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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老身現在已經在后悔走這一步棋了。” 嬤嬤微微挑眉,她聽得出來汪氏的推脫之意,甚至還在話里話外地埋怨長公主不愿出手搭救她的兩個孫女。 不是公主不愿出手,而是瑄郡王那里死咬著不放。 刑部尚書雖然是太子殿下的人,甚至至今還死死壓著安郡王皇甫昕,讓他只能做個像書吏一樣的小小員外郎,看似掌管整個刑部的卷宗,卻一直不能做個堂官直接審理案件。 但皇甫晟再次遇刺,連皇上都發話了,沒有皇甫晟的點頭,任何人不能輕率決定。 所以,侯府兩個姑娘至今被壓在大牢里,連侯府探視都不允許。 公主也很無奈。 這點,汪氏并非一無所知。 如今,她這般說辭,不過是在巧言推脫而已。 但既然汪氏不愿,嬤嬤也不能強求,陰沉著連留下一句“太夫人心里有數便好”就匆匆離開。 夜色還濃。 離天明還有很久,汪氏卻再也無法入眠。 四丫頭就算是個傻子,除卻她終究還是自己的血脈延續,汪氏眼看著六丫頭姐妹已經回歸無望,大房就剩下四丫頭這么一個嫡女了,她不想讓侯府珍貴的香火就浪費在了公主嫂嫂的謀劃里。 如果說之前許給那個張舉人還能勉強算是聯姻,這次用四丫頭的性命做要挾,完全就是當場了隨時可廢棄的棋子一個。 汪氏一萬個不樂意。 * 天色漸亮。 汪氏有些困頓不堪時,卻聽見了外間小姑娘清脆的聲音。 “你真壞,祖母從來不睡懶覺,你又在說祖母的壞話……” “哎呦,老奴可不敢說謊,太夫人真的還在休息,您要不今日先回去吧。” 汪氏狠狠皺眉,頗有些哭笑不得的意思,四丫頭這嗓子真是越來越亮堂了。 她之前聽說四丫頭常常在院子里跑圈,就想叫過來狠狠斥責一頓。 這姑娘家家的,一點也不知道矜持,竟然大大咧咧地亂跑。 哪家姑娘會像她這樣…… 想著想著,汪氏漸漸睡了過去。 香香也沒在慈心堂多留,既然還在睡懶覺,她轉身就回了正院。 永嘉侯自從馬氏從祠堂處來,已經很久沒有宿在正院了,香香站在床頭,看著一直昏迷只留著一口氣的馬氏,行禮后一句話也沒說,直接離開,回了海棠居。 她曾經問過王嬤嬤:“母親是得了什么病,以后還能好起來嗎?” 王嬤嬤卻說得很含糊:“那就得看,太夫人是什么想法了。” 香香很疑惑,太夫人還能當大夫不成。母親這么瘦,太夫人也要“咔嚓”了不成? 她不太明白,也沒多想,反正她自己不是大夫。 剛踏進海棠居的月洞門,花花就歡快地搖著尾巴,跑出來迎接它。 花花很聰明,已經在海棠居安家落戶了,它能辨認腳步聲,總是能很及時地等在大門口。 香香笑瞇了眼,彎腰抱起,一路往屋里走。 她好想大黑呢。 阿明說:“大黑可能去別的地方玩了,玩夠了就能回來。” 她就再等等吧。 天色大亮,香香開始一天的功課和“習武”。 * 鼓院門口,沉寂多年的登聞鼓突然被敲響了。 “邦邦綁!” 一個瘦臉大眼、看上去似乎很是孱弱的年輕人,一手吃力地扶著架子,一手狠狠敲擊打鼓。 “草民有冤情,請大老爺為草民做主啊!” 第36章 香香不是好孩子,三哥哥你怪…… 登聞鼓乍響, 驚動了很多衙門。 聽了敲鼓人自述,京兆衙門把此事交給了刑部。 刑部尚書抿了一口茶,捋著胡須看著手里輕飄飄的卷宗:“……李世安曾經被先帝爺授予從三品的銀青光祿大夫, 這李晉安算不得全然是個白身, 只不過——” 身邊有人極會看顏色, 馬上附和:“只不過,李晉安這事不過是家族利益紛爭而已,李氏宗族中族老尚在,就讓他們族里自己去掰扯吧。” 刑部尚書老臉皺紋舒展, 很是欣慰:“你說得對。” * 泰隆帝剛服下一枚仙丹, 正飄飄欲仙中,聽聞小太監報:“瑄郡王求見。” “宣。” 皇甫晟下跪請安, 泰隆帝略抬抬手讓他起來。 “晟兒,你這是——”泰隆帝微蹙眉:“受傷了?” 皇甫晟搖搖晃晃地起身, 虛弱地扶住右肩, 那里染了一大片血跡:“回稟皇祖父,孫兒偶然救出李晉安, 后被人埋伏,中了一箭, 但無甚大礙。” 泰隆帝看了他一眼:“傳太醫。” 皇甫晟被小太監扶著去了偏殿, 太醫給他看了傷,藥童又細細給他包扎了一番。 太醫已經先一步去給泰隆帝稟告了:“瑄郡王傷勢不重, 但的確是箭矢所傷, 似乎——” 泰隆帝抬起眼皮, 視線就這么輕輕掃過去,太醫覺得后脖子一涼,馬上接著說:“從傷勢來看, 似乎不是尋常弓箭,而是軍中重型□□所致。” 泰隆帝沉吟一會,慢慢撫須,一身明黃刺目的龍袍,讓他紅潤至極的老臉上閃著熠熠光輝:“晟兒他,躲不過?” 太醫緩緩搖頭:“瑄郡王傷了右手,就算左手能用些匕首短劍之類,但還是很難躲過如此極快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