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既然如此,那么偶爾被抓其實沒什么,更何況這回陸舟幫他脫離險情,讓他薅一把就薅一把吧。 第一次合作愉快。 林客一邊被拖著脖子抓走,一邊樂觀地想。 但這樂觀,在他被七彎八拐拖進主教不知在哪的小房間時,全碎了。 眼前房間的布局陌生又熟悉,等看清那書桌書柜、地毯、典雅的地毯和一床有著花花綠綠卡通形象的被子后,林客瞬間窒息。 這可不就是他和小鯊魚、小蘭幾個熊孩子們為院長想像的那個房間? 主神系統已經圖省事到連小房間也要復制黏貼了嗎? 難道堂堂大主教就住這? 林客再次尷尬得頭皮都要發麻了,他滿腦子空白地被掐著脖子按到花里胡哨的被面上這一次不是在地上,因為這房間太小了,地上沒有空間。 上方,盛裝的主教,不,陸舟則胸膛劇烈起伏、眼神發紅地看他,顯然正在焦躁發狂的邊緣。 這姿勢像是把他整個人都圈住了,極具有壓迫感和威脅感。 林客看得心中一緊,下意識伸出左手要抓人手腕,卻在感受到陸舟下一個動作時,調轉方向,輕輕捏住對方袖口。 只見陸舟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將自己掐在林客脖子上骨節分明的手指一根根松開。 他的另一只手在床上緊握成拳,其上經脈清晰,像是在發瘋和理智間交錯。甚至有冷汗在他額上沁出。 陸舟他有自我意識? 明明現在兩人距離太近、情況很危險,就像兩人第一次在書房相遇時那樣,萬一陸舟突然發狂,林客就會受傷。 但作為一位優秀的社工,絕不可能因為害怕受傷就放棄接近服務對象、或是放棄幫扶服務對象的機會,就像林客明知危險也要去找小魚,把小魚變成小鯊魚那樣。 如果陸舟能夠自己走出這種狀態,那無疑是最好的。 林客喉結微滾,有些緊張地輕輕摩挲著手頭細膩的布料,暫時不準備共情。他的眼睛則緊緊盯著陸舟,試圖鼓勵他堅持。 看樣子情況勉強穩定。 唯一的尷尬是,太近了。 更加尷尬的是,陸舟的眼睛太漂亮了。 先前遠看或是不盯著看,只覺得如琉璃琥珀般驚艷。 現在近看 男人的雙眸說不出的明澈,瞳色淺而目光深,竟然是極其溫和的,焦躁痛苦只在其中留下了幾小縷散不去的霧。 再加上他過分俊美的容顏,使得其極端隱忍的表情也富于魅力,像是神話故事中想要克制自己墮魔的神。 而且神的眼睛里還圈了兩個小小的自己。 林客忽然感到有點不能直視! 但男人怎么能輕易認輸,他越是看得心里發毛,越是瞪大自己那雙同樣漂亮的眼睛。 美男對視,登時場面竟有點劍拔弩張。 幾秒后,陸舟似是無法忍受那樣,緩緩移開視線,死死盯住林客左耳側的南十字星。 在他看似冷靜克制的外表下,不屬于他的憎惡和憤怒正瘋狂席卷他的理智,而另一種無法掌控自己的脆弱感,也正瘋狂凌虐他的思維。 這一切本來并不讓人難受,他也并不在意。 作為主神,即便他憎恨、狂怒,因為無法控制情緒而毀滅天地,也就是隨他心意而已,因為這一切,本就是他所創生的。 但現在他有了另一種情緒。很古怪,既像是這個副本中的身體帶來的,又像是他本身產生的。 他覺得自己起碼要在眼前這個青年面前,表現得好一些。 起碼不能讓他受到傷害。 畢竟這個弱小的人類,竟然曾妄圖幫助自己、幫助自己創生的另一批臣民,而且一直活到現在,始終沒有放棄。 但令陸舟沒有想到的是,他明明只需要動動手指就能毀滅一整個主審世界,只需要說出一句話就能重創一個世界即便精神被分割分裂,他仍然能夠做到可想要收斂力量,不去傷害一個人,卻這么難。 不去傷害 想到這里,陸舟頭部劇痛,像是想起自己當初變成這樣的原因,但又想不透。 主神從未如此狼狽。 陸舟眉頭緊鎖,右手已不知不覺又靠近林客的頸項,拇指克制不住地撫過林客咽喉,還有脈搏輕微的跳動。 感受到危險溫熱的觸感,林客渾身僵硬戒備,整個身子瞬間繃直。 撐不住了。 兩個人幾乎同時想,就在陸舟眼神一沉,右手猛然用力的同時,林客一把抓住他左手的手腕。 不錯不錯做得很好了。林客無語之中張口就來,夸完一句之后眼前一黑,完全陷入一種焦躁含恨的情緒。 林客在意識模糊之前想,好奇怪的情緒,一邊恨不得毀滅一切,一邊又恨不得把自己整個拆解了送給別人。 和這個副本有關嗎? 小廣場上,噴泉汩汩,冷靜下來的玩家們分作三隊。 