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恍然大悟
歐陽平很想哭——歐陽平見到武老師的感覺和見到陳老師的感覺是一樣的。他和小曹走出辦公室,朝食堂走去,今天晚上,他把食堂的趙師傅留下來了。 趙師傅下了一晚青菜雞蛋rou絲面。 歐陽平端著面走進了辦公室。 武老師的肚子確實餓了,她把一碗面全吃下去了,最后,連面湯都喝下去了。 武老師用衣袖擦了一下嘴:“真香,好久沒有吃過這么香的面條了。” “武老師,您和孩子在一起多呆幾天,回新疆的時候,我們負責送你。” “用不著了。” “為什么?” “我愛人已經想通了,她讓我回來照顧孩子,他答應我不會做傻事,他一個人能照顧好自己。慢慢熬著,天總會亮的。”武老師的臉上掛著微笑,但歐陽平的心中卻感到陣陣酸楚,能把一件痛苦的事情說得如此輕松,不是經歷過大悲催——大杯具的人是做不到的。 “太好了,您如果遇到什么困難,我們會幫助您。” “歐陽科長,您快說吧!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陳老師的女兒卞寄秋出事了?” “寄秋出事了——出什么事情了?” “她被人殺害了。” 武老師怔住了,她愣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陳老師現在的情況怎么樣?她要是知道這個消息,還怎么活呢!要不是不放心寄秋,她早就隨她卞教授一起到閻王爺那兒報到去了。” “武老師,陳老師的病情已經有了明顯的好轉,她已經出院,回到荊南學院的家。” “這是怎么一回事,歐陽科長,您快說。” “武老師,關于陳老師的情況,我們以后再慢慢談,我們把您從新疆請回來,是想向您了解一下卞寄秋的情況。” “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見到寄秋了。你們沒有到田家堡去調查嗎?” 武老師對案情一無所知。看樣子,還要讓她知道一些情況。 “武老師,案子已經破了。” “已經破了,兇手抓到了嗎?” “抓到了。” “是誰?” “是瓢兒井大隊的治保主任馬迎美。” “歐陽科長,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呢?” “事情是這樣的,這個月的二十一號,田家堡的人在田家大塘捕魚,在淤泥下面發現了三個尸塊,經過我們深入細致的調查走訪,遇害者就是陳老師的女兒——插隊知青卞寄秋。” 武老師臉色蒼白,滿眼哀傷,她雙手顫抖,老淚橫流。 小曹從口袋里面掏出一個手絹,幫武老師拭淚。 “歐陽科長,寄秋是什么時候出事的呢?”武老師問的是卞寄秋遇害的時間。 “據馬主任的交代,卞寄秋遇害的時間是今年三月十六號的夜里。” 有了具體的時間,武老師就可以在記憶里面搜索了。 武老師若有所思:“既然你們已經抓到了殺害寄秋的兇手,那你們還要我做什么呢——不知道我能幫你們做什么?” “是這樣的,很據我們的調查,馬主任的兒子馬二春也有重大嫌疑,但我們一直找不到證據。田鐵匠,您認識嗎?” “認識,那可是一個古道熱腸的人啊!他和他的女兒對寄秋很照顧,我每次去看寄秋,都是田鐵匠送的洗臉洗腳水。” “去年元旦的夜里,田鐵匠在茅廁出恭的時候,看見一個黑影從祠堂后面的院墻上跳了下來,看樣子,有點想馬二春。馬二春是馬主任的兒子,他是大隊衛生所的醫生。” “就是那個瘸腿子嗎?” “對,就是他。可馬主任卻說是他自己,我們懷疑馬主任和兒子串供了。” “原來是這么回事情。” “不僅如此,我們在卞寄秋的右耳后根發現了一窩猴子。” “一窩猴子?這不可能,小的時候,寄秋經常在我家,我幫她梳頭,幫她洗澡,她的身上清爽得和美玉一樣,她的右耳后面怎么會有那種東西呢?她的身上連一顆痣都沒有。” “那是被別人傳染上的。” “這種東西也會傳染嗎?” “會傳染。” “誰傳染的呢?” “我們在馬主任的兒子馬二春的左耳后根發現了一窩猴子。” 武老師已經聽出歐陽平的言外之意了:“照這么說,欺負寄秋的人,除了馬主任,還有他的兒子馬二春?” “我們是這樣想的,但馬主任已經承認了所有的罪行,而關于馬二春,我們還沒有掌握令人信服的證據。武老師,請您好好回憶一下,卞寄秋有沒有跟您說過什么?” “她跟我說過回城的事情,她還提到了一個叫田部長的人,好像是公社的人武部長。” “從您最后一次來看望卞寄秋以后,您給卞寄秋寫過幾封信?” “寫過三封信。” 馬主任提到的三封信是對的。 “卞寄秋有回信嗎?”歐陽平之所以提這樣的問題,完全是出于對常理的考慮:按常理,卞寄秋應該回信。 “沒有。” “沒有回信,您為什么還要繼續給卞寄秋寫信呢?” “這是我和寄秋商量好的。” “商量好的?”歐陽平頗為不解。 “對,去年年底,我愛人也出事了,他被造反派打成現行****那一段時間,我一直陪伴在我丈夫的身邊,你們不知道,我一想到卞教授的死,就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我們有兩個未成年的孩子,他要是出事,我和孩子怎么辦呢?我整天守著他——你們也知道,知識分子最致命的弱點是心理脆弱,我不放心,就把兩個孩子交給親戚照應,我很少回家和學校,所以,是我叫寄秋不要回信的,但我答應寄秋,我會隔一段時間把陳老師的情況寫信告訴她。” “她沒有跟您說過一些知心話嗎?” “寄秋的心事很重,我知道,他的心里很苦,她很迷茫,很自卑。” “很自卑?你是從什么地方看出來的呢?” “我看她對王博偉很好,王博偉對她也不錯,就問她王博偉人品怎么樣?” “她怎么說?” “她一碰到這個話題,就把話題避開。我想把她和王博偉撮合在一起,這樣就有人照顧她了——她就不會那么孤單了。有一次,我試探她。” “她的反應呢?” “寄秋讓我千萬不要提這件事情。” “這是為什么?” “寄秋流下了眼淚,她雖然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子,但從沒有在我面前流過眼淚,那是唯一的一次。” “她說了些什么?” “她說,她的處境已經不容許她想這些事情了。我知道,她說的是卞教授的死和陳老師的病——她的家庭在她的心里投下的全是陰影,她的意思是王博偉一旦知道這些事情,是不可能接受她的。” “科長,卞寄秋會不會像有些女知青那樣,在當地找一個人把自己的一生打發了。”李文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