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此時此刻,她只需要知道應許在她能隨時去到的地方,能每天見到應許一面,心內就能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說到這時,她語氣輕松,目光閃亮,仿若那是一件格外讓人向往的事。 應許卻感覺心緒一沉,難以理解,許久,才問:你喜歡我嗎? 顧青竹一頓:喜歡。 你想讓我離開,是因為你愛我嗎? 顧青竹緩慢眨了眨眼,應許說起這句話時,口吻有些不解,她不懂對方問詢的意義,但回復的每個字都帶了十足的珍視:我比任何人都愛你,應許。 可這個回答,并不是應許想要的。 可我只是一臺機器。應許試圖用事實讓顧青竹回心轉意,我的感情由別人cao控,過去、現在、甚至是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應許都不是應許。 我沒有人類的感情,不了解很多事,帶給你的麻煩,遠比好處多。 沒有關系。顧青竹搖頭,我可以告訴你,教導你,時間還很長。 應許緘默,眸光垂落至顧青竹的腿間。 她心內有了不好的預感,聽見應許問:真的還長嗎? 標記存續期間,身體狀況每況愈下。這么多年了,不累嗎? 顧青竹終于猜到,應許要見她的原因了。 可在應許沒開口前,她仍心存一線希望。 偏偏,應許連這片刻希望都不愿意給她。 洗去標記,找一個新的愛人吧。 顧青竹難以形容當下的心緒,她只覺耳鳴一瞬,還未回神時,已經有綿柔的紙巾為她擦去淚水。 怎么哭了。應許想過顧青竹可能有的反應,翻臉、強硬拒絕,卻唯獨沒想過,女人會一言不發,在沉默中流淚。 這種死寂,反倒比更多反駁的話語更讓她難以反抗。 顧青竹抬眼看她,試圖看清應許的臉,眼前卻越發模糊:你和我見面,就只是想讓我洗去你給我的標記,和別人在一起? 為什么,應許開口就是這樣的話?她難道不知道,自己堅持到現在,只是因為想見她一面嗎? 她為什么忍心,她怎么忍心。 情緒驟然失控,宛若決堤的河,越是試圖控制情緒,卻越讓顧青竹難以忍受。 應許聽她在呼吸中夾雜的哭噎聲,輕聲說:那不是我給你的標記。 而是衛胥言給顧青竹的。 它代表的,也從不是愛,而是一種羞辱。 它是你給我的。顧青竹搖頭,否認了這個想法,我不覺得累,甚至很幸福。 某些太想念應許的時候,因為標記帶來的痛苦,顧青竹反倒會感到輕松,認為這是應許的一種報復,是應許還活在世界某個角落,等待她去接她回家的印證。 顧青竹喜歡這個標記。 應許從未想過這種可能。 她以為人人都渴求幸福,顧青竹自然也會艷羨旁人順遂的生活,希望擁有親密的好友、愛她呵護她的伴侶。 分明只要洗去標記,這順遂的一切,顧青竹唾手可得,偏偏omega卻在七年等待里,習慣了疼痛,甚至將疤痕也當作勛章。 她難以開口,只覺得顧青竹是瘋了,可當應許抬眼,望入的目光卻格外堅定,連帶著,聲音也輕了許多。 可我不會愛你。應許說,我給不了你想要的一切,你只會覺得失望。與其在我身上空耗時間,不如盡早開始新的生活。 是不愛我,還是學不會愛我。 尾音落下,一室沉寂,應許沒有回答,顧青竹卻沒有追問,反而問: 如果我說,我有更好的辦法解決你的顧慮,你是不是就愿意和我離開了? 在應許錯愕的目光里,顧青竹開口:人最重要的,無非是感情和記憶。只要擁有這兩樣東西,任何機器都可以變成人。 早在她提及有辦法時,應許便直覺那并不可靠。 果然,omega只是剛起了話題,她便打斷道:人不可能變成機器。 是嗎。顧青竹卻像毫不在意一般,那不重要。 顧青竹的計劃非常簡單,既然洗不去標記,不如在生前將情感和記憶復刻在人造的芯片中,在她死后,用芯片放入與自己面容相同的仿生人里。 這樣,顧青竹會永遠存在,掌控顧氏、庇護親友,甚至是愛著應許,不讓如今平衡的一切失控。 如果運氣好,那個顧青竹或許也會有自己的感情。顧青竹說到這時,唇角揚了揚。 怎么可能不重要? 應許試圖心平氣和,卻還是因為這句話而點燃了無名的怒火。 顧青竹永遠活著,可真正的顧青竹死了。 所謂承載記憶和感情的仿生人,永遠都只是一堆廢鐵,而非顧青竹本身。 omega不可能不懂這個道理,可她還是堂而皇之說出這個計劃,臉不紅心不跳,坦然的像是與許多人提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