大部分人沒有看到林客被抓走的畫面,只是發現少了人。這在副本中太平常了,誰也沒問。 剛才靳青越一個人將除了紀紅一行人外所有人手中的玫瑰都收繳,用一只A級木頭鳥道具送往教堂后方的墓地他早已經在幾個比較關鍵的建筑物旁都設置了木頭鳥棲息點。 他身側,小姑娘放松站著,低頭玩著手指;身后,紅玫瑰玩家對著另一邊虎視眈眈。 紀紅幾人則是不知拿出什么道具,把玫瑰當場燒了。 【彈幕:我好羨慕郁笙,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負責傻白甜,然后進本、躺贏,啊】 【彈幕:那也先得到靳神的青眼,很難的好不好】 【彈幕:是啊,讓你傻白甜你行不?你在這鬼地方呆久了沒點陰暗想法?靳神肯定是惡心的人見多了才放郁笙在身邊凈化心靈,不要小看傻白甜。】 【彈幕:別說了,一說我又想起誠哥,誠哥是真的好善良,自身難保還救了我好幾次,我不覺得他傻啊,我永遠記得他我以后就算變壞了,也絕對不會傷害他那種人。】 【彈幕:嘖嘖你們說的好感人啊?要我說靳青越就是害人精,要不是他把穆誠保護得這么好,他能死得這么快?我看郁笙也快步穆誠后塵了。】 【彈幕:看,前一條就是典型的在鬼地方呆變態了。】 撞疼了?靳青越低聲問。 郁笙搖搖頭,看向眼前分成兩隊的白玫瑰玩家。 白玫瑰玩家自發分成了兩隊,一隊當然是紀紅等人,安南不在,除了紀紅外,還有一個瘦條高個不太說話的的馬臉男人、一個神情謹慎緊張的胖男人,以及一個乍一看乖巧,但眼神過分靈動的小姑娘。 另外一隊則是除了紀紅小團體和郁笙之外的另外十六位玩家,貌似小領隊是一位謹慎的資深玩家,他表情十分客氣地看著場上眾人,看向靳青越和紀紅都是一樣的眼神,一副都很尊敬、都很配合的態度,看樣子并不準備依仗任何一邊。 如果紀紅團隊不在,他肯定是要和靳青越合作的,但剛才靳青越忽略紀紅等人的態度,看得出兩邊有過節,他哪邊都得罪不起。 紀紅方才眼睜睜看著到手的rou飛走了,偏偏奪走rou的還是她輕易不敢招惹的懲戒級boss,紀紅心頭并不是很爽快。 只見她一捋頭發,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對著身邊的小姑娘道:錦綿,看樣子大家都不喜歡我們,是不是? 她這話輕飄飄一出,所有人的心都提起來,生怕她一言不合搞事,大家都得玩兒完,畢竟這里許多玩家所剩的積分已經不多了,不少人臉上露出我怎么攤上這種事的表情。 幾個小玩家沒有辦法,磨蹭著往紀紅等人走近一些,勉強讓白玫瑰玩家的隊伍合攏在一起。 紀紅嫣然一笑,挑釁地看向靳青越,而后不善的目光落在郁笙身上。 她嘴唇微動,唇語說著小叛徒。 靳青越捏在輪椅上的五指微微收緊,他略垂下頭,使人看不清他表情,等再抬頭時,已經面色平靜。 沒什么時間了,我有信息,先共享一下,靳青越聲音淡淡,就好像沒看見紀紅的挑釁,這個副本雖然給玩家分組,但并不是對抗類副本,找到紅玫瑰和白玫瑰以及冰霜產生的原因,就能找到通關的正確方式。 現在已知的條件是玫瑰小鎮由女巫種下的第一株紅玫瑰化生,盲先生回來尋找女巫,可以合理推測女巫本就是為了盲先生才種下玫瑰,從通俗的角度來說,盲先生當時拒絕了女巫,現在出于某種原因后悔了,回過頭尋找玫瑰。 故事脈絡很簡單,就是追妻火葬場。 第四十一章 【彈幕:追妻火葬場哈哈哈,不愧是我靳神,講起副本來都這么通俗易懂!】 【彈幕:靳神人好好,也太大度了吧】 當然,在解謎的同時我們要注意不能觸發必死點,今晚就會淘汰掉第一批玩家,大家一定要小心。淘汰規則和淘汰方式肯定和夜晚的玫瑰有關,副本給過提示。 因為天色漸暗、時間緊急,眾位玩家一邊向小鎮東面進發,一面討論副本內容。 隨著靳青越開口,許多玩家也主動分享自己的信息,靳青越再進行總結分析,又對眾人說了幾個需要注意的地方,并囑咐大家一間房最多只能進入兩個人。 一直默不作聲跟在旁邊聽的紀紅忽然冷冷一笑:這就點到為止了?這么吝嗇,關于今晚的必死點,不把你的結論說說? 靳青越一頓:沒有什么結論,我不想因為我不一定正確的猜測誤導大家的判斷。 【彈幕:紀紅真的是老引戰女王。】 【彈幕:靳神挺難的,這種時候肯定是他說什么別人就信什么。