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頁
當(dāng)然炸醬面要好吃重要的就是上面的炸醬,把臘rou剁成rou沫,熱鍋涼油將rou沫炒至吐油邊緣金黃,然后瀝出rou沫留底油。黃豆醬和辣醬三比一混合,改小火用炒rou留下的油加熱后倒入姜蔥末炒香,再把rou沫倒回去炒勻,出鍋前適當(dāng)調(diào)入少許白糖。 香濃的炸醬裹在面條上,微辣的口感加上清甜的菠菜和水蘿卜絲,比起四川這邊常吃的帶湯帶水的面條完全是另一種享受,飯廳里一片吸溜溜吃面條的聲音,半天茂梅才從海碗里抬頭瞇著眼睛說:“偶爾讓嫂子下廚也是好的,能吃到以前沒吃過的東西。” 阿祖一邊低頭吃面,一邊左格右擋的阻止腿上被香味勾引伸手想要抓碗的兒子,楊茂德見她費勁便把這個小磨人精接過去,然后從碗里挑了截面條塞到他嘴巴里,阿祖想要說著炸醬里有辣椒,小娃吃不得哩。就見他一只手塞到嘴邊堵住防止嘴里的面條掉下來,另一只手伸出抓著碗邊不讓老爹把面條端走,吧唧吧唧的顯得非常有味。 “嘗嘗味就行,他還小哩。”做在旁邊的茂蘭阻止自家大哥想要用面條喂飽自家兒子的企圖,趕緊把小娃抱過去:“回頭廚房的事情就交給嫂子管了,我也能偷偷懶。” 阿祖抬頭看她笑嘻嘻的臉,看來并沒有為自己搶了廚房的活兒生氣,便也笑著說:“想偷懶怕是不能哩,不管廚房就跟著茂菊多做做針線,你也該準(zhǔn)備嫁妝了。” 茂蘭騰一下紅了臉,但屋里都是自家人她也犯不上扭捏,便撇撇嘴說:“就算搶了我廚房的活兒,也能讓我打打下手嘛,咋能想著把我攆出去?” 大家也知道是玩笑話,倒是楊茂德順著這話往下說去:“過年時趙家約你去的事情我給推了,不過你是要想想了,以后是嫁到鎮(zhèn)上?還是想進城?” 茂蘭心里一咯噔:“咋那么遠?就是到鎮(zhèn)上也有百多里哩,一走就是大半天。” 茂菊噗嗤一笑:“還沒出門就想著回娘家方便?” 茂蘭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才那話里隱晦的意思,不由得自己都覺得囧然,掩飾的把懷里的娃兒抱了抱高,遮住自己大半個臉才回嘴說:“那有啥,我就是愿意嫁在附近,住得近了想回來就回來。” “那你干脆找個上門女婿算了。”茂菊取笑道。 茂梅停了手里的筷子,歪歪腦袋:“那就在大院里挑一個唄。” 楊老爹還在心里惆悵女大不中留,聽這幾個娃已經(jīng)開始討論跟茂蘭年歲相近的人,趕緊咳嗽一聲:“吃飯吃飯,你們當(dāng)這是買東西?這樣買不到就挑別樣湊數(shù)?” 茂梅吐吐舌頭和茂菊相視一笑,茂蘭埋頭整理國清小朋友擦口水的圍兜,掩飾自己狂跳的心臟,為啥剛剛茂梅說在大院里挑一個的時候,她條件反射的想起伍哥? ☆、重慶的悲哀 接下來幾天楊家大院為殺年豬,腌臘rou和灌香腸忙得不可開交,郝師傅帶著兩個徒弟也只停留了兩天,便趕著去下一家沒空讓陳家人敘舊,年底忙著哩。 鎮(zhèn)上的豬rou攤子沒有關(guān),莫小年這次沒跟著陳誠回來,在那邊照看生意,冬兒自然也沒有跟著回來。這幾天家里的男人不在,郝師娘和莫小年又守在鋪子里頭,潘向陽終于尋到機會把冬兒吃干抹凈,雖然是他不怎么看的上眼的農(nóng)村姑娘,但是年輕活力的rou體還是有吸引力的。 冬兒有些怕有些慌但更多的還是喜,沉浸在潘向陽的甜言蜜語里,連幾次三番問他何時去提親被轉(zhuǎn)移話題也沒發(fā)現(xiàn),潘向陽一面把這單純姑娘拐上床,一面在心底遺憾等到開春他們就要前往戰(zhàn)區(qū),這喝小酒打小牌泡女人的逍遙日子快要到頭了。 無論外面是災(zāi)年還是戰(zhàn)亂,中國人骨子里對年和家總是格外重視的,又或許正是因為災(zāi)年和戰(zhàn)亂,這年和家顯得更加彌足珍貴。因為伍哥不在,許多事楊茂德就要親自出面,三天兩頭往縣城跑陸陸續(xù)續(xù)又弄回來千斤谷子和兩千斤苞谷。 就算是在家的日子也沒閑著,小麥地里凍得厲害,他便帶人用三分油枯胚兩分稻桿和五分泥土,然后用糞水熟出來的地肥在田里鋪灑。其實這個工作無論是從人工還是成本來算都并不合理,不過莊稼人但凡能為地里莊稼努一分力便不會偷懶,這大概是骨子里的一種執(zhí)念。 除了關(guān)照小麥地,婦人們每天挑井水澆灌菜園,還有扎稻簾子捆裹果樹,通過這些工作大家 都在為了明年可能來臨的災(zāi)年做著抵御工作。這個冬天要說最讓阿祖印象深刻的,大概就是那如夢魘般的陰冷,跟北方落雪后的刺骨不同,這樣的陰冷似乎已經(jīng)穿透身體纏繞上靈魂,讓人覺得腦袋麻木和難言的疼痛。 白天灶房里總是從不斷火,便是總嫌棄落了一身灰的茂菊也舍不得離開,鍋里除了煮飯便總是熬著又酸又辣的湯,大家已經(jīng)習(xí)慣用它代替茶水,但是即使再辣也逼不出一滴汗水。茂蘭捧著碗一邊喝著一邊恍惚著出神,她在心底惦記著不知道現(xiàn)在身在何方的伍哥,雖然她常常在心里贊嘆那個男人就是太陽的化身,但這么凍的天怕也是會覺得冷吧? 早知道就該在他走之前添件棉衣,不然把他那舊夾襖翻新一下絮點新棉花也是好的,小姑娘很是糾結(jié),卻完全忘了伍哥又不是逃荒去了,要是覺得冷外頭總有成衣鋪子。這個糾結(jié)的情緒一直維持到新年即將來臨,楊茂德從縣城頭接了伍哥派人送回的一批糧食,并帶信說他已經(jīng)到重慶了,雖然一路并不太平但總算是安全抵達,他準(zhǔn)備留在重慶過完年再做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