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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夫人多嬌艷[重生] 第1節

    國公夫人多嬌艷(重生)

    作者:陳云深

    文案

    宋桃兒這一世經歷過兩個男人,一個是俊美無儔的國公府世子,她媒妁之言的夫君;

    另一個則是暴戾冷峻的忠靖侯,她丈夫的四叔。

    在這兩個男人面前,她卑微的如落于泥淖之中,愛恨糾葛了一世終于國公府的角落里冷冷清清的病逝。

    重生回來,她只想遠離她高攀不起的男人,清清靜靜的過一輩子。

    然而,他們卻并不想放過她。

    鄭翰鈺上輩子為國征戰,戎馬倥傯,立下赫赫戰功。

    人人皆道他殺人如麻,心硬如鐵,天煞孤星,克妻克子,所以終身未娶。

    但他始終忘不掉,他重病在床時,那個唯一肯靠近他、照顧他的女人。

    那雙柔媚羞怯的眼眸,始終繞在他的心頭,讓他難以忘卻。

    最終,成了他心頭的一塊疤痕。

    于是,他決定,這輩子把她搶過來。哪怕,她曾是他的侄兒媳婦。

    面冷心熱的武將國公爺嫵媚甜軟的小桃子

    天天都在修羅場本文具有宅斗屬性

    內容標簽:重生 甜文

    主角:宋桃兒 ┃ 配角:接檔文《我當寵妃這些年》 ┃ 其它:其他預收《下堂婦的第二春》《當外室的那些日子》

    一句話簡介:我的前任現任一起重生

    立意:即便是在逆境之中,女性也要自強自立追求美好人生

    第一章 我不會把你還給他的

    乾化三年臘月初四,燕京大雪。

    這一年的冬季格外寒冷,才入冬一月有余,便已下了兩場,及至進了臘月,又落了一場大雪。

    俗語云,瑞雪兆豐年。

    然而這場雪,卻是沉沉的砸在了京城權貴圈的心頭。

    今上登基不過三載,便連辦幾樁大案,更是一舉將自己的兄長、先帝欽封的慎親王親手送進宗人院。

    慎親王在朝中經營多年,其勢力盤根錯節,一朝倒臺,牽連者眾。

    自去歲十月至今,抄家滅門者不下數十,羈押流放者更是多達數百人之眾。

    現下的京城刑部天牢里,依然關押著數十犯人。

    這日清晨,天牢盡西頭的牢房之中又傳來一聲大伙都熟悉了的暴喝:“就給你爺爺吃這豬食!滾!”緊隨著,便是乒乒乓乓的碗盤碎裂聲、人的叫罵聲,亂了一陣,又靜了下去。

    一名年輕牢頭手里提著個飯籃子,口中罵罵咧咧的向外走去。

    才走至大牢門口,頂頭一陣風雪險些將他推回門內。

    這牢頭禁不住脫口道了一句:“好大風雪!”

    一旁冷不丁一人說道:“這么大的雪,來年是個好年景。就不知這里面的人,能不能挨到明年了。”

    這牢頭定睛一看,卻見那說話之人正是自己的師父王虎。

    王虎看他提著飯籃子出來,笑問道:“怎的,他又鬧騰了?”

    他摸了摸鼻子,冷哼了一聲:“挨到明年?我看他命長著呢!師父,你老人家說,咱們爺倆干這差事幾年了,幾曾見過這么大譜的犯人!一日三餐,三茶六飯的伺候著,倒越發敬出些祖宗來!倒好,今兒一早熬好的粥兒又不吃,要什么銀絲鲊湯。我打從娘胎里出世到現下,活了二十來年,就沒聽說過這么個玩意兒!這不是刁難人么!這要不是看在鄭四爺的面上,我早一耳刮子打過去了!”

    王虎笑了笑,說道:“好歹,人家之前也是國公世子,打小兒錦衣玉食的長大,哪里受過這等苦。”

    那牢頭啐了一口,濃痰在雪地上砸了個坑:“那他回國公府里耍他那威風去啊,跑到刑部天牢里干什么來了!”話未說完,他卻指著遠處嚷道:“師父你瞧,有輛馬車過來了。這大風雪里,不知哪家的家眷這等上心,還過來。”

    王虎順他手指望去,果然見一輛馬車頂著風雪向這邊駛來,車上懸著兩盞氣死風燈。他目力甚好,饒是這風雪之中,還是看清了那燈上寫著兩個大大的“鄭”字。

    他抬手朝徒弟腦后拍了一記:“什么家眷,那是你鄭四爺來了,還不快迎!”說罷,邁步走進風雪之中。

    那馬車來的甚快,立時就到了眼前。

    車上跳下來一個伶俐小廝,開了車門,恭恭敬敬的道了一聲:“爺,到了。”