真的變成飯可以多吃,話不能亂講了。】 【彈幕:別把人神話,你們真的不覺得他今天講了很多沒用的話?】 紀紅又是一聲笑:那就這樣? 此時天色已將近全暗,小鎮四面都彌漫起一股芬芳但令人心悸的花香。 香味仿若有實體一般,霧蒙蒙襲來。 眾玩家停在一片小磚房前,比起鎮子里的其他房屋,這些小磚房明顯粗糙,像是一堆復制粘貼的同款模型,紅色坡頂、乳黃墻面。 靳青越不再回答紀紅,帶著郁笙就要進入其中一間。 這時,卻聽一個男人猛然沖上來拖住他的輪椅,帶著哭腔道:靳青越,靳大哥,你等等,你給我看看,我、我這樣還有救嗎? 是一個哆哆嗦嗦的紅玫瑰男玩家,他顯然是害怕暴露自己的情況,但到了最后一刻怕死的情緒占了上風,對靳青越哀求著,向他伸出手。 只見他粗糲的掌心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傷痕。 我被玫瑰上的刺劃傷了,不痛不癢,但是但是不知道它會不會作為印記,成為必死點。 慫貨。紀紅身邊的狗腿馬臉男一聲嗤笑,接著面色不善地看著彌漫過來的白霧,不準備浪費時間,當先拉住胖子進了一間磚房,關上門。 一旁,叫作錦綿的小姑娘想拉著紀紅進另外一間,卻被紀紅輕呵,讓她自己先進去。 紀紅仍然死死盯著靳青越,小心地攥了攥左手,像是想從他身上搜出存活的答案。天知道她心里也正在罵人,安南說單獨行動就單獨行動,沒了安南,她反而只能仰仗靳青越而就在剛才,她的手心也被劃傷了。 只見靳青越十分仔細地替男人看著掌心,動了動唇,還是沒說什么。 白霧彌漫更盛。 沒事,靳大哥,我叫您一聲大哥,有什么話您就說,就是判斷錯了把我害死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男人握著輪椅,拼命發誓,看起來真是要嚇瘋了。 靳青越還未說話,紀紅在一旁咬牙片刻,又露出一個忍俊不禁的戲謔眼神:你不會真的以為,你們靳神是擔心害了你們才不說話的吧?我也就好心提點提點你,他藏著東西呢。 動動腦子想想,既然他這么熟悉背景,開場時肯定能救人,為什么白白看著你們紅玫瑰死了七個人?紀紅拆穿道。 她嫣然一笑:想替穆誠報仇,不至于想要坑死所有人吧? 【彈幕:不會吧人家又不是救世主,憑什么要救所有人?不救就是坑?好邏輯!】 【彈幕:呵呵,厚著臉皮蹭聽還瘋狂誣陷甩鍋,還提誠哥,偏不告訴你答案!】 【彈幕:你說錯了,他們沒有臉皮,只有牢不可破的城墻。】 【彈幕:雖然但是,我記得以前有靳神在的副本真的不死人】【彈幕:那肯定是因為副本異化變難了啊!不要被紀紅帶跑一起陰謀論啊!】 兩邊本來壓抑著的暗中對立,突然被翻到明面上,求助的玩家更是欲哭無淚。 誰不知道穆誠啊?作為唯一一位在懲戒副本達成完美結局的玩家,穆誠卻沒能夠走出副本。準確來說,那一場五十人的副本,最后只有殷里活了下來。大家明里暗里都在猜測,是殷里害死了以穆誠為首的其他同伴。 靳青越一直是穆誠的鐵搭檔,卻不知為什么偏偏那一場沒和靳青越在一起,出了這事,人人都認為靳青越不會善罷甘休,不料靳青越卻直接退隱,讓殷里團隊很是囂張了一段時間。 這靳神剛一出山就碰上殷里的狗腿子們,兩邊能不杠上嗎? 男人滿臉敢怒不敢言,怕得罪紀紅,又怕靳青越被氣走后沒人幫他。 關于刺的線索太多,很難判斷哪條生效,但我可以告訴你其中最重要的兩條,好在靳青越像是沒聽見紀紅挑釁那樣,片刻后道,女神阿芙羅狄蒂尋找化作白玫瑰的愛人時,花莖曾刺出她的血,鮮血滴在純白的花瓣上,化作紅玫瑰;女神雅典娜因嫉妒Rhodanthe的美貌,將她變成了紅玫瑰,將她的追求者變成刺。 從這兩個神話故事推斷,建議你不要進入白玫瑰花叢、不要接觸白玫瑰玩家,同時警惕自己的精神狀態,不要輕易陷入迷戀,追求任何人,尤其是紅玫瑰玩家,建議你也不要接觸紅玫瑰玩家。 【彈幕:這,都不接觸好孤寡啊。】 【彈幕:我是真沒想到這副本還能從這個角度分析我都是當作無腦精神污染對待的】 【彈幕:所以人家是神。】 【彈幕:按照靳神分析,這個副本的基礎背景應該是異化的《夜鶯與玫瑰》,神話則是作為死亡條件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