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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聽的似懂非懂。 彌月只好長話短說,“偽齊政府后來遷都汴京,施行與南宋相似的制度,以招攬中原一帶的民心。人活著,就要從事各種營生。血紋瓷就是這個時期的北方窯工燒制出來的。” 年輕人恍然,“這是窯變嗎?” “算是吧。”彌月說:“曾有人猜測這個時期的瓷器能產生這樣奇異的窯變,跟當時的原料有關。金人南下,還有不少大宋的工匠被迫北上,這就導致當時的窯工有可能接觸到北方地區一些較為少見的瓷土,或者釉料。于是,在這種種機緣巧合之下,燒造出了血紋瓷。” 南北宋的歷史,讀過書的人都知道。年輕人于是不再追問瓷碗的來歷,而是關注起了另外的問題,“它值錢嗎?” 彌月撓了撓下巴,“血紋瓷燒造出來之后,主要是作為貢品送去巴結討好金人,所以中原地區的文人對這東西是沒有好感的。再說劉豫的兒皇帝也就做了那么幾年,血紋瓷的產量又不高……” 年輕人點點頭,不受重視,便少有人收藏,傳世的數量自然就少。 “有傳說,元末明初的富豪沈秀,也就是民間故事里常說的沈萬三,就非常喜愛血紋瓷。民間藏家對血紋瓷的關注,大約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吧。” 年輕人做恍然大悟狀,“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彌月笑吟吟的看著他,坦然的接受他直白的吹捧。 兩人相視而笑,年輕人伸出一只手,“沒想到被人攆來受熏陶還能遇到這樣有學問的朋友,真是榮幸。認識一下吧,我叫封橋,小生意人。” 彌月與他握手,“彌月,在外地的博物館工作。” 兩個人來回說了幾句“幸會”之類的客氣話,又都笑了。 宋代展館的外面就是一間售賣紀念品的商店。彌月找到賣畫冊的柜臺,把每一本畫冊都翻了一遍,發現這里的畫冊有四五種版本,都是不同時期刊印的。其中有兩本新出的紀念冊里有他喜歡的清康熙月白釉柳葉尊,但是每一本都沒有血紋瓷。 * 作者有話要說: 血紋瓷什么的,不必當真啊,就是故事啊故事~~~ § 水起 § 第33章 麻雀 他們還把前面這個帶小樹杈的車門也打開了 彌月有些不甘心,又將所有的畫冊都翻了一遍,然后頂著服務員不滿的目光問她,“你們沒有比較齊全的畫冊嗎?” 圓臉的服務員被他說的一愣,指了指他左手的那本畫冊說:“這一版是今年年初剛剛做好的……” 現在也才四月,算起來,這一版的畫冊放上貨架還不到兩個月呢。 彌月搖了搖頭,“這本也不全。” 既然是私人博物館,宣傳推廣一定會很重視,否則大家只知道省博,誰知道濱海市還有這么一家私人博物館呢。沒理由像血紋瓷這樣的臻品反而被無視掉。 彌月想到這里,心里微微一頓,他忽然想起擺放血紋瓷的那個站臺上擺放的介紹卡片標注的并不是血紋瓷,而是北宋窯變白瓷。 從來沒聽說過血紋瓷還有這么個別名,八成是館主自己編的。 彌月又把手里的畫冊翻開,按照名錄上上下下找了一遍。沒有,即便是窯變白瓷這個假名字,目錄里也并沒有收錄。 彌月把目錄推到服務員的面前,“窯變白瓷呢?” 圓臉的服務員這才反應過來他問什么,松了口氣說:“窯變白瓷是我們館主最新的藏品,所以……” 彌月有些失望,試探的問她,“我能不能拍一張照片?不用閃光燈。” 圓臉服務員搖搖頭,“很抱歉,我們有規定……” 柜臺另一邊,封橋買了幾盒仿制的瓷器工藝品,剛付了賬,一轉頭見彌月還在跟服務員扯皮,就走了過來問他,“沒有喜歡的嗎?我請客啊。” 彌月搖頭,“謝了。不過我這也是要送人的,讓你請不合適。” 他有些遺憾的把最新版本的畫冊各拿了幾本,不死心的問服務員,“要不請你們的工作人員給拍張照片行嗎?我不自己拍。照片按照畫冊的定價賣給我,這樣行嗎?” 圓臉的服務員哭笑不得的搖頭,“很抱歉,這位先生,我們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這個要求……” 彌月做了個拜托的手勢,“麻煩美女幫我問一問主管?就問一聲,行嗎?畢竟血紋瓷少見,省博都沒有……” 服務員微微一愣,抬頭看著他,“你剛才說……血紋瓷?” “不是嗎?”彌月也愣了,暗想這樣大開門的東西他應該不會看錯啊。 服務員不知想到了什么,猶豫的看看彌月,“要不我給你問問主管?” 彌月忙不迭的點頭。于是服務員拿著手機跑到一邊去打電話。 封橋湊過來看了兩眼,就明白了彌月想做什么。他用胳膊肘碰了碰彌月,壓低了聲音跟他商量,“你要是搞到了,分我一份兒唄。” 彌月笑著問他,“是去跟女朋友獻殷勤嗎?” “嗐,啥女朋友啊,這不是還沒追到么。”封橋笑嘻嘻的說:“確實好看,就想留一個照片,沒事兒了拿出來欣賞欣賞。” 彌月點點頭。 這東西人家都公開展出了,就是隨便給人看的意思。下一期刊印的畫冊或許就會將血紋瓷的資料收錄其中,他一個普通參觀者,沒什么可替別人保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