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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問了王嬤嬤,我娘的嫁妝是可以給我的。我不知道我娘的東西現在去了哪里,我要快快長大,把我娘的嫁妝找回來。嗯,那個,我問過王嬤嬤,王嬤嬤說不嫁人可能不好辦,所以,我就想,等大嫂嫂生下小寶寶,或者等月亮jiejie嫁過來后,我就去請教她們。她們有嫁妝,知道怎么辦。” “……” “我知道我不夠聰明,可能還傻傻的,但我很久以前就和阿明商量過,等我長大了,就把我的嫡親舅舅找回來,我還要找個女夫子好好讀書,每天都吃不同的點心,高高興興地過日子。” 皇甫晟發現,其實不用他刻意找話題,只要他表現出愿意說話的樣子,眼前這個小姑娘自己就會打開話匣子,雖然言辭間有些單純幼稚,但她卻是對未來有過憧憬,對以后的生活時時刻刻充滿希望。 他視線籠罩在這個小姑娘身上。 如此鮮活,又如此有生命力。 像是一棵柔軟卻堅強的小草,頂開泥石的壓迫,用它自己的信念,在頑強生長。 親娘早逝,祖母不慈,親爹和繼母心思難測,她能從冬日的湖水中堅強地挺過來,損了區區一點心智算什么。 只要她還充滿韌勁地活著,未來一切皆有希望。 “哦,對了,”香香從袖袋里掏出一串珠子小手鏈,“這是我用小珍珠串起來的鏈子,送給三哥哥。” 皇甫晟看著她。 香香認真解釋:“那個,以前在侯府,請別人幫忙要送禮的。今天三哥哥帶我出來玩,我應該要送禮的。” 皇甫晟緩緩搖頭,想了想,用她能理解的話語慢慢解釋給她聽:“既然說了當兄妹相處,就無須如此見外。請外人幫忙,是需要送禮,但如果是自己的親人,親人間相互幫助和扶持原本就是應當,再說送禮就顯會得刻意,對方會感覺此人在刻意疏遠,或者,對方會覺得這是幫忙的酬勞而非心意,一點沒有把自己親人。如此,你可明白?” 香香聽了一大段,有些懵,瞪大眼睛茫然地朝皇甫晟看著,回答不了。 皇甫晟似乎特別有耐心,他思忖一會,聲音都在不自居中變得柔和:“如果三哥哥想讓你幫忙捏一個花花,你愿意幫忙嗎?” 香香重重點頭:“幫,一定幫!” 皇甫晟又問:“如果三哥哥說,請你幫忙,會給你銀子,你收嗎?” 香香撓頭,她迷糊了。 她很想說收,因為她現在銀子不多,娘/親的東西也不知道在哪里,以前在府里,沒有銀子的時候,阿明常常躲起來哭。 但她又感覺,不能收,因為三哥哥幫過她很多,還對她這么好,怎么可以收三哥哥的銀子,況且,只是捏一只花花而已。 香香很矛盾,她想不明白,愣愣地看著皇甫晟不說話。 皇甫晟似乎明白她的難以抉擇:“你在猶豫,說明你并非一定想要收下。你在苦惱,則是因為三哥哥這么說,原本就是三哥哥不對。請自家meimei幫忙,不會有哪個兄長是用銀子來許諾的,因為,在meimei缺少銀子前,已經了解原因給足了銀子了。” 香香有些聽明白了,有些還是不明白。 皇甫晟問:“香香,你卻缺銀子,和兄長們說了嗎?” 香香搖頭,一臉疑惑:“可以說嗎?” 皇甫晟很肯定:“當然。” 香香大聲說:“我明白了。” 她不但有和親娘一樣的倩姨,還有缺錢可以說的兄長。 真好呢! 突然,一只纏著布條的手掌攤開在她面前。 香香不解:“三哥哥?” 皇甫晟眼睛里含/著淺淺的笑意,仿佛以前所有的冰雪都在這一刻融化:“小鏈子,你說的禮物。” 香香把用參差不齊的珍珠串成的鏈子輕輕地放到那只大手里:“是禮物呢,不是酬勞,香香明白了!” 皇甫晟突然有種當了夫子的自豪感,很淡,但讓他心里很愉悅,整個人都特別輕松。 “疼嗎?”香香看著他纏著布條的手掌,伸出一個手指,輕輕碰了碰他的掌心,聲音小小地問。 “現在不疼。”皇甫晟說。手心里有一種被小草刮過的感覺,軟軟的,輕輕的,稍縱即逝。 香香松口氣,她就覺得三哥哥特別厲害。 想起她可以要求給銀子,心里美滋滋的,像是灌了蜜糖。 她突然膽子更大了一些,突發奇想:“三哥哥,如果有人欺負我,我也可以說嗎?” 皇甫晟皺眉,他冷冷地問:“誰,欺負你?”。 香香被這個冰冷刺骨的聲音嚇了一跳,她覺得三哥哥瞬間就像換了一個人,不兇,也沒有罵她,但就是有些害怕。 皇甫晟臉色越來越沉,連連/發問。 “是你院子的下人,還是別的院子?王嬤嬤不管?阿亮沒有阻止?怎么欺負你的?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告訴過母妃或是二哥?” 皇甫晟腦子里,首先閃現的是香玉欺負小姑娘的畫面。 孤立無援,任人欺負! 所以,問到最后,臉色已經有些陰沉。 皇甫晟根本沒有想過,在榮王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小姑娘還會被人欺負。 到底是他的疏忽,還是有人隱藏得太深? 也許,除了家生子,就是宮里出來的人,也要好好再多排查幾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