    那師徒二人只見一雙繡了云紋的白錦緞靴子映入眼簾,車廂之中便下來一名青年男子。

    此人大約三旬年紀,身披一領鶴氅,頭戴白玉冠,面色白皙,兩道濃黑的劍眉瞬時便沾上了雪花。

    他立在風雪之中,恍如一株高山雪松,玉樹臨風。

    王虎領著徒弟,向他恭恭敬敬的抱拳作揖:“鄭四爺,這風大雪緊,您還親自過來。有什么要緊事,打發下人來知會一聲也就是了。”

    那鄭四爺神情冷淡,漠然道:“下了雪,我倒有些擔憂我那侄兒,所以特來瞧瞧。他可還好?”

    王虎忙不迭回道:“好好好,四爺放心,公子在我們這兒,一切安好。這一日三餐,三茶六飯,都是不少的。”

    鄭四爺不置可否,轉身向那車廂內低低道了一聲:“英兒,下車吧。”

    車里便響起一道軟糯的童音:“是的,父親。”

    話音落,車中便下來一名身著寶藍色錦緞棉衣的小童來。

    這小童約莫四五歲,生的甚是白凈可愛,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若不是梳著抓髻,倒叫人以為他是個女娃子。

    鄭四爺便牽了他的手,踏著厚厚的積雪,向天牢內行去。

    王虎望著這父子二人的背影,不由嘖嘖嘆道:“當真瞧不出來,鄭四爺這么個玉雕一樣的人,竟然能下那樣的狠手。自家檢舉自家,把一家子人鬧了個家破人散,他自己卻落了個皇帝跟前的紅人。”

    他那徒弟在旁問道:“師父,以往怎么沒聽說這鄭四爺還有個小少爺?他也沒娶親啊。”

    王虎瞅了他一眼,罵道:“我說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一天天的連個成算也沒得,這年歲都活到狗身上去啦?!他那樣身份的人,又常年替皇上在外頭辦差,就有個妾侍私房,與他生個小少爺,又有什么稀奇!他既回了京,那孩子自然要帶回來認祖歸宗。”話到此處,他卻又低聲嘀咕道:“這家都讓他攪和散了,哪兒還有祖宗給他認啊。”

    鄭四爺牽著那孩子的手,一步步的走入天牢之中,朝著甬道深處西頭走去。

    天牢盡西頭的牢房之中,一名緇衣男子靠墻而坐,原本健碩頎長的身軀蜷縮著。

    雪光透過高居墻頭的窗欞灑了進來,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那張曾令京城無數名媛淑女為之傾倒的俊美面容上,如今憔悴不已,那雙丹鳳眼下染上了一抹重重的陰翳。

    男子看著窗外凍得結實的冰棱子,平靜無波的眼眸中微微現出了一抹異色。

    他將手指在桌上的茶杯之中輕蘸了一下,便在桌面上畫出一個“桃”字。

    天干物燥,那字跡轉眼就干了,他便再蘸再寫。

    寫了大約十來個,男子不自覺喃喃道:“桃兒……咱們成親那日,也下的這般好雪……”說著,干裂的唇泛出了一抹笑意。

    鄭廷棘卻怎么也想不到,他堂堂國公爺世子,一世風流,紅粉知己無數,及至這落魄之時,最思念的卻是他那個已亡故多年、從來就看不上眼的亡妻。

    亡妻娘家姓宋,其父原不過是個百夫長,后因腿傷不能再行軍打仗,不得已自行伍中退了出來,還鄉之后以務農賣面為業。

    他這外家從根兒上起就是鄉下人,與女兒起名字竟就因她出生那日,鄰里送了一筐桃兒過來,遂就叫了個桃字。這等土氣的名字,令他成婚之后,在一眾世家子弟堆兒里,沒少吃人笑話。

    這般一個家世,本是無論如何也高攀不上靖國公府這樣的門第的。

    然而這老國公爺在世時,曾領兵往西南平叛,可巧那宋家的父親正在其麾下當兵。期間,一次會戰,老靖國公為誘敵,卻反被敵方圍堵在一處山坳之中。其時情形兇險無比,多虧宋父冒險外出送信,引來大軍將敵方一舉殲滅,朝廷一戰大捷。靖國公府也因此,受到了先帝的褒獎。

