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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蘭給他的是一副小楷字帖,雖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家,但是通篇小字整齊劃一,氣勢連貫,正應了那句“形離而勢貫”。 秦遇心喜,提筆繼續臨摹,還是張氏叫他吃晚飯,他才罷休,戀戀不舍的把字帖妥帖放進書箱。 或許是在燭光下凝神太久,這會兒一放松,看其他東西都有些花。 秦遇心里一緊,暗道自己放縱了,燈下傷眼,以后無要緊事,不可如此。 張氏也在念叨他,不過是揶揄居多:“這么喜歡你好友送的字帖。” 秦遇給出了四個字:“非常實用。” 張氏抿著嘴樂起來,對戚蘭也更加好奇了。 因為這幅字帖,秦遇假日每天練字的時間重新調整,如此一來,一天的時間都安排得滿滿的。 再加上正逢年節,中途還要抽出幾日功夫跟人來往。 譚夫子,秦伯父,趙伯父,里正,還有族內都要走動。 前者是情義不忘,后者是獨木難支。 晚上睡覺前,秦遇還在想這個事,一時間連他都覺得這個假期有些吃重。 之后幾日,他抓緊時間忙活,連飯后消食的片刻功夫都省了,張氏還以為縣學功課重,每次進后院都輕手輕腳,唯恐擾了他。 忽然,某天上午張氏試探著輕聲喚他。 秦遇抬頭,“娘,怎么了?” 張氏欲言又止,看了一眼鋪子外面,還是開口道:“你看馬上就要年關了,左鄰右舍想討個喜氣,帖副春聯……”她聲音不自覺弱了下去。 秦遇見不得他娘如此示弱,握住他娘的手,笑道:“可以啊,什么時候。” “會不會耽擱你做正事。” “不會。”秦遇認真道:“真的。” 張氏這才松了口氣,往外面走去。 沒一會兒,周圍鋪子的大娘嬸子俱是一手拿著紅紙,一手提著東西進來。 不拘是雞蛋,點心,精細面粉,或者自家做的rou丸子等等。 “遇兒啊,今兒麻煩你了。”燒餅大娘不好意思道。 秦遇:“無妨,不知大娘想要哪種春聯。” “要寓意生意興隆,家人平安的。” 秦遇思索了一番,提筆寫道:“東成西就四季來財家興旺”“南和北順八方進寶福滿堂。” 橫批:“和氣生財。”【注】 這對聯淺顯易懂,燒餅大娘聽了一遍,直拍手叫好,喜得見眉不見眼。 “遇兒,你這對聯寫到大娘心坎里去了,大娘實在喜歡得很,你再給大娘寫一副成不,最后還想要一個大大的福字。” 秦遇笑著點點頭。 等他將來家里求對聯的一一寫完,由他娘送走后,時辰已經過了午時。 張氏心疼他,給他捏了捏肩膀,秦遇沒有拒絕,他也真的有些累了,閉著眼養神。 來求對聯的人送了不少熟食,張氏蒸了rou丸和一個嫩南瓜,又下了點面疙瘩,前后沒超過一刻鐘。 秦遇吃著熱乎的飯菜,想著后續的安排。 他將抄寫好的三字經和千字文送去書店,領了銀錢,回來的路上,買了一盒面膏和一根梅花木簪子。 張氏收到禮物,又心疼又高興,“你竟然還接了抄書的活,那般辛苦,銀錢該自己留著啊。” “我覺得梅花簪子跟娘很配,娘戴在發間好看。” 女子大抵都歡喜來自丈夫和子女的稱贊,張氏也不例外。之后梅花簪子戴在頭上,就沒取下來過。 而后,秦遇和他娘提著禮物進了譚家的門。 譚秀才把他叫去了書房,問了問他學習近況,還考校了一番,秦遇對答如流,譚秀才滿意的捋著胡子,留秦遇母子在譚家用了午飯。 午后秦遇和他娘只好回了家,哪有下午去走動的。 然后是族里,不管如何,族長和幾位族老家還是要去的,接著是里正家。 當他見到秦懷銘時,對方毫不客氣地捶了他肩膀一下:“好小子,現在才來。” 秦遇連連賠罪。 趙錦堂也在,哼了一聲又咕噥道:“我本來早就想去找你的,是阿銘說你忙,我才忍著沒去。” 秦遇:“是有些忙。” 趙錦堂和秦懷銘訝異地望著他,能讓秦遇開口說忙,那定然是真忙了。 趙錦堂遲疑:“那縣學的功課竟是這般繁重。” “不盡是。”面對好友,秦遇沒有瞞他們,說起了自己抄書的事。 秦懷銘和趙錦堂一臉無語。 秦懷銘:“你也太苛待自己了吧。” 趙錦堂無不贊同:“阿銘說得對,你好不容易休假,就該放松一下啊。” 還嫌功課不夠多,再給自己攬活兒的。 秦遇沒有爭論,轉而問起二人的近況。 秦懷銘還好,趙錦堂眼神開始閃躲,秦懷銘沒好氣的揭穿他:“你以前在還好,你去縣學念書后,這家伙就犯懶了。現在落后我一大截。” “我我有認真念書啊,就是太難了嘛。”趙錦堂毫無底氣的弱弱反駁。 秦遇揉了揉眉心,居然一點都不意外。 他具體問了一下趙錦堂的學習進度,眉頭微蹙,得知趙錦堂很多內容聽不懂,就選了幾個重點的,給他詳細捋了捋。 秦懷銘本來還想跟秦遇話話家常,聞言也聽得入了神。 譚夫子的講解是沒錯的,只是并不如秦遇了解趙錦堂,針對講解的更細致易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