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仙 第17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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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姜采……不屬于他。 張也寧低垂目光,目光落在空蕩蕩的冰川上。他道:“你喝醉了。” 姜采冷靜下來:“我不會醉。” 她冷漠道:“之前我說的話你都當忘了。我不是非要來看你的,我是順便的。他受了重傷,道元皆衰,沉睡不醒。我需要借你的一些,讓他醒來。我需要他幫我打一場仗,需要他的助力。這些都和你無關。” 張也寧抬目瞥她。 他目中清淡光寒,她目中沒有多余的情緒。收放自如,正是如此。 張也寧道:“好。” 他閉目,開始施展法術,一重重道光亮起,絲絲不再純粹的青色光籠罩著他。當他運法時,那鎖他修為的鎖鏈便大亮,向下壓制。張也寧不在意那些壓來的痛,日日穿心之苦他都在熬著,這些許痛意,實在不足提。 青色的道光裹著道元,飛向姜采。姜采并未躲避,任由這光落入她眉心。而她垂目看他,見他睫毛顫抖,睜開眼后,神色rou眼可憐地蒼白、疲憊。 他說:“我要沉睡來恢復了。” 姜采凝視他:“沉睡會忘了我嗎?” 他道:“會吧。” 姜采:“那我希望你睡個千年萬年。” 他目中,第一次生起了笑意。他本是很少笑的人,這般一笑,頰畔酒窩微微浮現,如月光升起在海面,融融生光,光華柔亮,將這冰寒之意消融一二分。 他最后向她點個頭,便閉了目。 姜采突然問:“你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幫你完成嗎?” 張也寧睫毛顫了顫,雪霧凝在其上。他睜開眼,幽靜眼眸對上她。 姜采向前一步,淡然:“什么樣的愿望,我都可以。” 她低著眼,做好一切準備。即使是這個和她沒有緣分的張也寧,她也永遠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落落寡歡,看著他寂寥如此。 她無法看著張也寧受傷。 無論是什么樣的傷,無論是哪一個他。 仙鶴般高雅的青年望著她,眼若星河,星光流連,一整片春風拂來,銀河爛爛生暈。幽靜中,星河間仿佛涌動著什么樣的悸動,聲色犬馬,活色生香,流動著說不出的躁動。 他聽懂了她的意思。 張也寧緩聲:“我是有一個愿望。” 姜采筆直而站,衣衫無風自舞。 張也寧說:“叫你一聲‘阿采’。” 姜采猛地抬頭。 他問:“可以嗎?” 姜采眼中情緒波動,她幽幽看著他,她已收起了自己的酒,垂在身畔的兩臂繃緊。她沒有表情:“可以。” 張也寧便說:“阿采,我很想你。” 姜采依然沒表情:“我沒有想你。” 他笑:“真好。” 他閉上了眼,道元衰弱后,他本就很快要靠沉睡來恢復。這可能是幾百年,也可能是幾千年……無所謂,沉睡后,也許日日的穿心之痛會緩和些,也許記憶會亂一些,不會那般執拗。 他閉上眼時,感覺到身前的那道氣息離開了。自然,這不是她的世界,她要離開的。 一個時辰已到,姜采已經感覺到了神識上的痛。她日夜承受著魔疫之苦,以為神識之痛已經麻木了,但此時這種刺破神經之痛,還是讓她凜然,知道自己穿梭時空擾亂天地法則的代價,要到了。 她該離開了。 姜采立在半空中,靜了很久,她忽而忍不住回頭,向下方看去。她本來只是想看沉睡后的墮仙一眼,但她俯下視線時,對上的,卻是他仰望的眼神。 二人對望著。 發絲拂面,鼻尖微紅;眼中無波,情意自收。 只是這么一上一下地對望,誰也不覺得意外。 姜采便維持著這般端詳他的姿態,她悠久地、溫和地看著他,看風雪裹挾,看天地生霧。她手中掐訣,自己身形一點點離開這里、消失于這里的時候,五感上的痛便越來越強烈。 她的眼睛卻一目沒有錯開。她想她要助他,她一定可以想到法子的。 直到她整個身形消融于冰雪中。 -- 墮仙張也寧陷入了沉睡中—— 【雪日漸彌堅,氣候越發森寒。 他以墮仙之身自囚于此,性命無礙,看得天地風光,冰川作美。美中不足的是,當他望著漫漫皓雪時,雪迷離成無窮無盡的空白,那片空白,是他與姜采之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數百年,數千年,數萬年……他不死不滅,可他再見不到姜采了。】 -- “本我天”過去了一個時辰,“三千念”光華大亮,打斗雙方忽而在一瞬停下,看到一個紫衣女郎渾身浸血,從虛空中跌落而下。青葉君目光一凜,當即迎空要擄。 架不住謝春山技高一籌,青傘擋住青葉君的攻擊時,謝春山飛上半空,一把將暈過去的姜采抱了滿懷。他用法眼掃她,一眼看出她的傷勢來自眼睛…… 身負衰運,五感之衰下,付出的代價原來是眼睛。 謝春山心里暗罵,但他又沒可能阻止姜采救張也寧。