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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氣?中醫的說法? 孫私娘顫巍巍站起來,扯平身上的衣服笑瞇瞇的對茂蘭說:“走,看看德娃子去?!?/br> 茂蘭聽到孫私娘的故事比兩個meimei和阿祖要多得多,知道她和自家老爹素來就有來往,便扶了她手:“我哥發著燒哩,還在屋頭睡覺。” 田二嬸兩手一拍:“哎,把鍋里頭的蟬蛻冬瓜湯忘了。”說著急急的轉身進了灶屋,出來的時候端了半碗湯水,問孫私娘:“這個能吃吧?” 老太太點頭:“能,正好拿來送藥?!?/br> 茂梅已經先頭去叫楊老爹,其他人簇擁著孫私娘往主院走,田二嬸端著湯碗。 進了楊茂德的院子,她向四面往了一圈:“原來其他屋頭都是倉房,貼了門神啊,難怪都鉆到一個屋頭去了。” 阿祖聽她這么說才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看,原來院里其他的房屋門上都貼了門神的畫像,四川這邊除了堂屋貼門神,就只剩下存放物品的倉庫會貼,取看守之意。 楊茂德的院子里除了左邊一溜三間房,一間臥室一間打通做了浴室最外頭一間做了凈房,中間一溜和右邊一排都是倉房,里面存放著沒有去殼的稻谷和小麥。 阿祖推了房門進去,楊茂德還在床上沉睡著,她摸了摸額頭發現依舊還是冷汗和低熱,喚了一聲過后,片刻他帶著鼻音醒來,朦朧著說道:“從柜子里找床厚被,有點冷。” “在這屋頭睡蓋厚被子也冷?!睂O私娘摸了摸桌面上積存的水珠,然后走到床邊:“德娃子,喝了藥去你爹那院子里頭睡。” 田二嬸趕緊端了湯碗過來,她依舊取了黃色的紙包出來,將里面剛剛阿祖用來洗手的白色粉末倒進碗里。原來還能內服的嗎?阿祖有些驚訝,中醫真是奧妙。 楊茂德坐起身捏了捏鼻子:“孫奶奶啥時候過來的?我又莫啥大毛病,啷個去麻煩你?”雖說三星和玉山都有醫院但畢竟遠了些,但楊家打交道最多的還是孫私娘,驚風受涼頭疼腦熱也總愛找她,有些土方法比喝藥都要見效快,楊茂德以為自己發熱所以家里專程去接了老太太過來。 “不麻煩。”老太太慈愛的笑著:“先喝藥?!?/br> 等楊茂德幾口喝了湯,她轉頭對悄然進來坐在桌邊的楊老爹說:“搬去你那院子住?!?/br> 楊老爹咂咂嘴:“很厲害?” “倒不是厲害,就是有點麻煩?!崩咸珖@口氣從床邊走到后窗:“不弄好了怕是還要折騰。” “就這么搬過去?還是這屋頭莫法住人了?” “也改成庫房吧,就是驅了也要個兩三年才散的干凈。” 阿祖聽他們的對話一頭霧水,茂梅也聽的懵懂便開口問:“搬啥?” 楊老爹深吸一口氣:“伍哥兒喊幾個人,把少爺屋頭的東西搬到我那院里的左廂房去?!?/br> 楊茂德莫名其妙的瞧了自家爹一眼:“你那院里左廂房都沒粉刷過,咋個住人?為啥要搬過去?” “娃兒,你這屋頭招來魍魎小鬼了哩?!睂O私娘回到床邊坐下:“你媳婦子手腳的傷都進了陰氣,你也吃了虧才會發燒,聽你爹的話搬去他院里住?!?/br> 阿祖張張嘴想笑想反駁卻看到屋里頭眾人都沉了臉色,楊茂德皺著眉頭半響才問:“是因為春兒?” “是,也不是?!睂O私娘拍拍他的手:“后頭到底是燒死了人的兇地,但是春娃兒死的時候是個糊涂鬼哩,不然就不止是招惹魍魎小鬼這種小玩意兒了,這院里頭其他屋都貼了門神出不去,全擠到這個屋頭了?!?/br> 茂梅聽她這么說,有些害怕的往茂菊身邊湊湊緊抓了三姐的手。 “莫關系,它也怕人哩,白天和人多的時候不出來?!睂O私娘笑呵呵:“但是老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魍魎小鬼招惹來了想要送走就麻煩得很,驅了大頭但總有些躲在犄角旮旯的會留好幾年,所以搬出去住要好些。” 楊老爹點點頭:“那就搬,屋頭沒粉刷怕啥,伍哥兒去喊人來弄,一個響午頭就弄得好。你們這些娃娃也莫在這屋里待,大媳婦兒,你先去你meimei她們屋頭坐坐。” 茂蘭上前拉了阿祖的手,孫私娘笑著打量她:“莫事,德娃子媳婦身上有寶哩,小鬼進不得身?!?/br> 阿祖聽她第二次這么說,莫名的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普通的衣服,連首飾也只帶了頭上的簪子,有什么寶? 老太太也不解釋回頭對楊老爹說:“后院頭你咋打算的?” “那木樓子肯定要推了,德娃兒說不種罌粟了,回頭改成菜園子也行?!?/br> “不成哩”孫私娘搖頭:“種不得留根的東西,我看……?!?/br> 后面的話阿祖沒有聽到,因為伍哥已經攙了楊茂德出門,她趕緊幾步跟上和三個meimei一起送他到后頭安置,楊茂德依舊暈沉沉的,躺在楊老爹的床上就睡著了,阿祖守了他片刻便出來幫著茂蘭清理雜物。 大院里頭不缺人手,不一會兒便來了七八個人規拾清理屋里的物品,楊老爹院里的左廂房堆放著許多楊老太的遺物,笨重結實的黑松木箱子就有七八口,樣式古舊繁花的洗漱架,橡樹框的斑竹小榻,做工精細的床罩圍幔,這些東西陳舊又古樸得與農家的院落不相映襯。 “咦!原來這套百鶴圍罩沒有燒啊。”茂菊從一口木箱里取出一副石青色的綢面圍罩,上面用黑白線刺繡著許多栩栩如生姿態各異的白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