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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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之妍還沒走。 第一排的輔導員站起來,轉身在寥寥幾人里迅速掃到來年并朝她招了招手:“來年你來一下。” 她點頭,從另一旁繞下去,扶著帆布包的肩帶問:“怎么了老師?” 是學院里一項獎學金的事情,老師說到一半看到石之妍也來了,便扶著眼睛問:“怎么了妍妍?” 被問的人站在距離談話兩人三米遠的地方,笑得乖乖巧巧:“沒事老師,我等年年一會兒一起去吃飯。” 來年抿唇,順著剛才的話題說:“好,那我明天把打印好的表送去您辦公室。” “行,上班時間來。” “好。” 哲學院屬于j大體量比較小的學院,一棟小小的附樓跟在馬克思主義學院后面,說靈巧也行,說不受重視也行。 來年從報告廳出來,左轉走向兩棟樓之間連廊的方向。 石之妍在后面跟著她,最后在走廊中央拉住她,“來年你等等我。” 她一甩手,背對著遠處被晚霞灼傷的天空,不耐煩地望向對面的人,說:“換宿申請已經交上去了,石之妍,給彼此都留一點體面吧。” 石之妍面容只難看了一瞬,下一秒她便又裝乖:“又不是一定要你喜歡我,大一的時候我們關系不是挺好的嘛。” 來年看她的表情帶著nongnong的倦意,她實在沒有心力再把大一的事情拉出來重說,也沒人知道她在初來乍到西城的那一年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破碎。 “石之妍,你其實都知道的,所有的一切我們都心知肚明。” 對面人搖頭,直直地湊近她,眼里閃著許許多多簡單又熱烈的情感。 她說:“我不知道,年年,我只是想好好愛你。” 來年看著她那雙欺騙過很多人的眼睛,她在想,為什么徐思敘不能這樣拉住她,不能坦坦蕩蕩地說“愛”呢? 石之妍察覺到她的走神,伸手勾住她的下衣擺,又向前挪著步子,逼得來年一直后退,直到她的腰觸上冰涼的鐵質欄桿。 而那樣的動作在外人看來,也不過是女孩與女孩之間的親昵。 太陽變回了早上與徐思敘見面時的溫度,一天中對稱的兩個時間,詭異地重疊。 來年忽然意識到什么,下意識回頭向樓下望。 徐思敘正站在樓底下,她靠著車的副駕門,手里握著手機,像是正在跟誰打電話。 而她的視線穿過午后的塵埃,望向來年的眼底。 1010 ◎許多事情曖昧糾纏,可愛不可說。◎ 「也有過一些很溫馨的時刻,大二那年她應酬到一半覺得沒意思,醉醺醺地指示司機將車開到我學校。當時正在上選修課,她自顧自走進來坐我旁邊,老師點我名她先我一步舉手,做了一學期的“來年”。于是總想著停在那時候才好,單因我不愿垂首追挽愛的消逝。」 10、 很明顯石之妍也看到了徐思敘,她這一番動作,分明是故意的。 來年撥開面前人的胳膊,再回頭時徐思敘已經沒有再看她了。 她攥緊托特包,拔腿就往樓梯間跑。 風聲穿過她的耳畔,那一瞬間是真的著急,怕樓下的人誤會,怕她沉默地走掉,更怕她攤攤手無聲地表示后會無期。 樓門的瓷磚光滑,玻璃門折射出的光線數著分秒,門上的色條赫然寫著“j大哲學院”。 自動門在來年湊近時擦著毛絨地毯緩緩推開,像是為她開啟一扇未知的藍色大門。 不過兩分鐘吧,她僵直地立在大廳中央,心想。 徐思敘已經上了車,那輛白天還曾載過她的黑色奧迪安安靜靜駛出學院路,直往學校大門的方向開。 在拐出轉角時,來年清楚地看到,車的副駕上,坐著褚教授。 * 西城一進十一月氣溫便明顯地降下來,北風與寒潮一齊襲來,在某個下午輕而易舉地刮倒一排自行車,那些大同小異的代步工具散在宿舍園區,像陳年的廢棄物。 來年拿著那張駁回她換寢申請的通知單,平靜地從樓里出來。 她眉眼間淡淡的,不帶什么情緒,可發白的指尖已然泄露了怒氣。 老師的話依然縈繞在耳畔——“年年,這幾年你和妍妍啊禾雨啊不是相處得挺好的嗎?更何況你們宿舍本來就已經是三人寢了,你看別的哪間不是四個人?中途插一個你進去,以后和她們相處起來也不會很輕松的,你說是不是呀?” 輔導員是個南方姑娘,平心靜氣與你說話時用詞和語氣都更加甜糯。 她說完又柔柔看著站在桌邊抿唇的人,笑著問:“你說對不對呀?” 仿佛乖學生方方面面都該是順老師心意的,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來年背上了這樣的包袱,竟很難再道一句發自心底的“我不愿意”。 冬月的風太大了,位于南郊的大學城靠著山,又因為校園里綠化做得太好,疾風穿梭掃著樹梢,隱隱約約有野哭的聲音。 來年吸了吸鼻子,靠在學院樓那面沉悶的高墻上,仰頭忍住了眼角的淚。 她拐著胳膊取下背上的書包,將手里的單子疊了兩下,仔細夾進筆記本里,而后將拉鏈拉好,攏了攏厚毛衣,就這樣走進狂嘯的風里。 她晚上還有一節選修的水課開課,雖然課可以不聽,但人不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