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的哪條線？運的什么貨？”蔡炳坤站在水池邊，緩緩道。

    “哎——”電話里的人道，“你這是懷疑五哥忽悠你呢？”

    “五哥，不是！”蔡炳坤道，“主要是我哥那邊，之前因為工作的事情惹他不高興了，再加上我要去北部縣的事情他也是今天早晨才剛知道。他在電話里很生氣，說了要收拾我。你知道我哥的脾氣，他說到做到！我當(dāng)時就在想，我哥說了要收拾我，車禍就來那么快，有點怕了。”

    “打不斷的親兄弟。你看老大收拾我們的時候就沒手軟過，一遇到你的事兒，他就跟個娘們一樣。你放心，他肯定不會對你耍手段，你要真生氣了，連他電話都不接了，他才沒辦法。”電話里的人又是一陣笑，“怎么，你這么著急，受傷那姑娘，是你女朋友？”

    “不是！”蔡炳坤堅定道，“就是個同事。”

    “你騙五哥呢吧？要只是個同事，你用得著火急火燎地讓我聯(lián)系醫(yī)院，準(zhǔn)備醫(yī)生？”五哥在電話里笑，“你看看你，都二十七八了，還不著急結(jié)婚的事情？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兒子都兩個啦！”

    “真不是。”蔡炳坤平靜道，“她傷得有點重，我怕不好跟院長交待。她是院長的學(xué)生，很受器重。”

    “行！”五哥嘟囔著，“真是不懂你，鬼迷了心竅！做醫(yī)生有什么好呢，又累又掙不到什么錢。”

    蔡炳坤道，“五哥，拜托你了，這些小事，就別和我哥講了。”

    “行了。我有數(shù)！”

    蔡炳坤掛了電話，看著水池上鏡子里的自己，揣好手機(jī)，打開水龍頭，澆了一捧冷水在臉上，讓自己清醒清醒。

    冰涼的水讓蔡炳坤抖了一下，半晌，他扯了紙巾，一點點將手和臉擦干凈。

    衣兜里的電話又響了，蔡炳坤把紙團(tuán)丟在垃圾桶內(nèi)，摸出手機(jī)看了一下，走向走廊盡頭的陽臺。

    陽臺外是黃綠相間的山影，因是早春，樹木和草新發(fā)的芽兒還很少，只隱約見得到一點點翠綠的影子。

    電話響了十余聲，蔡炳坤才慢吞吞接起來。

    “蔡炳坤？”白文元的聲音在電話里很嚴(yán)肅。

    “是的。你是？”蔡炳坤瞇起眼睛。

    “白文元。”白文元聲音鏗鏘，“終于打通你的電話了，你現(xiàn)在是不是在文山療養(yǎng)院？”

    “是的。”蔡炳坤道。

    “相思的電話打不通，她現(xiàn)在在你身邊嗎？可不可以將電話給她？我想和她通話！”白文元很客氣道。

    “可能不行。”蔡炳坤道，“剛才和鐘院長通了電話，鐘院長也很關(guān)心常醫(yī)生。常醫(yī)生身體基本上沒有損傷，主要的傷口在腦袋上，額頭一個大口子，失血很多。醫(yī)院檢查后說，有點腦震蕩，需要靜養(yǎng)，所以她現(xiàn)在還在休息。”

    “她的手機(jī)，為什么——”

    “壞了！”蔡炳坤毫不猶豫道，“被摔壞了。”

    “是嗎？”

    “是的。”蔡炳坤道，“醫(yī)院這邊有點荒涼，今天也太晚了，可能要明天才能幫她去隔壁的小鎮(zhèn)上買個手機(jī)。白先生，不如等明天，我讓常醫(yī)生給你回電話？”

    白文元沒有回話。

    “還是說，白先生這邊有很緊急的事情？”蔡炳坤道，“你要是著急的話，可以先告訴我，我待會兒等她睡醒了轉(zhuǎn)告她，行嗎？”

    白文元沉默了半晌，道，“蔡醫(yī)生，你是在為相思的事情做主？”

    蔡炳坤否認(rèn)，“白先生，你想多了。”

    “蔡醫(yī)生，如果相思醒了，請你讓她給我回一個電話。”白文元道。

    “好的。”蔡炳坤掛了電話，刪掉白文元的電話號碼，走向服務(wù)臺。

    “蔡先生。”服務(wù)臺的護(hù)士已經(jīng)被轉(zhuǎn)告蔡炳坤是非常重要的客人，必須小心接待，所以態(tài)度一直很殷勤。

    蔡炳坤展開笑顏，道，“姑娘，如果有電話打到辦公室或者服務(wù)臺，要求找常小姐的話，麻煩你直接告訴我，好嗎？”

    他本身長得好看，態(tài)度又和藹客氣，而且是院長親自去接回來的，一聽他有這個小要求，馬上點頭答應(yīng)了。

    “謝謝！常小姐遭遇車禍，受傷了，心情也不好，需要靜養(yǎng)。”蔡炳坤道，“所以，這些身外的雜事，就不要去告訴她了。”

    兩人剛說完，服務(wù)臺的電話就響了，護(hù)士小姐接了電話，回答了幾個問題后，客氣地沖對方說，“那我去請蔡先生——”

    蔡炳坤笑瞇瞇地接了護(hù)士小姐遞過來的電話，電話那頭白文元笑了，他道，“喲，蔡醫(yī)生——”

    蔡炳坤慢慢道，“白先生，你也太心急且多疑了！”

    白文元笑，“蔡醫(yī)生，背后搗鬼，可不是大丈夫行為。”

    蔡炳坤冷冷地掛了電話。

    常相思擺弄著自己壞掉的手機(jī)，手機(jī)屏幕四分五裂，手機(jī)殼也仿佛被碾壓過一般，她摳出里面的芯片卡，放到自己錢包里去。蔡炳坤辦事非常仔細(xì)，她的全部隨身行李和手包，整整齊齊地放在病房的柜子里，她沒費勁就把想要的東西找到了。

    常相思收拾完自己的東西，感覺頭還是很暈，知道不能逞強(qiáng)，躺回床上休息。

    片刻后，蔡炳坤和幾個醫(yī)生來查房，詳細(xì)詢問了常相思目前的感官狀態(tài)，常相思能自己回答的自己回答了，回答不了的蔡炳坤代勞了。醫(yī)生后來干脆便將所有的注意事項直接交待給蔡炳坤，安排了晚上輸液的事情，醫(yī)生便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