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第45節
“念念?”非白又輕聲問了一句。 而后,他看見祁念一空洞的眼睛動了起來,緩緩地看向一旁被釘在地上的安王。 安王胸腔還有微弱的起伏,元嬰境的修士就是命硬。 祁念一擲出沉淵時避開了他體內重要的臟器,狠狠瞄準了他氣海中的元嬰。 盡管他此刻還未身死,但也活不了太久了。 她金色的眼睛輕眨,一瞬間,竟似高居云端的無情神明。 非白的心兀地提了起來,看著她腳步有些遲滯地走到安王身邊,用腳尖踢了踢安王的腦袋。 安王吐了口血,清醒過來,迷蒙地睜開眼。 祁念一席地而坐,聲音輕慢而涼薄。 “我問,你答。” 安王口中吐出血沫,嗤笑道:“我一將死之人,你哪來的自信,我會這么好心回答你的問題。” 祁念一也不看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遠處,聞言,手腕一落,又在他身上捅了個窟窿。 安王吃痛,額頭青筋暴起。 “沒關系。”祁念一終于收回眼神,目光在他身上聚焦。 “我會知道的。”她如此說。 安王不屑地轉過頭去,就聽見了祁念一的第一個問題。 “你和我父皇,是從哪里拿到的白澤傳聞的手札?” 安王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眼前這個瞎子,竟然是當年先帝費盡心思也要救的孩子。 “原來你還沒有死。”安王一邊咳血一邊說,“怪我當年心慈手軟,沒有直接動手。” “若真能飛升成仙,皇權算什么。” 他顧左右而言他,祁念一也沒有理會。 “哦,原來并不是你找到的手札,是你父親找到的。”祁念一淡淡說。 安王眼中閃過一絲愕然,又聽見祁念一問:“為什么選擇你的親生女兒來作為容器?” 安王臉色愈發難看,祁念一剛問完,又自問自答起來:“原來是因為,以血親的骨rou為容器,養出來的東西,能更好的讓你吸收。” 安王胸膛深深起伏著:“先帝知不知道,自己生了個什么樣的怪物。” 祁念一微笑了下。 “最后一個問題。” 她金色的眼睛里閃過無機質的光澤,看向安王泛著灰白的瀕死的臉。 “那卷手札,現在在哪里?” 問話的同時,祁念一眼中看見二十多年前,年少的父皇和安王在安王府中翻出來的一卷手札。 看到他們倆的爭執。 看到最后,父皇將那卷手札,放入了渠州行宮的藏書閣里。 手起劍落。 安王頭頂,一直沒有將他完全纏繞的傀儡絲,徹底斷開。 只留下半具還沒有完全被影禍蠶食的軀體。 他瞪著眼睛,致死不瞑目。 …… 深淵之中,突然爆發一陣激烈的動蕩。 一團黑色無形鬼影竄動,身后黑影如同披風罩在身上。 黑影發出喑啞的嘶吼:“是你,又是你!又一次破壞了我的計劃。” 黑影翻騰,在rou眼看不到的地方,從他的身上又散出數道傀儡絲,散落到大陸的各個角落,無聲纏上一些人的身體,開始蠶食。 這其中有一群人,正不遠萬里,不約而同向著同一個方向前進。 宮里的廝殺聲一直響到日頭高掛。 景帝還是穿著昨夜那一身寢衣,光著腳,差人搬了凳子坐在寢殿之前,看樣子十分悠閑自在,就差讓人送上早膳來。 丹丸捏碎后,隨著整座皇宮的影子扭曲的那一剎,無數黑衣人從皇宮的影子里走來,影影幢幢,形同鬼魅。 青陽驚愕地發現,這一群人,竟都是修士。 非常強大的修士。 景帝端坐高位,摩挲著手中的令牌。 父皇離世前留下的最大兩張底牌。 一個留給了他心愛的女兒。 另一個,留給了他親自擇選的繼承人,讓他繼續保護著這個王朝。 今日停了早朝,宮外時不時有大臣緊張地張望,不知宮中發生了什么事情,但都被禁衛軍擋了回去。 戰事方息,景帝平靜地踏過滿地鮮血,穿行過亭臺樓閣,在長樂公主的寢殿門口停下腳步。 他不解地看著祁念一坐在宮門前,撐著下巴,目光茫然地望向遠處。 “皇妹?” 聽見聲音,祁念一緩緩抬頭,反應了下后才輕聲說:“皇兄,我要去渠州行宮,找一個東西。” 她反應有些遲鈍,景帝看著她那雙異樣的金色眼睛,心中有些許擔憂。 他慢慢靠近,蹲下后,溫和地說:“你要找什么,皇兄幫你去找。” 見有人來了,非白松了一口氣。 劍主保持這種奇怪的狀態已經整整一個時辰了。 一動不動也不說話,眼神沒有焦點,似乎根本就看不見他。 他甚至懷疑,是不是白澤仍有怨氣或者是眼睛沾染上了什么臟東西,影響了她。 詳細地描述完她要找的東西,祁念一撐著腿踉蹌著起身。 仿佛是吊著最后一點精氣神,強撐著要去做的那件事有了去處,心終于放下了。 她閉上眼,徹底失去了意識。 …… 滄寰,隕星峰。 晏懷風走了之后,偌大的隕星峰就只剩下了溫淮瑜一個人。 桌上溫著一盞茶,他在庭院里,自己和自己對弈。 雖然三個糟心的師弟師妹都在家的時候,也并沒有人陪他對弈就是了。 三個武夫。 溫淮瑜抖落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獨自起身,從他的住所離開。 穿過祁念一的小竹屋,在瞥到她竹屋后面竹林里那一堆黑白相間的圓形生物時,不雅地抽了抽眼角。 糟心師妹總是喜歡一些他不能理解的奇怪東西。 他沒有用任何法術和靈力,徒步走上山巔。 隕星峰之巔。 傳說中,天下唯一的大乘境修士,閉關的地方。 素白如玉的手指拂上山巔的石門,那里覆上了一層深厚的雪。 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在這里放過東西。 溫淮瑜拂開石門前的積雪,將掌心按上去。 門后,許久不見回音。 溫淮瑜輕嘆。 “師尊啊,你可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 他正欲轉身,隕星峰山腰處的側間,一陣燈影搖曳。 那里存放著他們師兄妹四人的魂燈。 溫淮瑜臉色霎時間難看至極,身影一閃,就消失在了原地。 側間中,屬于祁念一的那盞魂燈,明亮的燭焰突然熄滅,但燈盞中的燈芯,卻還執著地亮著,好似要用這一點殘溫照亮長夜。 燭火在溫淮瑜眼中明明滅滅,耀如孤星。 他想起晏懷風離開時他所說的。 ——我也不像你說的,絕不會成為滅世之人。 溫淮瑜神色不明地捻起桌上的一抔燈灰。 眼中閃過晦暗的沉色。 這叫什么呢? 一語成讖。 絳紅色的衣擺擦過雪地,沒留下半點痕跡。 踏出山門時,溫淮瑜感受到了暗中盯著他的眼神。 他淡淡笑了下,寬袖一擺,所有隱藏在暗處的人霎時失去了意識。 如果祁念一在這里,定能看到,溫淮瑜頭頂的那行小字上寫著的黑化進度,已經飆升到了30%。 靈虛子知道此事的時候,隕星峰已經空無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