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風華正茂 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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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長順上躥下跳地也想看看。 “去去去。”然而睢鷺卻不如他的愿,扭過頭,把畫冊往自個兒懷里一揣,護地嚴嚴實實。 “少爺!”長順被自家少爺的小氣震驚到,“我就看一眼,一眼!” “一眼也不給你看!”睢鷺回答地斬釘截鐵,擲地有聲,眼看長順還是不死心,當機立斷,起身就往自個兒房間走。 長順氣絕,蹬蹬蹬跟上:“少爺您不能這——” “啪嗒”一聲巨響,房門在長順面前無情地關閉。 “少爺!” 門外傳來長順的哀嚎。 睢鷺充耳不聞。 為防止長順推門而入,他背抵著房門不動,拿出懷中的畫卷,又小心翼翼地展開,趁著窗紙漏進的天光細細地看。 雖然其實也沒什么好看的。 熟黃畫紙上,人形朦朧扭曲,不過是最簡單的姿勢講解和引導,因此畫工其實算不得多精細,人物面目更是常常以簡單的點線帶過。 因此,其實臉紅并不是因為畫本身。 而是一展開畫—— “啪!” 睢鷺將畫卷卷起,惡狠狠扔到書案角落,隨即又隨手撈起一本書。 讀書讀書! 他與公主成親是為了借勢,為了理想,甚至單純為了讓有恩于他、有義于天下的公主能因為他開心一些,而不是為了膚淺庸俗的rou/身之娛。 嗯,絕對不是。 少年眉眼清正,正襟危坐,仿佛參讀什么稀世珍本一般看著手中一本普普通通的聲韻書。 然而卻半晌都沒有翻頁。 更沒有發現,他把書—— 拿倒了。 第54章 吵架 樂安公主大婚臨近, 整個京城都隨之忙碌起來。 公主府自不必說,因為皇帝的命令,連殿中省諸司都仿佛變成了公主府的屬轄, 相關人等只圍著公主的大婚團團轉, 宮中事務都因此疏漏不少,惹得一些宮妃頗有不滿,然而皇帝下令, 誰敢多言?也只能心里嘀咕嘀咕罷了。 除此之外,甚至前朝也被征用, 專為公主大婚擢選了許多官員,充當禮官儐相,中選者無不相貌英俊,諳熟禮儀,出身清白。 這還只是動用到的人。 動用到的物,更是不可勝數。 官道上, 運河上, 車載舟陳, 貨物盈滿, 天下九州無數物產源源不絕流水般運送到公主府,從早至晚, 在公主府翻修簇新的大門外排成長龍。 還未到真正的大婚吉日, 京城百姓便已經見識到了何謂十里紅妝, 坊間巷里, 無不爭相談論公主婚禮之盛。 百姓尚如此,京城文武百官,勛貴宗親,更是被這聲勢浩大的婚禮規格所震動, 但凡長了眼睛,都能從這場婚禮,看出當今天子對樂安公主有多么的重視。 于是,所有的閑言、猜測、詆毀……仿佛一夜間消失殆盡。 樂安公主府的門檻被踏破,但凡能夠攀上關系,夠資格拜見的,擠破頭都得拎著禮物來公主府拜見,哪怕樂安公主已經許久不見人。 * 外面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無數人為了這一場婚禮忙得人仰馬翻。 而這場婚禮的主人,樂安公主,此時正靜靜躺在搖椅上。 作為準新娘,其實也有許多事需要她做,但她說一聲累了,想睡覺,誰又能管得了她呢? 于是,明明是最忙碌的婚會前日,如睢鷺,此時早已被儀官們左一個規矩右一條禮儀地訓地團團轉,而同為婚禮主人的樂安,卻還能躺在搖椅上享清閑。 “……榮郡王又在外頭求見了,這回還專程從他那些不成器的子孫里硬尋摸出幾個平頭正臉的,打扮地人模狗樣,往大門外一站,轟也轟不走,逢人就說要為公主婚禮充當儐相,這會兒來,是提前演練演練,呸,咱要儐相還用得著他們?” “……南康求了皇上旨意,再三保證一定對您畢恭畢敬,才得了允許在您大婚當日來赴宴,可她又怕您還記恨她,便叫她那面團兒駙馬盧勝卿,日日提了禮物求見,也是個轟都轟不走的賴皮臉……” …… 冬梅姑姑在搖椅旁絮絮叨叨,說的都是近幾年曾得罪過樂安的“小人”們,此時見樂安如此得勢,又不顧臉面來舔的事兒。 這種事大概總能讓人心情愉快,因此,不僅冬梅姑姑說起來,臉上滿是驕傲和得意,旁邊其他侍女們,也說得興味盎然,歡聲笑語。 而作為心情理應最愉快的樂安,若不高興,反倒顯得稀奇了。 