他能做的,只能是陪著她,在她歸來后,護住她。謝春山掐一道訣,一重白紗布罩在了姜采眼睛上。血透過紗布流出,白布染紅一片。 青葉君:“交出姜采——” 謝春山手一揚,云河圖出現,他抱著姜采直接踏入其中。青葉君緊隨其后,卻被一聲靈獸吼叫擊出。 眾修士嘩然,青葉君帶人要追時,阿羅大師擋在身前,嘆道:“施主難道不是要尋回‘積年四荒鏡’嗎?” 青葉君:“……” 你們這是用完了才打算歸還是吧! 第98章 修真界打打殺殺不太…… 修真界打打殺殺不太平, 其實魔域也一樣熱鬧。 于說的死不過給雙方大戰做了個開端,之后姜采一直在療傷,當她醒來有心情管這些事時, 她又要忙著救張也寧。雙方大戰在所難免, 姜采倒不至于要將自己忙死——她要緊著自己心中排名一二三的事,一件件做。 即使做不完,她也不至于因此自責。 她本不欠世間所有人。 如此坦然應對之心, 讓謝春山頗為敬佩。 謝春山帶著傷重的姜采返回魔域,回去的路上, 離開了修真界,孟極就在他腳邊幻了型,焦急地打轉,叼著他的衣擺拉扯。孟極嗷嗷叫幾聲,顯然察覺了姜采身上氣息微弱,她還一直在滴血。 謝春山安撫它:“起碼性命無憂。” 他靜一下, 想到了些什么, 目光微斂:“如我們這般的人, 只要道體道心不滅, 其他的傷皆有機會療養。” 孟極放下心。然而雪白的兇獸跟隨著謝春山在濛濛月光下行走,卻有些懨懨的。百葉隕落后, 姜采和張也寧相繼受傷昏迷, 一個至今不醒, 一個醒了又暈了……孟極覺得, 自己果然是兇獸吧。 兇獸主“煞”,會給人帶來不祥。 謝春山抱著姜采,他有些出神,沒有注意到孟極的情緒。而幾道魔氣落在他身邊, 剛表露出喜悅情緒,看到他懷中的姜采,幾個魔頭就一怔,有些不安。 瑟狐大驚失色:“尊主不會死了吧?” 他立刻被魔東王和魔西王怒瞪。 謝春山和他們解釋了姜采情況,而幾個魔王聽到張也寧很快會蘇醒,都高興起來。墮仙自然和他們無關,這世間越亂,他們越高興。他們喜歡張也寧醒來,倒是出于一個自私的念頭—— 幾人齊齊看向天邊明月。 那月色清輝黯極柔極,懸于天邊,卻比法力凝固的光,都要亮很多。真正的月亮是和任何魔氣的幻象都不同的,魔域的修士們其實并不需要靠月光來修煉,但是月亮掛在天上,不自覺地會讓人舒服。 天地萬物皆有靈性,既有靈,豈會排斥月光? 自墮仙到他們魔域,魔域終于擁有了月光。雖然這月亮還是比不上修真界和人間的……但是,墮仙如今可還沒醒來呢。 眾魔頭高興:不群君真是個好魔尊。 瑟狐連忙張羅:“我尋到了一處魔氣特別濃郁的領地,謝公子快帶我們尊主去療傷吧。” 魔西王癡然琢磨:“尊主受傷,一身血的樣子,也很好看啊……” 其他人全都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瞥他,魔東王正兒八經地咳嗽:“我們追殺魔南王和盛島主他們,又被他們逃掉了。” 謝春山道:“盛知微要復活江臨,必然和魔子達成了協議。她仍然不死心。如今魔域混亂,她能多逃一會兒算一會兒,隨她吧。這些事等師妹醒了再說。” 其他人點頭。 瑟狐很好奇問:“不過謝公子,盛島主真的能讓江臨復活啊?我還是不明白,什么叫‘復活’啊?這世上真的有人能夠復活?” 謝春山沉默。 復活啊…… 傲明君時期的他,花了一輩子研究復活之術,最后沒有結果。盛知微繼續傲明君的研究,最后復活的不過是一團道元,一個沒有自己靈魂的道元混沌體……而世人都傳說,真正的復活之術,掌握在仙人手中。 謝春山卻覺得:“也許世上本來就沒有真正的復活。轉世,重生,這些是不是也算‘復活’?人若沒有靈魂,只有道元,道體不算是完整、真正的人。而想要靈魂,就得進入時光長河……但是進入時光長河去輪回、轉世,這樣的人雖有以前的道元,卻也有了自己新的靈魂。 “這到底算不算是同一個人呢?” 幾個魔頭大大咧咧,隨意道:“算吧。道元相同啊。那氣息、面貌都肯定相似。” 謝春山:“然而生長環境不同,教導不同,人生不同。這和以前的那個人,恐怕不是很一致吧。” 瑟狐:“可是道元一樣啊!那肯定思想都差不多……道元一樣啊!” 謝春山搖搖頭,不提此事了。他不提自己身上的事,傲明君死了五千年了,現在這個天下,壓根沒人記得他,不提也罷。謝春山說這些,想說明的只是: “盛島主想要的‘復活’,恐怕不是轉世輪回,也不是重生。她要的,應該是那個人死前什么樣子,回來時仍是什么樣子。她和魔子做的復活交易,恐怕是這樣的。這在她眼里,才是真正的復活之術。” 眾魔惶然。 連魔西王都大吃一驚:“世上真的有這種復活之術?那太可怕了。那豈不是和仙人關系好的,仙人都不會讓他死。和仙人關系不好的,仙人都不救。那以后這世上,豈不是全是仙人的走狗了?” 謝春山道:“應該不會這么可怕。若是仙人手段如此沒有限制,世間早亂了。畢竟永秋君……你們可曾聽過他有復活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