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高大松癱坐在地 李文化打來電話
“這是為什么?” “她說,云妹長得和觀音一模一樣,看到觀音就等于看到了云妹。” 原來如此,高德順感念母親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來,他把觀音菩薩當成了自己的母親。 “高德順每年都要到泰山禪院住一宿,這是什么原因呢?” “九月二十一號,對不對?” “對啊!” “九月二十一號是云妹的生日。” 李文化和水隊長沒有想到,他們竟然能在刑偵此案的過程中,接觸一個令人唏噓不已的故事。這些材料似乎和“12.26”兇殺案沒有什么關系。 李文化并不這么認為。 高大爺主動提出跟他們到劉家溝走一趟。 在去劉家溝的路上,他們繞路去了高云妹的墓地。一座用水泥砌成的墳墓,在眾多的墳墓中顯得特別突出,墳墓周圍,種了幾十株高大的冬青樹,墳墓前面豎著一塊青石墓碑,墓碑上寫著“慈母高云妹之墓”。上面沒有立碑人的名字,立碑時間是一九一二年清明。 在高遠山的引導下,李文化和水隊長終于見到了高大松。 高大松在村口一個油坊里面忙著,這是一個水磨油坊,油坊坐落在一個河谷的邊上,水由上而下,落差很大。磨坊的外面有一個半徑為兩米左右的原型水輪,水輪上均勻地排列著二十幾個固定的方形木斗,水從高處落下,灌滿水輪上的木斗,帶動水輪轉動,水輪帶動中心點上的主軸將動力傳動到石磨上。經過周而復始的碾壓,菜籽、花生和黃豆便可以軋出油來,這應該是最原始的榨油方式。 磨坊旁邊有一個樹林,高大松將三個人帶到樹林里面。那里有一個簡易的草頂涼亭。涼亭里面有一個石板搭起來的桌子,旁邊有幾個石凳。 四個人在涼亭的石凳上坐下。 當高大松知道高德順出事之后,神情顯得很憂郁而哀傷。 高大松沒有否認他和高德順之間的關系。 “高德順經常到劉家溝來嗎?” “很少來。每年清明節來一次,而且是在夜里面來。” 于大媽和林大嫂說,高德順經常外出一段時間,看來,他去的地方并不是劉家溝。 “來給他母親上墳嗎?” “對,來給姑太上墳。” “為什么要夜里面來呢?” “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和別人不一樣,他的身份很特殊。” “怎么特殊?” “他的身體和別人不一樣,他過去是一個太監。” “他的生活習慣怎么樣?” “他不吃葷腥,他每天晚上都要用艾草泡腳,每天早晨起來打太極拳,他非常愛干凈。你們到他家去看看就知道了。”李文化和水隊長正有此意——是打開那把鎖的時候了。 “你經常到東門鎮去看他嗎?” “隔一段時間去一次,他不讓我多跑。” “為什么?” “他怕被別人看見,有人認得我,看到我,他們就知道我和他的關系了。東門鎮有一個古老的傳說,一旦人們知道他和劉家溝的關系之后,就會想起那些傳說。” “你夜里面到油坊想去,也是出于這種考慮嗎?” “對。” “你去做什么?” “送點吃的東西。幫他洗洗衣服。幫他洗洗澡——對了,他一天一把澡,一年四季,一天一把。他喜歡豆油和菜籽油。” “幫他洗澡?”李文化想到了那具無頭尸——無頭尸的會陰部。 “對。” “他這里是怎么回事情?”高大松可能是唯一見過高德順真身的人。 “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個洞。” “他有沒有給過你東西?” “有時候,他會給我一點錢。” “一般給多少?” “一兩百塊錢,我這個油坊就是他出錢盤下的。我家的房子是他出錢翻蓋的。” “你家在什么地方?” “在那——”高大松指著河谷對面的一片高大的榕樹道,“在那幾顆榕樹下。” 李文化和水隊長看見了,古榕樹下,有一個比較大的院落,青磚墻,黑瓦頂,有還幾間房子。 “高德順沒有工作,你有沒有想過這些錢是從哪里來的呢?” “我沒有想這么多。” “你最后一次去見高德順是在什么時候?” “是今天九月——是中旬吧!我拎了幾瓶菜籽油,敲了三次門,里面沒有聲音,我就回來了。他的耳朵很好使,每次敲一次,他就聽見了。” “之后,你來找過他嗎?” “來過幾次,我心里面不放心,我爹娘也不放心,催我來看看。” “你們沒有想到報案嗎?” “誰會往這上面想呢?” “他手上有沒有什么特別值錢的東西?” “我不知道,不過,他經常從柜子里面拿出一些畫出來看,我不懂這個,畫是不是值錢的東西呢?” “有多少副畫?” “有十幾幅。裝在一個木盒子里面——畫是卷起來的。” “沒有掛在墻上嗎?” “沒有,看過以后,他就收起來了。” “都是一些什么畫?” “有山有水,還有人。” 這就是高德順遇害的原因,終于露出了冰山的一角。這些畫肯定是宮中之物,每一副畫都價值連城,除來這些畫以外,應該還有更值錢的東西。 高遠山和高大松跟隨李文化和水隊長回到了東門鎮,李文化回鎮公安分局,水隊長則用汽車把兩個人送到區公安局法醫處。 高大松想確認一下高德順的身份,高大松對高德順的身形比較熟悉,在高德順的左腳的腳心上有一個青蛙形狀的胎記,青蛙和蟾蜍的形狀是差不多的。 郭老和歐陽平、小曹也在區公安局法醫處,頭顱的切口和尸身的切口完全吻合,兩個部分合二為一。頭顱腐爛的程度稍微嚴重一些,畢竟在水和淤泥里面浸泡了三個多月。 “是我爹的尸身——是他的尸身。”看到高德順的頭顱和左腳腳心的胎記以后,高大松癱坐在地上。 “高德順怎么這么命苦啊!從小被凈身,到老了不能善終。”高遠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歐陽平和小曹將高大松扶到椅子上坐下。 高大松緩過神來的第一句話是:“你們快去看看畫還在不在——在柜子里面——靠床邊的柜子?” “高大松,什么畫?”歐陽平問。 “是這樣的,高德順經常把一些畫拿出來欣賞,那些畫就放在柜子里面。”水隊長解釋道。 “歐陽平,這個信息很重要。”郭老道。 “高大松,你最后一次看到那些畫是在什么時候?”水隊長道。 “今天九月份——就是我最后一次去看我爹的時候。” “郭老,我們現在就趕回東門鎮。” “六個人剛下樓,從后面追過來一個人:”歐陽科長,你的電話。“六個人停住了腳步。 “誰打來的。” “是李文化。” 歐陽平隨來人走進了一個房間,這是一間值班室。 歐陽平拿起電話:“喂!是李文化嗎?” “科長,我是李文化,剛才,陳主任到公安局來,說高德順家的屋頂被積雪壓塌了,她想請房管所的同志們來處理一下,特地來跟我們打一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