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應許覺得荒謬:你的計劃,就是去死? 顧青竹彎起眼:我不是一直這樣嗎,應許?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想到她曾有過的過激行為,應許驚愕一剎,避開目光去。 顧青竹笑了起來,垂下眼時,方才掩去眸中的落寞。 她和盛秋雨的爭執早已流傳開,也正因如此,才會有人猜到應許的存在,找到嚴聆。 如果不提前做好準備,應許一定會在她死后淪為實驗品,被各方爭奪。 顧青竹不愿意看見那副場面,這是最能□□局面的計劃。 這個計劃我想了很久。顧青竹說,我們都變成機器,就不會有人說我們不相配了。 應許想,即使不變成機器,因為顧青竹的存在,也不會有人當面說她們不相配。 如果你還要說這些,我就要離開了。 這句話一出,顧青竹臉上的笑果然淡去許多。她注視應許,似是在判斷她話中的真偽:離開這里后,去哪里? 不清楚。這次的問答,應許回答的果決,但,沒有你,我依然可以生活的很好。 就像嚴聆。換作過去,你絕對想象不到我會有這樣的朋友,不是嗎? 像是被抓住尾巴的貓,顧青竹徹底安靜下來。 顧青竹知道,應許說的是事實。 沒有她,應許也會活的很好。反倒是她,沒有應許,只能在絕望中等待死亡。 所以,你見我,是不忍心我去死。顧青竹緩慢開口,即使我被人標記后生不如死,是嗎? 應許望向窗外,須臾,收回目光。 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我做不到。顧青竹說。 應許意料之中的答案。 那就走吧。她突然多了些耐心,主動走向玄關,像是準備送客。 顧青竹凝望應許的背影,不敢想象今夜的對話到此為止,應許想追問、知道的,只有這些嗎?哪怕和她沒有關系,哪怕是一些家常。 心中不甘的情緒翻涌,卻又找不到合適的發泄口,顧青竹緊跟在應許身后,看見門扉被拉開一條縫隙。繼而,風卷著偏偏落雪紛飛至室內。 冷風呼嘯,只二人交談的時間,雪已在院外落了極厚一層。天色如墨,遮掩繁星,連燈光都被雪色模糊的失去光亮。 山路陡峭路滑,當下驅車離開,和送死無疑。 顧青竹卻目光不曾變化,徑自往外走,在她邁下臺階前,應許還是拉住了她的手。 掌心圈在手腕處,觸感冰涼一片,應許甚至撫摸到了一條疤痕,那是自殺留下的痕跡。 眼前的女人身體一滯。 應許說:雪停了再走吧。 說完,便將她拉了上來。 只是這么一小會,顧青竹卻仿佛被雪凍僵了一般,任由她牽住。 在門被關上前,她才突兀問:你舍不得我嗎? 這句話帶著氣,脫口而出。 應許說:現在離開很危險。 要我走的是你,要留我的也是你。顧青竹怔然看她,你擔心我,應許,為什么? 這樣近的距離,足夠彼此看清對方眸中的復雜情緒。 顧青竹驚覺,或許人真的不能變成機器,可機器卻能在人類、甚至是自己都不知情的前提下,擁有自己的感情。 你知道真相,但你和她們一樣騙了我。她喃喃,像是在自言自語,我討厭欺騙,討厭謊言,討厭被人當作笑話。你也覺得我很可笑嗎?應許。 沒有。應許語氣認真,我從不覺得你可笑。 你讓我在我的婚禮上成了笑話。顧青竹側臉,你也是笑話,我們誰都不比誰好。 應許被她數落,勾起唇,又聽顧青竹說:我知道你恨我,因為我咎由自取。 這一句,應許沒有否認:恨過。 落雪簌簌,應許關上了門,轉身說:但現在不恨了。 為什么?是任務,還是 都不是。 因為顧青竹的所作所為,應許的確憎恨過她,可在了解對方過往后,應許依舊升起惻隱之心,開始憐憫顧青竹。 這并非什么崇高的情緒,只是應許自詡拯救者的身份,認為顧青竹不如她。 而后,憐憫的情緒逐漸在顧青竹的一次又一次道歉中變化,直到應許得知了真相。 那一刻,應許突然意識到,原來在旁人眼中,她同樣是被憐憫的一方。 她們認為她被蒙在鼓中,不知真相,可憐又高傲。 荒誕虛假的世界里,應許唯一能觸及的真實,只有曾對她恨之入骨的顧青竹。 只是因為,你不可恨而已。 應許的回答格外籠統,顧青竹再竭力去理解,卻依舊讀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