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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紙玫瑰在線閱讀 - 9 你是一段特別的留白

9 你是一段特別的留白

小雁,我們現在可以吃貴的了。”商明天心中一疼,握著白雁的手捏了捏。

    “我知道飛行員工資高,可是你負擔重呀!你爸媽年紀大了,你媽沒有養老金,還有明星她......還沒出嫁,你還要辦婚事,這些都要用錢的。”白雁不肯,扭頭就往外面走。

    “我把婚事延期了。”商明天在身后嘀咕了一句。

    “為什么?”白雁愕然扭過頭。

    “小雁,你現在這樣,我怎么能結婚呢?”

    白雁身子晃了晃,“明天,你在亂講什么,我現在挺好的。”

    商明天臉沉著,硬把她拖進茶室,點了一壺綠茶,兩客煲仔飯。

    “你別想瞞我,你要離婚,是不是?”商明天溫柔地把她散在額前的頭發別到耳后。

    該死的冷鋒!白雁在心里面罵道。到了這個地步,她只得硬著頭皮點頭,“不錯,可是我離婚和你的婚期有什么關系?”

    “怎么沒有關系,你現在這么痛苦,我卻和另一個女人卿卿我我。我們倆說好,要一起幸福的。我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扔下你不管。”

    “那你要怎么管?”白雁紅了眼眶,“你要取消婚約,和我結婚嗎?”

    商明天緊抿著唇,俊朗的面容扭曲著。

    “明天,我們都很清楚的,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可能,所以我們才做出那樣的約定。你不要因為我而去讓另一個女子失望,你不是違背諾言的人,你也不想讓我為你成為我mama那樣的女人。明天,不要做這樣的傻事。我們......這樣就好,能有聯系,還能這樣面對面坐在一起吃飯、喝茶,我們還能互相關心。明天,我一直都想看到你做新郎,一定很帥很帥。你結婚的時候,我會悄悄去看的,不會讓你mama瞧見,我站在遠處,能看到你就行。”

    “可是你過得不好,我這里......舍不得......”商明天指著心口,眼中有晶瑩的淚光閃爍。

    “錯了,明天,我這個時候過得比任何時候都好。我結束了一份失敗的婚姻,可以重新開始新生活。我有工作,有朋友,而且還沒老,你要知道我行情挺好的。等我恢復自由身,一定有許多人追我。如果我遇到一個我喜歡的人,我第一個就告訴你。”白雁輕輕握住商明天的手,“答應我,婚期如期舉行。她不是別的女人,她是你喜歡的、要相伴一輩子、和你一同建一個家、能幫你照顧你爸媽的人。既然決定珍愛她,就別傷害她。我......結過婚,很懂她的心。”

    明天的眼淚止不住,一個勁地落在白雁的手背上。

    服務員送茶上來,看得穿著軍官服的男人滿臉是淚,一時愣住,動都不敢動。

    白雁微笑地讓她放下,抽出桌上的紙巾,遞給明天。

    “小雁,為什么我們當初會輕易放棄這份感情呢?如果堅持下去,說不定我爸媽就會有思想變通的一天。”商明天痛苦地問道。

    沒有那一天的。

    如果她與明天之間有千分之一的希望,白雁覺得自已都會用上一萬份的努力。

    她來到這個世界,是一個jingzi與一個卵子的錯誤結合。錯誤的結合,讓她的生命蒼茫而又灰暗。明天,是她孤寂的成長中,唯一的曙光。

    明天不知道,在明天的mama以絕食要求明天與她斷絕關系后,她曾經不顧自尊地去找過他的爸媽,告訴他們,她會像明天一樣愛他們、孝敬他們,視他們為自己的親生父母。她懇求他們,同意她和明天交往。

    商媽對著她的臉,突地吐了一口唾沫,拍著桌子高聲漫罵,說除非她死。

    商爸斜睨著她,指著她家的院墻,說如果她敢再招惹明天,他就一頭撞死在她家門前。

    “你媽看到哪個男人不錯,不管是老還是少,不管人家有沒老婆,想方設法勾搭上。你和你媽是一個貨色,現在看到我家明天好,就不要臉地纏著他。哼,只要我們活在這世上一天,你甭打這主意。”商爸又是揮手,又是跳腳。

    她咬著唇,默默抹去臉上的口沫,走出明天家的小院,腿軟綿綿的。

    走到家門口,白慕梅雙手交插著倚在院門前,對著她翻了翻白眼,哼了一聲。

    “你的眼光還真高呀!那種下三濫人家,有什么好?要錢沒錢,要房子沒房子,和他們坐在一張桌上吃飯,我還嫌惡心呢!你有點出息好不好!”

