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風華正茂 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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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平給了她能給的一切,尊榮,體面,地位,于是婚事的一切阻礙迎刃而解,連說閑話的人都不再有了。 她似乎大獲全勝。 可又似乎一敗涂地。 因為在那之后,某一天,她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她也不知道該做什么,騎馬、投壺、打牌、聽曲兒……好玩是好玩的,然而還政后的四年里,早就玩膩了聽膩了啊。 甚至跟睢鷺的婚事,這樁她自己曾經堅持得來的婚事,也變得無關緊要起來。 反正他離了她也能活。 反正此時他已經不需要她了。 甚至與她的關系本身,還會阻礙到他的前途。 既然如此,干脆解開就算了啊? 可是他不答應。 那……也就隨他吧。 無所謂了。 什么都無所謂了。 她這樣想著,心里空空落落,身體松松散散,每日昏昏欲睡,渾渾噩噩。 其實……也沒什么不好。 對吧—— “公主。” 耳邊忽然響起聲音。 樂安抬眼去看。 精致無雙的少年容顏就在她眼前。 看來是冬梅姑姑找來的救兵。 “你來了啊。”她笑笑,本來還想招招手,但又覺得憊懶,便索性省略了,只給出那敷衍的幾個字,和標準的假笑。 “不想笑的話,可以不用笑的,我又不會笑你。” 睢鷺長袍一撇,毫無形象地坐在她身前,又不經問詢,不講禮儀地,直接伸手,捉住她的兩只手。 雙手突然被捉,親密的觸感讓樂安愣了一愣,低頭看著自己那被另一雙手完全包裹的雙手。 “怎么,不行嗎?我們都要成親了。” 睢鷺見她眼神,挑釁似地揚揚眉,連說話都帶著三分火氣兒似的。 樂安再度有些訝異地看看他。 “你——”她翻翻昏昏欲睡的腦子,終于找出一句話,指責他,“脾氣變壞了。” 都敢這樣對她說話了。 當初誰一口一個“臣”地自稱啊,還說什么您為君我為輔,句句恭謹守禮。 怎么現在居然都敢這樣對她說話了? 樂安有些不樂意地皺起眉頭。 “嗯。”睢鷺卻仿佛沒看見她的不高興,不僅沒收斂,反而更變本加厲。 “以前我敬你,是因為你值得敬,現在不敬,自然是因為你不值得敬。” 說罷,他居然——狠狠在她手上揉搓了一把? 樂安:? 哪怕再昏昏欲睡,再無情無緒,她也不能容他在她頭上撒野啊! “我哪里,”樂安咬咬牙,想要把雙手從睢鷺手里拽出來,然而,根本拽不動,于是只能惡狠狠地瞪著他,“不值得你敬啦?” 睢鷺狗膽包天,竟然毫不畏懼,盯著她的眼睛道:“哪里都不值得。” 樂安:…… 是他睢鷺飄了,還是她樂安提不動刀了? 然而,也懶得跟他多說什么,直接趕人。 “滾,你給我滾出去。” 當公主就是這點好,看人不爽就可以讓人滾。 等他滾了她就又可以清凈了。 可睢鷺卻當然沒有滾。 他看著她微微生氣的容顏,眼眸閃動。 “我不滾。”他說。 “你先背信棄義,不講道理,憑什么讓我滾?要滾也是你滾。” 樂安:…… 樂安氣死了! 第55章 李臻,你說話不算話…… 樂安氣得立馬就要從搖椅上爬起來。 然而, 雙手都被睢鷺抓住,身體沒有支撐點,只能憑著腰力在不斷晃動的搖椅上保持平衡并起身, 這個難度—— 若是以前, 或許還行,但最近……整日憊懶昏睡、疏于運動的結果,就是渾身軟綿綿, 沒一點力氣,更別提腰部力量了。 于是, 樂安努力地撲騰了下。 ——沒爬起來。 又撲騰了下。 ——又沒爬起來。 又又撲騰下。 ——“噗!” 頭頂赫然傳來毫不掩飾的嘲笑聲。 樂.仍在撲騰.安抬頭怒瞪:“你笑什么!” “笑你像烏龜。” 睢鷺一只手仍舊牢牢攥住樂安雙手,另騰出一只手,朝樂安指了指。 樂安順著他的手勢,看了看自己撲騰的身軀和雙腳…… 作為見多識廣的公主殿下,樂安當然見過烏龜,甚至小時候還養過烏龜。 對于小時候的樂安公主殿下來說, 養烏龜最好(缺)玩(德)的時候, 就是把它的背翻過來, 龜殼著地, 于是可憐的烏龜便驚慌地四肢亂揮,搖搖晃晃, 卻怎么也翻不了身。 而睢鷺剛剛說, 她像烏龜…… 可不嘛。 那努力撲騰卻怎么都起不來的樣子, 可不就像只可憐兮兮翻不了身的烏龜。 …… 樂安宣布, 這下她真的怒了。 “冬梅姑姑,冬梅姑姑!”她開始呼叫外援。 然而—— “你叫破喉嚨也沒用,冬梅姑姑不會來的。”睢鷺殘忍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 是哦。 他就是冬梅姑姑叫來的,所以, 冬梅姑姑這會兒指不定在哪兒藏著偷看呢,只要不是真出事,說不定真能忍心眼睜睜看著她“受辱”。 …… “啪嗒”一聲,樂安又躺回了搖椅。 “隨你便吧。” 愛握手握手,愛說啥說啥,愛咋地咋地,烏龜就烏龜,嘲笑就嘲笑……都隨便吧。 反正她,死豬不怕開水燙。 煩人的聲音還在繼續嗡嗡嗡。 “所以你這是逃避嗎?說不過我就耍賴?”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煩人的聲音不僅沒走遠,反而越來越近。 “枉我以前那么尊敬你,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一個人。” 聲音伴隨著吐息,一起靠近她的耳朵,明明聲音不算大,但卻因為距離太近,以致每個音節都如雷霆震耳,每吐出一個字,溫熱的吐息都直入耳管,伴著話里的意思,火一般燃燒。 “膽小鬼、懦夫、背信棄義、食言而肥、出爾反爾……” 樂安想捂住耳朵。 然而雙手還在被人緊緊握著,仿佛就是為了防止這一刻。 那雙抓著她的手的手,是那么地用力,用力到她都覺得有些疼,用力到她甚至能透過他手上那薄薄一層皮膚和血rou,感受到他繃起的青筋,和修長堅硬如鐵的指骨。 “不是說好做我的同道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