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憂郁的霍燕
這真的是一次意外,我在霍燕家的小區里,碰到了黑紗罩面的女子,她和另一個黑紗罩面的胡女士,本質上有很大區別。那胡女士見到我總是鎮定自若,口吻高高在上,從氣勢上就壓我一頭;而這一位黑紗罩面的女子,每一次見到我,總是逃之夭夭跑得很快。我能切實感受到她身上散發著一股冷漠的殺氣,我正要主動接近她時,她竟然以最快速度騎上摩托,急速逃離了。 我當然很不甘心,但就憑我這老胳膊老腿的,能追上摩托嗎?即便是年輕人也做不到,我必須要讓理智凌駕在本能之上,不會做那些沒有把握的事情。 而就在這一瞬間,我想到了頭疼的霍燕,一種莫名地擔憂涌上了我的心頭,我不假思索沖上了二樓,我似乎回到了四十年前的青年時光里,體力充沛到超越了年齡的界限。剛一到霍燕家的房門前,我抬手要敲門,不由得猶豫了一下,我帶著忐忑和不安,敲響了霍燕家的房門。 我期待著霍燕不會出事,因此我大腦發號施令,糾集我的一對耳朵,提高了敏銳度,這才聽到屋子里傳來了有些遲緩而無力的腳步聲,我這才意識到,霍燕還活著。 很快這屋的門被打開了,霍燕就站在我的面前,我看到她雙眼眼窩下陷,眼袋發黑,那瘦削慘白的臉,無論從任何角度去審視,都能切實體會到,她病得可不輕啊。 我關心地問霍燕:“實在不行的話,盡快去醫院復查一下,可不能疏忽大意啊?!?/br> 霍燕勉強地笑了笑:“是啊,我也這么想過,不過我還是相信您的能力,來,進來說吧?!?/br> 我跟隨著霍燕進入了屋內,屋里暖氣的熱浪包圍著我,很快我就感到渾身發熱,顯然我穿的衣服太厚了,于是我脫下軍大衣,摘下棉帽子,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粞嘁I我坐到了沙發上,她端起桌上的茶壺,給我倒了半杯茶水,邊語速緩慢地告訴我:“這幾天頭疼的厲害,連出門的心思都沒有了,誰不怕死啊,但是醫院那邊什么也檢查不出來,就說我是神經衰弱引起了失眠,讓我減少精神壓力?!?/br> 霍燕放下了茶壺,看著我,似乎有什么心里話,要說給我聽,但轉念間又咽了回去。當然這是我對霍燕神態舉止的深度推測。不敢說十拿九穩準確,但是已經無限接近了霍燕心靈的深處。 我引導霍燕:“霍老師,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說的,不妨就說給我聽聽,備不住我能給你提供一些建設性質的意見, 霍燕思慮了一下,回應了我:“其實......我確實是找您來看病的,不過呢,我最近總是做噩夢,夢到可欣來找我,說讓我替她報仇,還告誡我兇手就在我的身邊,讓我要多加小心,我這一天總是提心吊膽的,我沒做過什么虧心事,怎么那么多不幸的事情,都發生在我的身上了,我懷疑我身邊有人做違法的事情,間接害死了我女兒可欣?!?/br> 我回味了一下霍燕的說辭,下意識點了點頭:“我也同意你的猜測,顯然可欣吸毒絕不是意外發生的,這里邊存在偶然和必然性質。所謂的偶然就是通過朋友的介紹,接觸了毒品。而必然性,就存在他人通過計劃把可欣當作了工具,欺騙可欣吸食了毒品,從而使可欣毒品上癮,精神上受到了嚴格的控制,就因為可欣替他們做事,知道的內幕太多了,再加之可欣出現了叛逆的行為,他們這才痛下殺手,殺死可信毀滅了證據。因此說,幕后兇手,一定對可欣的家庭狀況非常了解,才鎖定了可欣作為獵物下手。再者你本身就有很多的私人秘密,和幕后兇手的個人背景,有很多地方是重疊的,這使得他們遲遲不敢對你下手,因為當警方調查你的時候,就是在調查他們,他們對你只能是冷靜旁觀,束手無策?!?/br> 霍燕看著我,愣了好一會兒,她用疑惑地口吻,詢問我:“您說幕后兇手的背景和我重疊,這......這句話我怎么聽不懂啊,難道我女兒可欣的死和近來失蹤、死亡的人有很深的關聯不成?” 