    她看都沒看白慕梅,直直地走進屋內。

    心,冷如數九的寒冰。

    后來,當明天頂著壓力,向她表白愛意時。她突然感到欣慰了,在他們最美好的年華,最純真的歲月,真摯地相戀過,這已經足夠了。能不能牽手到白頭,并不重要。

    在她的心里面,明天是特別的。

    在明天的心里面,她也會永遠占著一個位置。

    這份感情如同紙玫瑰一般,會一直保持鮮艷的顏色,經得起歲月,經得起風雨。

    她不再苛求,她很幸福,她不遺憾。

    明天現在有了這么出眾的女友,盡管不是她,但她也覺得快樂。

    “小姐,先生,你們的餐全了。”服務小姐把冒著熱氣的煲仔飯放上餐桌,露齒一笑。

    白雁從回憶中驚醒,向小姐道聲謝。

    “明天,這飯聞著真香!我要全部吃完。”白雁歪著頭,夸張地做了個咽口水的動作。

    商明天苦澀地笑了笑,把作料倒進飯中,慢慢地攪拌好,然后和白雁換了下,順便把白雁面前的蒸雞蛋拿過來。白雁小時候,為了節約時間,也為了節省開支,常做的菜就是蒸雞蛋。吃太多后,看到蒸雞蛋,就情不自禁皺眉頭。

    那個問題的答案,他在去飛行學院時,也可能還早,就已經知道了。可是心里面有時還是會不甘,還是會渴望出現某個奇跡,渴望父母能看到白雁的潔身自好,從而消除對白雁的成見。

    事實證明,這只是一個永不會實現的夢罷了。

    能夠和自己喜歡的人結成連理,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一件事。

    他和白雁這一生卻注定要錯過的。

    不是不遺憾,不是不心酸。

    當初所謂的約定,不過是兩人硬撐的堅強。

    白雁和他都努力去做了。

    白雁告訴他,她戀愛了,馬上就會結婚。他說他也有了女友。

    其實他給白雁看的照片上的女孩只是他的一個戰友,在文工團工作,對他有好感,總是找各種機會來他們飛行大隊找他。那是他很欣賞的女孩子,青春、活潑,多才多藝,落落大方,可是他對她就是產生不了像對白雁那樣的感情。

    他和她,現在只是普通朋友。這次,他回家探親,女孩子嚷著要跟他過來玩。

    他怔了怔,想著只要親眼看到白雁過得幸福,那么,他就把女孩子帶回家,然后,試著和她交往。

    他婉轉地對爸媽說,可能會有一個女戰友會來老家玩。誰知道,爸媽一激動,按照他們的理解,就添油加醋成他要結婚了。

    當白雁問起婚事時,他看著她眼中真摯的喜悅,他沒有解釋。

    可是,他親眼見到的白雁一點也不幸福,結婚幾個月,就要離婚。

    他忍不住又把在心中盤桓多年的問題問了出來,十九歲時,他不能改變答案,二十六歲,他同樣不能改變。

    這就是人生的無奈。

    我可以順著心的指引,全心全意地愛你。可是我的生命并不完全屬于我自己,為了父母,我不得不與你擦肩而過,但我的心從未遠離。

    商明天嘆了口氣,抬眼默默注視著白雁,把無言的酸澀和著一顆顆米粒,生生咽下。

    兩人吃過飯,便打車去了三千絲。

    三千絲的卷簾門拉得嚴實實的,上面寫著“吉房出租”,后面留了個手機號碼。

    白雁按照號碼撥過去,接電話的是個男人,口氣很不耐煩。

    “哦,那個女人上次掃黃被抓起來后,就不做了。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哪里鬼混,有可能挪了窩繼續賣rou。那種錢好賺,她嘗到甜頭,舍不得丟的。”房東在電話那端笑得色迷迷。

    白雁捂著話筒,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明天,不敢接話,一直“嗯,嗯,好的”。

    “明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商明天焦急地問。

    “沒有,房東說......這邊生意不算好,她可能換門面了,她沒留下聯系地址。”

    “明星做事沒定性,而且亂交朋友,不指望她賺錢,不讓人cao心就行。我爸媽還說她在濱江做大生意,我一聽就是吹牛。”商明天皺著眉頭,看了看時間,“小雁,我送你去醫院復檢!”

    白雁點點頭,“也好吧!”