    老靖國公原本想重用提拔宋父,然而宋父在作戰途中腿上中了箭傷,雖經軍醫診治勉強好了,到底落了些病根。如此一來,宋父便無心于行伍生涯,又一心惦記著家中妻小,遂退伍歸鄉。老靖國公挽留不住,便贈送了百兩銀子以為報答,并要與其約為兒女親家。宋父自知門第不配,執意推拒。然而老靖國公卻道,若無宋父的舍命送信,他也沒這條命在了,執意要結這門親事,派了親信將信物和聘禮送到了宋家。但那時靖國公府并無合適的子弟,唯有第二房的孫兒鄭廷棘與宋家的幺女宋桃兒年歲相合,遂定下了這門親事。

    那一年,鄭廷棘不過三歲。

    自幼年時起,他便屢屢遭兄弟姊妹及那些世家子弟們的恥笑,說他有個鄉下的媳婦。

    童年遭受的恥辱,令他遷怒在了這沒過門的妻子身上。

    打從宋桃兒過門之后,他便沒有正眼看過這個正妻,在后宅納了幾房妾侍通房,還在前往江南為慎親王辦差的任上,蓄了一房外宅。

    鄭廷棘在外風流快活了幾年,將宋桃兒丟在后宅之中不聞不問,仿佛如此,他就能擺脫他那正妻給他帶來的羞恥。

    然而慎親王一朝倒臺,他靖國公府世子作為慎親王的親信,自然也遭到了皇帝的鏟除。

    僅是結黨營私一條罪名,便將他從國公爺世子的位子上拽了下來,一家老小下獄的下獄,流放的流放。如今,唯剩他自己一人孤零零的關在這刑部大牢之中。

    不知為何,淪落入這個境地時,他最為思念的竟然是那個鄉下嫁來的妻室宋桃兒。

    那雙溫柔怯媚的眼睛,他在洞房花燭夜里掀起蓋頭時看見的眼睛,如今時時出現在他的夢中。

    “桃兒……這些年對不住你了……”

    “人都已不在了,說這些廢話又給誰聽呢?”

    清冷且不無諷刺的話音自監牢外響起,鄭廷棘順手抹去了桌上的字跡,看向牢外。

    只見監牢外,一俊逸男子長身玉立,落雪在他肩上已漸漸化去,順著鶴氅一滴滴的滾落在地上。

    看清來人,鄭廷棘唇邊浮起了一抹冷笑,譏諷道:“原來是四叔。四叔忠于皇上,告發了全家,如今想必高官厚祿。這等六親不認的冷酷本事,侄兒還真是望塵莫及。這大雪天,四叔不在府中賞雪飲酒,走到這刑部大牢里看望一個階下囚做什么?”

    這來人,便是鄭廷棘的四叔、老靖國公最小的兒子鄭瀚玉。

    鄭瀚玉居高臨下的睥睨著牢中之人,仿若在看一只卑微的蟲子,他言道:“今日,我必是要來瞧瞧你的。畢竟,今兒是她的忌日。”

    鄭廷棘臉上的笑意逐漸淡去,半晌才厲聲道:“那又如何?她是我的妻子!”

    鄭瀚玉不為所動,淡淡道:“你的妻子。她自進了鄭家大門,你可有一日當她是妻子?你把她扔在后宅不聞不問,哪怕她病逝,料理后事之時你也不曾回來看過一眼。說她是你的妻子,你配么?認真算起來,你在江南收的那房妾,才更像你的妻子罷?”言至此處,他莞爾一笑:“我今日來,是要告訴你一樁事。你在江南豢養的那個李氏,聽了你下獄的消息之后,轉頭便跟了一個泗水郡的客人走了。你與她置辦的房舍財物被她變賣一空,一并落到了她新歡手里。”

    鄭廷棘面色陰郁,死死盯著鄭瀚玉一言不發。

    鄭瀚玉劍眉微挑,又道:“今日我來,是要告訴你一樁事。我將桃兒的墳自鄭家的祖墳里遷了出來,安置在了一處風水寶地。待得百年之后,我會命人將我二人合葬在一處。那墓碑之上,也不會有你的名字。”

    此言一出,鄭廷棘那原本俊美的臉孔頓時扭曲起來,他霍然起身,一個箭步沖至欄桿處,向著鄭瀚玉吼道:“你這個瘋子!她是你的侄兒媳婦!你這般不顧天理倫常,就不怕被萬人恥笑么?!”

    鄭瀚玉凝視著他的眼眸,微笑說道:“你以為,能告發自家親屬結黨營私、貪腐行賄的人,會在乎這個么?”說著,不待鄭廷棘有所回應,繼而道:“還有一件事,我險些忘了。”

    言罷,鄭瀚玉低頭,向隨著自己的孩童說道:“英兒,這是你堂兄,來認個人。再往后,怕就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