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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接去了梅園,和曦玥一起用了午飯。 漱口喝了香茶,李晉安告訴她:“舅舅一個故友之子,想要來我們府里學習瓷器燒制之法,從明日起,他會常住我們府上外院。他姓馬,名天宇,剛滿十六歲,年長玥兒兩歲,你可以稱呼他為天宇哥哥,或者馬少爺。” 曦玥想了想,點點頭。 第二天下午,李晉安帶著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進入李府之時,正好碰見王文柏帶著兩個meimei來李府學女工。 王文柏對著李晉安和馬天宇見禮,兩個meimei也低頭行了禮。 李晉安虛扶一把,倒是馬天宇靦腆笑著回禮:“見過王兄,見過兩位meimei。” 王燕萱看著少年只覺得他長相頗為俊美,王燕蓉卻覺得那少年的笑容似乎是三伏天的太陽,火辣辣卻帶著一絲酌燙的溫度。 梅園里,曦玥和兩個小伙伴一起拿出了教習嬤嬤留下的功課。 各自描繪的一個花樣子。 嬤嬤還沒來,三人擠做一堆,一起猜測教習嬤嬤會如何評價。 * 范府。 “你說什么!”范長澤差點直接從塌上蹦起來,“怎么會無一人生還!”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皇甫昱手中如何會有如此厲害之人? 難道,是自己走漏了風聲? 還是自己的人被其他人馬截殺? 范長澤一臉震驚。 來人猶豫半天,還是說了他得到的消息:“據說明日,皇甫昱會去莊子接他娘子回府,我們要不要將她娘子拿下作為人質——” “不必,我們的目標是皇甫昱,若是皇甫昱直接自保而放棄她,我們不是白忙活一場,”范長澤打斷,“消息可靠嗎?” 來人點頭:“絕對可靠。” 范長澤鐵青著臉:“這次,必須得手!” * 教習嬤嬤點評了三人的花樣子,然后,教三人如何分線,如何搭配色彩,兩個時辰不到,小小的繡樣已經完成。 王燕蓉的很精致,王燕萱的馬馬虎虎,曦玥的勉強夠看。 嬤嬤又留了功課,三人送走了嬤嬤,又到了閑聊時刻。 王燕萱:“曦玥,你們府上來了個小哥哥,我好像記得他是馬府的馬——” 曦玥:“馬天宇。” 王燕萱:“對對對,馬天宇。我聽我娘說過,他以前生過一場大病呢,現在看來是痊愈了。” 王燕蓉和嫡母回去細細商量后,膽子也略略大了一些,她忍不住插話:“我聽說馬天宇在馬家地位很是尷尬,他雖然是嫡出,但上面的嫡出兄弟已經成年,下面的嫡出兄弟有嫡母護著,馬家家主平日里十分忙碌,有一回他連著三天只吃了三個饅頭,餓得頭暈眼花倒在前院的回廊下,被管事發現后家主才知道有人苛待他。” 曦玥不可置信:“還有這種事?連著吃了兩天饅頭就可以告訴家主了,為什么要等到第三天暈倒被人發現?” 王燕蓉看先曦玥的眼神中有驚愕。 嫡母說曦玥前幾年被人苛待,大病之后連心智都有損,很多事情都不太懂,很多人情世故都不知道,李家主讓她們姐妹來與她一起學女工,其實是想讓同齡人幫助她恢復而已。 前幾次接觸下來,王燕蓉的確發現曦玥似乎真是心智不全的樣子,說話完全不似十四歲即將及笄的大姑娘,甚至,她們閑聊家中后宅女眷紛爭,她還一臉單純無知的樣子,可現下看來,曦玥不是單純無知,而是該教導的年紀無人教導,不懂人情世故,一概憑本能猜度。 她心思單純,有時候還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馬天宇的事情,她一句話便一矢中的,她一點也不傻,只是她不知后宅紛爭中,弱勢一方只能繞著彎變著法的給自己找出路。 思及此,她開口解了曦玥的疑問:“曦玥meimei,若是馬天宇直接說了他餓肚子,那家主也許只會怒斥一番下人,給他恢復吃食份例,但是,他餓得暈倒在外院,家主眼皮子底下嫡子竟然被如此苛待,家主暴怒之下,惡奴才會被狠狠懲罰。 如此,才能殺雞儆猴,震懾捧高踩低的奴才們,他今后的日子才能好過一些。” 曦玥張開嘴,又閉上了,半晌她“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 * 退思園,后面小院子。 劍光道道,破空聲陣陣,周圍參天大樹因為氣勁,枝丫不停搖晃。 皇甫晟一身黑衣勁裝,手持長劍不停揮舞,一身黑衣已經被劍光全部包圍。 趙老頭躺在一棵參天大樹的粗大樹樁上,兩手枕在腦后,時不時看一眼徒弟,或者沖著天空發呆。 小德子來喊兩人用晚膳的時候,皇甫晟一身衣衫早已濕透。 “三爺,趙老先生,歇一歇,用點晚膳吧!”小德子一臉燦爛,三爺的手應該是沒多大問題了,連趙老先生都沒阻止。 “錚!”一聲長劍入鞘,皇甫晟抬頭,卻沉默不語。 趙老頭躺在樹杈上一動不動,皇甫晟就站在樹下一動不動。 他不擅長勸慰,但可以默默陪伴。 師父早年的錯無法彌補,但他希望師父和師叔晚年可以言歸于好。 也許很難,可他愿意嘗試和師父一起去面對師叔的怒火。 劍光消失,氣勁收斂,周圍一片安靜。 老頭似乎內勁全部斂盡,樹上似乎沒有躺著這么一個人,他變成了一截枯朽的樹枝丫,可能周圍的清風稍微吹得快一些,就會被無情的卷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