我點了點頭:“嗯,可你這么說,按照現今的發展態勢來開,可欣就是那個不法組織的其中一員,再從可欣的朋友圈子來審視,那張合影照片里有胡女士,以及胡女士創辦的古月服裝廠的五個得力女助手,還有啞巴曉雪,都在其中。這是不是說明,這些人都是可欣的同伙不成?其實提及這些線索,無非就是為了證明可欣的死,隱藏著一個巨大的不可告人的秘密計劃,我想,只要找到了這個不法組織的幕后推手是誰,那么殺死可欣的元兇,必將在那一天被發現,并繩之以法?!?/br> 霍燕聽到我的推理闡述后,不由得顯露出興奮的神情:“要這么說的話,我女兒可欣的死牽扯到多方面的利益,整個推理看上去完美,但現在似乎還有一個問題,急需解決掉?!?/br> 我問霍燕:“什么問題?說來聽聽。 霍燕回應:“可欣在這個不法團伙中處于什么位置,他們這個團伙的終極目的是什么?” 我謹慎地回應:“可欣很有可能是一個情報員,至于他們最終的目的,或許和販賣人體器官的團伙,有極大關聯?!蔽乙晦D話鋒,又問了一句:“我剛才在樓下,碰到了一個黑紗罩面的女青年,這個女青年,剛才來過你的家里嗎?” 霍燕當即愣住了,好半天才磕磕巴巴說出了三個字:“沒......沒有。” 我重新審視著霍燕,下意識瞅了瞅桌面上的煙灰缸,發現煙灰缸里,有一根女士煙的煙頭,還在冒著裊裊的煙氣:“霍老師,您——吸煙嗎?” 霍燕一怔:“吸煙?我不會吸煙?!?/br> 我拿起煙灰缸里的煙頭:“這個煙頭應該是剛剛掐滅的吧?” 霍燕露出了尷尬的笑容,臉色發紅,是無言以對。 我告誡霍燕:“霍老師其實你們家的事情我不應該多嘴,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最近鎮里發生的很多刑事案件,都跟黑紗罩面的女子有莫大關聯,你不要忘記這一點啊?!?/br> 霍燕沉默了片刻,我能看到她緊鎖眉頭,似乎內心斗爭劇烈,左右搖擺不定。這說明霍燕的心里防線已經動搖,瀕臨河堤崩潰,千里江河一泄而注的境地。于是我抓住機會,繼續刺激霍燕的心扉:“可欣剛剛去世了,這件事對您打擊很大,既然想找到殺害可欣的兇手,就應該從可欣的所有朋友開始調查,最近鎮里發生的刑事案件,都跟那個黑紗遮面的年輕女子有關聯,您可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啊?!?/br> 霍燕一個勁地點頭,不說一句話。 我再次點撥霍燕:“我聽說胡瑩生前生了兩個孩子,你知道這件事嗎?” 霍燕有些生氣了:“我是讓您來看病的,您怎么弄了這么多......還是號脈吧,號脈吧?!?/br> 我不能繼續激進地追問了,只能抬起手,給霍燕號脈了。我右手搭在霍燕左手的寸關尺上,可以切實地感受到,霍燕左手命門血液枯竭,脈象數而浮緊,浮者血液受損;數者肝血不藏,木助力少陰心經,木生火而煩躁不安,不得安睡。而“浮緊”中的“緊”,是邪涼之氣侵入,于正氣相偎,刀戈相見,游風四起,霍亂太陽膀胱經脈,致使眉端攢竹xue位疼痛不止,蔓延整個俞xue,此病不宜用茯苓、茯神一類滲利藥物,去煩惱解憂愁,不治而愈。 于是我告知霍燕:“這種病是思慮過度引起的,想太多是沒有用的,我看你還是端正一下心思再說吧,如果心里真有什么難言之隱的話,就說出來,我和賈所長經常往來,可以幫你想一想辦法,不然越陷越深,以后就不好說了。” 我話里有話地試探霍燕,霍燕看向我,想說些什么,但還是帶著各種思想斗爭,把千言萬語又咽了回去,但不管怎樣從我提出的很多尖銳問題,致使霍燕表情異常,這足以說明,我的推斷是合理的,那么下一步我必須找到已經心臟手術完畢的胡立國,傾聽當初胡立國未向我說完的后半句話,是關于胡瑩生下的兩個孩子,到底賣給了誰,只要知道這一答案,很多謎團會像蔓延的墨水,洇濕一層層阻隔的紙張,渾為一體,找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