于是樂安便也應景地笑笑。 時不時來句“嗯嗯”、“然后呢”,便可以逗著冬梅姑姑和侍女們愉快地一直說下去。 “……請柬發出去,沒有一個敢說不來的,莫說收了帖不來了,那些沒收到請柬的,這會兒都正著急忙慌地托門路、找關系呢!外頭都說,能赴樂安公主婚宴,才是真正有頭有臉的人物,但凡來不了的,都不算!” 樂安:“嗯嗯……” “……咱們駙馬不是沒有父母高堂嗎?長輩也沒幾個,于是便有那臉大的去跟他攀親,得虧咱們駙馬姓氏少見,等閑人想攀也沒法攀,要是姓張、姓李的,公主您怕不是一早起來就得多幾個親戚……” 樂安:“哈哈……” “對了公主,除了榮郡王和南康那倆,現在還有很多人都想求見您呢,有皇室的,有前朝的,聽說還有從外地專程趕來的,公主,您真的一個都不見哪?” 樂安:“不見不見……” …… 侍女們的聲音似近還遠,樂安時而忘記她們講到哪里,但沒關系,反正她是公主,大婚前光明正大地在此躲懶也沒人管,更何況此時跟自家侍女們說話呢。 總之點頭嗯嗯哈哈即可。 不需動腦。 不需思考。 見人?不見。 見人做什么,累。 于是她聽著聽著,便似乎又陷入半睡半醒的境地,思緒飄飄蕩蕩,來來去去,落在天上,落在云里,落在遙遠到不知幾萬里的夢境里,可就是落不到眼前,落不到身周。 “……公主?公主?” 呼喚聲在身前響起,暫時又拉住她的思緒,于是她下意識地又“嗯”了聲。 然而呼喚聲未停,依舊在耳邊回響。 她睜開眼,見冬梅姑姑一臉擔憂地俯身看她。 “冬梅姑姑,我沒事,別擔心。”謊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嘴角自動上揚露出笑容。 冬梅姑姑疑心重重地看著她。 前些天,睢鷺問她公主狀況時,冬梅姑姑還覺得沒問題。 但這么些天來,日復一日貼身侍奉著,到底是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就算冬梅姑姑心思粗,又樸素地認為吃好喝好便是好,此時卻也不得不懷疑。 往常聽侍女們說起這些事兒,公主哪里會是這種敷衍模樣。 私底下,她從來沒什么淑女的架子,道起人是非來,都是恨不得跟侍女們一起幸災樂禍的。 更何況此時此刻,是多喜慶的日子,滿京城都知道她要大婚,滿京城都知道天子對她的看重從未有絲毫減少,滿京城都歆羨嫉妒她的受寵和好運。 這樣大喜的時刻,為什么偏偏她臉上沒有喜色? “公主,您不高興嗎?” 冬梅姑姑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心里話被春石說了出來。 此時她也顧不上訓斥春石沒規矩,忙緊盯著樂安看。 而樂安,卻再度嘴角僵硬地上揚,露出標準的、漂亮的,卻又假地明顯的笑容。 “沒有啊。”她說。 “我很高興。”她道。 夏日風起,蟬鳴陣陣,她躺在斑竹編制的搖椅上,身后滿面花架,花影零零散散落在她身上,仿佛斑竹淚一般。 “公主……” 冬梅姑姑呆愣半晌,忽然叫了一聲,淚水頃刻沿著老邁的臉頰留下。 “您怎么了啊公主!” * 怎么了呢…… 樂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明明一切順利,明明人人歡喜,明明她得到了一切,身份、地位、名聲、財富、美貌……哦,甚至一個看起來十分不錯,起碼她自己很滿意的駙馬。 看起來,她的人生簡直已經圓滿到不能更圓滿,她若再不開心,簡直就該被天下仍生活于水深火熱中的百姓們唾面啐臉,再被狠狠罵一句“矯情”。 就連過去的她都會唾棄的程度。 可她也沒辦法。 早在睢鷺察覺到她的異樣之前,她自己便已經意識到了。 這變化并非一夜之間發生,也并非突然受到什么刺激,而是緩緩地、慢慢地,一點一點,就像一根筋,一日日地拉扯,一日日地失去韌性,初時可能毫無所覺,而真等到察覺時,早已為時已晚。 起初是放松,是放下一切后的如釋重負。 似乎是從那日起,那一日,她為了改革科舉做了一切能夠做的,然后將后續交給旁人,她只需等待結果的那日。 她放下了一切,于是輕松又愜意,于是狠狠地睡了個懶覺,覺得疲倦頓消。 然后因為跟睢鷺的婚事,引起一些閑言碎語,她又有了事兒做,于是精神飽滿,斗志昂揚地去為了這樁世人眼中不可能好的婚事去戰斗。 然后她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