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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動手前也不曉得那是四少。”他的聲音極低,不過還是楊茂德還是聽到了。 這時從外頭闖進來老陳叔,老人家還不曉得自家兒子到底為啥被這些人抓住,看著陳誠被扭壓在地上,飛快的跑過去:“誠娃兒,你惹啥禍了?趕緊給大人們賠不是,你個惹禍精。” 說完又轉(zhuǎn)向楊茂德,雙手作揖:“少爺,他是不是欠賭債了?求你幫忙說說情,我們還,再多錢我們想辦法還。” 楊茂德瞪著地上的陳誠,這個人似乎根本不是他認識的,紅著眼睛說:“還?他這回欠的是命債,你拿啥來還?” 老陳叔也被這話嚇呆了,軟癱在地上,半響才反應(yīng)過來撲過去揪住陳誠的衣領(lǐng)厲聲喝到:“啥命債?你這個砍老殼的!你做啥壞事了?” 那領(lǐng)隊的見鬧得不開交,便走了出來:“殺人的自然要交給憲兵隊,我這次來的目的,卻是要問你,從四少手里拿走的東西在哪里?” 陳誠昏昏然抬頭,用茫然的眼光看過來:“啥東西?” 他貪賭欠了一屁股爛賭賬,便有鎮(zhèn)上的一個叫麻皮的混子牽頭,介紹他幫一個叫豐爺?shù)哪腥俗鲂┎簧吓_面的勾當(dāng)。陳誠知道這個所謂豐爺是袍哥會的小頭目,原先鎮(zhèn)上這一片是四瘋子管的,自從四瘋子轉(zhuǎn)投了哥老會并回了縣城,這個豐爺就接了攤子。 說是上不得臺面,不過是走私運送些私貨,收收爛賬或是打群架時湊湊人數(shù),陳誠學(xué)了一手殺豬手藝,出去混便帶了自己的殺豬刀充臺面,看他一臉橫rou刀又耍得熟練,在小圈子里倒是有幾分名氣。 說起前頭夜里發(fā)生的事情,陳誠也是驚恐加茫然,他接到的任務(wù)是跟著麻皮撐場子,麻皮說他要去恐嚇一個人,讓他趕緊有多遠滾多遠,最好永遠別回四川來。他們兩個再加上一個叫添三的混混一起蹲守在盤龍石門,麻皮說他知道那人夜里會從這里路過,十月里天也不冷,他們一直守到夜里才看到一個人影推了石門往外走。 麻皮招呼著他倆個,讓先把這人制住揍一頓再放狠話,這也是混混常走的過場,于是添三兒摸過去就是一棍子把人撂翻在地。沒等他靠過去,便聽到一聲槍響,走在前面的麻皮大概被打了個正著,哀嚎著在地上打起了滾兒。 緊接著便又是接連幾聲槍響,幸虧這天夜里沒月亮,那槍子兒不準但擊打在身邊的地上,濺起的泥土還是讓陳誠駭破了膽子。后來的事情便有些混亂,黑暗中添三兒再次撲到了那人,他也沖了過去扭打在一起。 模糊中見那人手里攥著的黑匣子手槍,他便抽了腰間的殺豬刀,一刀下去那黑匣子連同四個手指頭落在地上,噴出來滾熱的血撒了他一臉。那人也是硬氣,傷得如此重也不見呼痛,一對二居然還差點翻盤,陳誠熱血沖了腦子,幾刀下去終于放平了那人。 麻皮見出了人命嚇得尿了褲子,殺人這勾當(dāng)陳誠也是頭一回做,畢竟跟殺豬不是一碼事,他游魂一樣的逃回了家,腦子里亂得一團麻。倒是莫小年見丈夫一身是血的回來,趕緊伺候他洗了澡換了衣服,第二天跑出去一打聽,聽說死的居然是楊縣長的四公子,她也嚇壞了。 麻皮和添三兒不知所蹤,陳誠躲回了楊家大院,本以為應(yīng)該查不到他的,結(jié)果還沒瞇個安穩(wěn)覺,便被人揪了出來。 ☆、心里有鬼嗎 陳誠的回憶文旁邊的眾人自然聽不到,殺人犯將被扭送回縣城,老陳叔的大院被翻抄得亂七八糟,就差拆屋重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將這些大神送走,老陳叔搭不上他們同去的車,只得先趕往鎮(zhèn)上,他要去看一看陳嬸子和莫小年,也不知道這事她們曉不曉得。 楊茂德也跟著去了鎮(zhèn)上,不管四瘋子是不是通共,此時人死如燈滅,輪不到他來收尸,但是也能趕上去送一程。兩人跟押送陳誠的隊伍前后腳離開,摸著夜路進了玉山鎮(zhèn)上,路過那盤龍石門時楊茂德還清晰的看到噴灑在青白石門上褐色的血漬。 泥地上大概清理過了,松散的鋪了一層細砂,在高高的石門頂上開鑿出了兩個凹進去的石窩子,里頭安放著防風(fēng)油燈。光線非常昏暗,從上面傾灑下來的殘光只照亮了石門內(nèi)外的輪廓,不過這樣就足夠了,能看清越過生死界限的距離。 入鎮(zhèn)的時候約莫□□點鐘的光景,茶樓和鋪子大多已經(jīng)打烊了,不過梁家鋪子對著的小廣場上還有許多消食散步的人,見到楊茂德他們路過,便有人開口招呼。看一看是老熟人的梁孔耀,他一溜小跑過來:“咋?你也得信兒了?” 楊茂德點點頭,他又繼續(xù)說道:“你們大院里那個田二嫂昨天來尋我,想找個人跑一趟去給你們送個信兒,結(jié)果縣里頭的人下來了說要戒嚴,封了路鎮(zhèn)上的人不讓進出。你們咋曉得的?” 看看跟來的幾個人,他認出了老陳叔,便有壓低聲音湊到楊茂德跟前問:“抓到了?” 楊茂德再次點點頭,然后說道:“我們先去莫家看看情況。” 梁孔耀哎了一聲,拽住楊茂德的袖子:“你家大伯和查案的那個林隊長也在鎮(zhèn)上哩,住在區(qū)政府大院里頭。” 聽了這話,楊茂德想了想轉(zhuǎn)頭對老陳叔說:“你去莫家看陳嬸子吧,我先去找找我大伯。” 自從知道死的人是四瘋子,老陳叔整個人都萎靡了,佝僂著腰悶聲應(yīng)答完,便目送楊茂德帶著伍哥他們離去。他也想去見一見楊縣長,如果可能去求一求那個管事的林隊長,但是他莫那膽量哩,就算是想要楊茂德幫幫忙,他也開不了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