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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香一下就從床上跳起來,鞋子都沒穿,直接跑了出來,她很著急:“嬤嬤三哥哥病了我要去看他現(xiàn)在就走!” 去慈心堂稟了太夫人,太夫人一臉憔悴,倒也沒攔著香香,只是吩咐她早點回來。 香香心急如焚往榮王府趕。 * 退思園小閣樓里。 趙老頭一邊給皇甫晟上藥,一邊狠狠罵人。 他一張臉臭得簡直不忍直視,眉毛皺在一起,眼珠子差點要噴火,說話像是吃了霹靂彈。 “你不過是仗著自己年輕,什么東西都敢往自己身上招呼。之前是徒手折鋼刃,現(xiàn)在更甚,直接拿羽箭往自己身上插!” “啊啊啊,老夫怎么有你這么個蠢徒弟啊,老夫一輩子的臉都丟盡了,老夫不活了——” 皇甫晟脫了外袍,散了中衣,將褻衣的衣領敞開,露出受傷的肩膀。 傷口不大,但很深。 自己簡單包扎過,太醫(yī)又包扎了一回,這回是第 三回。 雖然用了藥止了血,但著傷口,看著就疼。 太醫(yī)不是傻子,箭矢飛過來的還是用手扎進去的,他們也會分辨一二。 皇甫晟將那只奇特的羽箭扎進肩膀時,力道之猛,連何進都不忍直視。 趙老頭嘴里罵罵咧咧,但手法還是很輕。 可就算手腳再輕,無聲端坐的皇甫晟還是疼得冷汗流了下來。 “嗨,老夫以為你根本就不怕疼呢?怎么,忍不住了?” 皇甫晟撩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仿佛額頭的冷汗不存在,也仿佛嘴唇都變得煞白的人,并不是自己,連聲音都一直如同往日般冷冷清清,甚至,聲音里帶著一點興奮和得意,“師父,徒兒一直在挨打,您難道一點也不覺得憋屈。” 趙老頭撇嘴,抬頭給他腦袋狠狠敲了一下,又瞪他:“憋屈?當然憋屈!好好的徒兒,握劍的手給廢了,能不憋屈?可你眼下這小破身板,不好好把手養(yǎng)好了,折騰啥呢!” 皇甫晟額頭被師父打了,也不惱,甚至臉上神情都沒多少變化,依舊淡淡的,他看著老頭利索地剪了布條,要讓他脫了褻衣包扎,冷著俊臉微微皺眉。 老頭惱了,不脫下來怎么包扎,直接上手就去扒拉他的褻衣,心說徒弟翅膀硬了,衣服都不好扒拉了,還是小時候聽話,再頑皮一把就抓住了動彈不得。 剛要再罵他幾句,聽見下面院子里,有腳步聲由遠及近。 “三爺,香香姑娘來看您了!要不要請她上來?”小德子愉悅的聲音響起。 皇甫晟臉色似乎更白了幾分,剛要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老頭卻一臉壞笑地搶先開口了。 “快,請她上來!” * 香香這是第一次上小閣樓。 她只覺得這閣樓的樓梯又長有多,怎么走都走不完。 一路上,她兇巴巴地催了侯府趕車的車夫好幾次,急得小臉都漲得通紅。 王嬤嬤安慰她:“三爺應該沒大事……” 香香卻很執(zhí)拗,她搖頭,不行:“我親眼看見,三哥哥手被馬巖杰手里的武器劃傷了,流好多血,他都說沒事!” 她額頭只是破了一個小口子,都很疼很疼的。 好不容易到了王府,從府門口到退思園有很遠的路,走進去需要一炷香的時間。 香香心里著急,下了馬車也沒來得及去拜見娘娘,撒開腿就朝退思園跑。 沒跑多久就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氣。 阿亮就拉著她跑。 香香狠狠抹去額頭的汗,看著阿亮神清氣爽的樣子,又看看阿明和王嬤嬤早已消失的人影,她暗暗下定決心,回去還要好好“練武”,每天要再繞院子多跑幾圈。 她一定可以變得很厲害! 終于,跑進二門,跑進退思園,咚咚咚走完了最后一個樓梯,香香呼哧呼哧地直喘氣時,看見守在門口的小德子。 跟著小德子繞了幾個屋子后,來到了一間內(nèi)部寬敞、視野遼闊的屋子里。 屋子里的書架滿滿當當?shù)模路饚浊兹f個,香香一眼根本望不到頭。 她又走了幾步,只見小小碧紗櫥里,白胡子白眉毛的趙老先生正“嘿嘿嘿”地朝她笑。 香香滿臉疑惑,三哥哥呢? 趙老頭用沾滿了金瘡藥的手,無聲地指指屏風后面。 香香轉頭,剛要急匆匆繞過去,卻見三哥哥自己走了出來。 他走得緩慢,卻步履沉穩(wěn)。 屏風那邊傳來了淡淡的血腥味,香香瞪圓了大眼睛,一瞬不瞬盯著他看,視線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 她沒看出來哪里不對勁,但若是細看,哪哪都不對勁。 三哥哥穿著一聲松松垮垮的竹青色長袍,沒有系腰帶,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中衣和里衣的領口都微微散開,原本都只能看見一截脖子,現(xiàn)在都看見了小半個胸膛,脖子很白,露出的小半個胸膛也很白,這讓香香有那么一瞬間想到了冬日里的積雪。 他有一束長發(fā)壓在了袍子的衣領里面,似乎穿得急了,沒來得及整理好。 衣領上面繡了青色暗紋的三爪龍紋,這個香香倒是時常能見到,二哥哥家常的袍子上面也有,只是,香香今日覺得好像有些奇怪。 奇怪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總覺得,暗色的龍紋和藏在龍紋衣領中的墨色長發(fā),在走動間緩緩摩擦著像雪一樣白的脖頸,香香會擔心,下一個呼吸的時候,她會忍不住伸手去摸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