到了正靠窗遠眺的一個纖長剪影。 “徐小姐,人來了。” 窗前人幽幽回頭,她注意到她的手邊有一盒香煙。 徐思敘點了點頭,示意可以上菜了。 來年挪著步子走過去自顧自坐下,抬手從桌面上端起清茶給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后,喉間忽然發癢,遂抽紙捂住嘴輕咳。 她剛醒來還特地打扮了一番,專門從小包里翻出去年生日葛女士送的口紅涂了涂提氣色,沒忘記噴那瓶香水。 徐思敘靠坐在椅子上,抬起頭微闔著眼瞧她:“她說你身子不好,看起來確實病怏怏的。” 來年鼻塞腦漲被她一通電話喚過來,這會兒實在提不起來氣給她好臉色,緩過來后張嘴就嗆:“我哪像你?大閑人一個。本來感冒就沒好,你還擾人清夢。” 說完隔著一整面實木長桌掃她。 屋內暖氣熱。徐思敘脫了外套,內搭是一件清白的水墨長裙,盤扣伸到頸間。 似水的衣綢被昏黃的光打著,才看得到原來縫線的地方摻雜著閃閃的金絲。 少見她穿這樣樸素清雅的款式,但細節處動了心思。 來年手指扶著茶杯,垂眸不再說話。 對面人指甲扣木桌的聲音沉悶,徐思敘的眸子瞇起來,半晌不應她這串義正詞嚴的責怪。 來年受不了這樣審視的目光,也反過來思考剛才那番話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她剛低下頭,準備端起茶壺替對面人斟一杯時,下巴處便感受到了一股涼意。 徐思敘走到她旁邊,伸出那根一直點桌的食指,用關節處拖住來年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抬頭。 許是常年簽字動筆敲鍵盤的原因,她指甲修剪得整齊,尖端的白邊未露出一點。 來年仰頭看著她在頂光照射下微冷的臉,睫毛輕顫,心底無端端生起一種悸然,那是一種類似于恐懼的自然反應。 她給自己做了那樣久的心理準備,從那天在ing看到她與另一個女人,到昨晚得以坦然與她并肩相坐,她以為自己足夠勇敢了。 但事實不是這樣的。 有人說,愛人們在愛里的關系從來無法對等。 來年閉上眼睛,悲哀地想,那是因為有些人生來就站在了決定天平是否傾斜的一方。 但時間拉回現在,這樣的場景無論怎樣看都是引人綺思的—— 徐思敘抬起右手拇指,在來年淺粉的嘴唇上用力一撥,轉瞬便有一抹閃著細碎柔光的唇釉水光畫在她臉上。 “擾到你了?那等會兒我陪你再睡,行么?” 她的語調平淡,似乎是真的在詢問、道歉、尋求補助措施,毫無半分旖旎心思。 * 服務生端著菜肴進來的時候來年正攥著張濕巾紙擦臉,她咬著下唇,頰側紅了一片。 徐思敘坐在她旁邊那張椅子上沉聲笑,肩膀一聳一聳,樂不可支的樣子。 來年惱羞成怒,“嘖”一聲后將手里的紙巾扔過去,沒敢朝臉,沖著肩膀去的。 徐思敘也不動氣,她掛著笑用食指和拇指捏起這張來年用過的濕巾,順勢抹掉自己指尖殘留的唇釉,又抬肘慢悠悠地系上最上面那顆盤扣。 “徐小姐,菜上齊了。” 她點了下額頭,讓人出去的時候把包間門拉上。 來年一整天沒吃飯,這會兒也不顧餐桌禮儀,抽了竹筷就著米飯挑了根青菜出來。 徐思敘逗夠了,翹腿坐在椅子上看她吃:“你慢點,急什么,這一桌都是你的。” “急”字咬著重音,意味深長。 旁邊人橫她:“閉嘴吧你,誰急了?” 不知道從哪里來的熱風,整個包間里都悶得很,配上腰側半米處的暖氣片,蒸得來年的臉更紅了。 徐思敘看著看著,忽然就有些口渴,她坐起身從手邊撈起一個白瓷碗,為面前的人細細舀湯。 她的衣袖因向前抻的動作滑上去一點,露出來半截玉臂。 來年盯著她小臂外側那顆棕褐色的小痣,想到剛才自己與她耳鬢廝磨時,沒忍住輕咬了一下她臉側的那個惹人注目的小點,還大著膽子竟敢上手解她的盤扣。 到第三顆時,反應過來的徐思敘猛地摁住她的手。 她連眼都不睜,只分心揉著她的手腕,然后將她的手腕鎖去身后。 方才還捏過她下巴的手從身上這件寬松款的襯衫探進去,點著她最里面那件的搭扣,卻久久不進行下一步。 太荒唐了。 來年閉上眼睛,咽下去嘴里的米飯。 “明天幾點集合?”徐思敘將半滿的碗放在她身前,問道。 “七點半在酒店大堂。” 她坐回去,從桌面上拿起手機,看那劃屏幕的手勢極像是在通訊錄里翻聯系人。 來年意識到她要做什么后匆忙撂下筷子去扶她的手腕,制止道:“你別給褚老師打電話,我今晚不會跟你走的。” 沒經過腦子的一句話,說得莫名其妙又斬釘截鐵。 徐思敘的臉色一下子淡下去,她手向下降一點讓來年扶了個空,而后冷冷地哼了個“行”。 來年手僵在半空,魚湯略涼,湯頂輕輕浮著一層油,黏膩的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