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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玄安瞥了江霽容一眼,才緩緩開口,“不知林掌柜中意哪種?” 原來是在這等著自己,林繡揚眉。問這么多干嘛,難不成你要給我介紹一個? “愛說笑的,嘴甜一些的。”自動把他帶入碎嘴紅娘的角色,林繡隨口一扯。 陶玄安一口酒差點噴出來,顧及著身旁人的臉色,到底沒敢笑得太大聲。擦凈唇邊酒漬,他一開折扇,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啊。 桃枝也興沖沖地加入,“繡jiejie昨天還說呢,最好能在家相妻教子。” 陶玄安笑贊,“如此甚好。” 事業未竟,要什么愛情。林繡很是向往,“等手中有了銀子,便在積玉橋旁置間宅院。有山有水,有詩有酒,多風流快活。” 歸田園居的快意生活已足矣。若是再有錢些,學那金屋藏嬌,納幾個美人也沒什么不行。 要個乖軟甜的,一個陽光健氣的,再來個清冷禁欲系的。之前談起時,桃枝還一噎,“多大的宅院才能住下這許多人。” 林繡想了想,還是把后面的話咽回去。不由微微惆悵,怎么自己就沒獲得什么金手指呢。 “知己難求啊。”難得遇見個心意相通的,陶玄安瞇起眼,笑得像只狐貍。 綠梗綠葉的素菜點了幾道,江霽容接過菜譜隨意一翻,“如此清雅之時不如吃些酒rou。” “二位稍后。”林繡抿唇輕笑,心中有了思量。 這會的兔子肥嫩的很,刷上蜜油,支起烤架慢燒,再撒一大把辣椒面孜然粉。油光發亮,細皮嫩rou,大口撕著吃絕對過癮。林繡想了想,又放下手中倒提著的兔耳。 節日殺生不好,還是讓兔子過完節再安詳地走。 才送來的新鮮五花倒是極漂亮,林繡剪了些白菜葉子作配。吃頓軟爛熱乎的瓦罐燜rou也挺好。 燉rou也是門講究學問。在她自己看來,最忌rou質老得塞牙縫。嫩了生了尚有補救之法,若是柴得咬不動,只能棄之不食。 尤其是年紀大的吃了燒rou林繡不敢再想下去。一張口說話像拿瘦rou絲補了牙,望之形容實在不雅。① 最底墊上鮮溜溜的菌菇和筍片,地基才能穩扎穩打。先鋪一層炸得皮酥脂緊的燒rou片,再蓋一層剛從地里旋上來的大白菜葉。 間隙處扔幾個豆腐果、小蔥苗填補,最后倒滿老雞湯。鍋里層巒疊嶂似的起伏著,從白描變成張色彩濃烈的工筆畫。 瓦罐上了氣,那股子不為人察的幽香也轉至濃烈。一下一下撩撥鼻翼,勾的人胃口大開。 一碟蘿卜頭出人意料的甜脆,沒喝多少就先被吃光。對酌片刻,陶玄安放下酒杯,“剛才的話你也聽見了。面對這般女子,得甜一些。” 外間的聲音嘈雜,字句偶爾透進來。林繡耳朵尖,抬高了聲音問,“燜rou要甜一些?” 陶玄安樂了,朗聲回答她,“不光要甜,最好軟和些。” 江霽容忍無可忍,“閉嘴。” 語氣不善,隔壁桌的學子紛紛看來。 陶玄安輕哼一聲,重新端起酒杯。 點一圈米醋解膩,一缽熱氣騰騰的燉rou就能上桌。 新刷釉一般的瓦罐通體全黑,各色rou蔬碼得整齊。本來是飽和度高的艷紅與嫩綠,經沸湯慢滾,交匯成更軟熟妥帖的顏色。rou片顫顫巍巍,菜葉清亮爽口,你中有我,難分難舍。 一層有一層的獨特味道,匯聚在舌尖時,熱燙而層次分明。最底的菌子被湯汁浸滿rou香,腴肥彈牙。若和筍片同嚼又不一樣,唇齒間皆是春日雨后嫩筍的清鮮。怪不得有位大家如此形容“山上的風光,四野的美味一樣樣從牙床上滾過。” 湯美味鮮,瘦rou極嫩,還透著原本的粉白。薄薄肥rou煲得爛糊,并不膩在口腔里,轉瞬即化。微曲的白菜葉老大一片,窩著塞進去,取出來時卻沒怎么縮小,只是染上濃郁rou味。林繡按要求額外加勺甜面醬,吃起來跟糖水提前鹵過似的,有種厚重的香甜。 先不住氣地吃了幾大片rou,陶玄安連連叫好,才又端起酒盞。 林繡摸摸耳垂,露出抹很矜持的笑,只在心里偷偷得意。好吃是自然的,光炸rou與燉rou從前就試驗過百遍呢。 不是過并非所有食客都愛這一口,就譬如眼前這位 林繡給陶公子遞上個探究的眼神,意思很明確,江大人怎么光喝酒不吃菜? 轉至自己身側添酒,陶玄安小聲附在她耳邊道,“大抵是借酒消愁。” 接收到眼色,林繡有些拿不定主意這是讓我勸勸他? 陶玄安微微點頭,拿下他手里的杯盞,塞進林繡手里。 林繡會意,“我也來蹭酒喝。” 江霽容不知陶玄安給自己編排許多,只是有些詫異地輕笑。 陶玄安把瓦罐攬到自己面前,“你們不如找個僻靜地方。”又低聲在她耳邊說,“我看房頂就好得很。” ---- 月色正好,明晃晃地投在屋頂上,把兩道身影也映得清晰。 “jiejie怎么跑上面去了。”桃枝仰頭看得脖子酸疼。 “帶我去看看你們店里的月餅盒子。”陶玄安強行把她推走,順便把來福也一把撈進懷里。 坐在房頂喝喝酒、吹吹風,跟露臺酒吧似的。林繡向下看去,能望見遠處放的燈逐漸飄遠。 眼前忽閃忽閃,挑著點藍綠的幽光,林繡嘖嘖稱奇,“原來秋天也有螢火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