    白雁看著路邊林蔭道上樹木長得挺茂盛,建議兩人走一會再打車,吃得太飽,正好消化消化。

    兩個人正走著,前方,不知哪家的小孩,把山地車騎上了林蔭道,耍酷地雙手脫把,騎得飛快,沒提防對面有人,一慌,忘了剎車,直直地就對著白雁撞過來。明天手疾眼快,伸手一把把白雁攬在懷里,往邊上一閃,山地車嗖地一下從兩人身邊越過,撞上一棵樹,小孩從車上摔下來,疼得嚙牙咧嘴。還好,只是手上蹭破了點皮。

    白雁嚇出一身冷汗,心怦怦直跳,揪著商明天的衣襟,一時間忘了分開。

    “哥?”一聲抽氣的呼喊從馬路對面傳來。

    兩人聞聲看過去,商明星雙目圓睜,穿著一條裸著后背的吊帶短裙,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們,眼影涂得像個午夜鬼魅。

    “明星?”商明天呆愕地張大嘴,同樣不敢置信地看著商明星。

    “哥,你在干什么?”商明星確定沒認錯人,一下子氣瘋了,揮舞著雙臂急匆匆地走過來。腋下沒剃凈的體毛,隨著手臂一會兒出現,一會兒遮著。看得商明天眉頭打成了個結。

    “你這個不要臉的sao狐貍,竟敢勾引我哥。快,給我松開。”

    她騰地一下把白雁從商明天的懷里拉開,眼神狠得要殺人。

    “明星,你怎么穿成這樣?”商明天臉脹得通紅,額頭上青筋直冒,揪住明星的手臂,厲聲問道,“告訴我,你到底在做什么大生意?”

    “我......我......”商明星暗悔,一激動忘了形。吞吞吐吐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她眼睛瞟到白雁擔憂的眼神,突地惱羞成怒,“是不是你對我哥亂嚼什么舌頭?”

    白雁悄悄地對她搖搖手,她卻理解成白雁心虛,心里面把白雁已是千刀萬剮。

    “明星,你回答我。”商明天氣得眼前發黑。從明星滿身的風塵味中,他有點意識到明星是做什么的。手不禁加重了力度,疼得商明星直抽氣。

    她一跺腳,“哥,你別聽那個女人瞎說,我......其實是被逼的。”

    “誰逼你的?”

    “都是這個女人。要不是她,我才不會走上這條路。”商明星指著白雁,吼道,“我本來和人家好好的做生意,她男人有門路,我找她,她也答應幫我弄個項目。當我從地下錢莊貸到款,合伙的人也籌到了錢,她卻翻臉不認人,說除非我有病,她能找到人,其他別管什么事,都不要給她打電話。到了這地步,我投下去的錢收不回來,錢莊追著我還錢,我一時到哪找到那么多錢,沒辦法......我只好......”

    商明星硬是擠出了兩滴眼淚下來。

    “啪”,商明天抬手摑了商明星一個巴掌,“你自己學壞,還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

    “哥,你不信我?”商明星捂著臉,直扁嘴,“我要告訴爸媽,你......不聽他們的話,又和這女人勾搭上了。還為了她,打我。”

    說完,她頭一扭,哭哭啼啼地要跑。

    商明天一把拉住她,神情嚴厲,不容反抗,“把你的地址給我,明天下午,你把東西收拾好,跟我回云縣。如果你不回,我就用繩子把你綁走。”

    商明星在商明天懾人的目光下,不情愿地說出了地址。雖然只小了明天的四十分鐘,但她從小就很畏懼他。

    “我......可以跟你回去,但別告訴爸媽,好嗎,哥?”她向明天求道。

    “你沒發言的權利。現在,快給我去換身正常的衣服。”明天的臉都氣得變了形。

    商明星無奈地喔了聲。臨走前,丟給白雁一記怨恨惱怒的眼神。

    白雁咬了咬唇,輕輕嘆了口氣。

    商明天胸膛急促地起伏著,握住一棵枝干,指尖發白,臉色鐵青,大口大口地喘氣。

    白雁最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

    “明天......”

    商明天搖了搖手,“對不起,小雁,明星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我知道她是在胡說八道。”

    “也不全是,”白雁說道,“她是來找過我,要......康劍幫她聯系項目。那個時候,我已決定要和他離婚,我......不想欠他的,所以就拒絕了明星。”

    “小雁,我知道你的為人,也清楚明星的個性。你不要說了。”商明天深呼吸,試著讓自己鎮定下來,“小雁,你一直都沒告訴我,你是為了什么要離婚?”

    白雁愣愣地站在商明天面前,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冷鋒和我說了一些事,我不太相信。你不可能因為他的前女友,就沖動地提出離婚的。他到底對你做了什么,讓你這么絕然?”

    白雁眼里漸漸浮出一絲水氣,這就是明天,永遠懂她、知她。她在他面前就是一本翻開的書,什么都隱瞞不了。

    ********

    這兩天身心的煎熬,康劍的嘴邊冒出了幾個火泡。簡單給他買了一瓶水還有面包,他擺擺手,一點胃口都沒有。

    白雁的手機仍然不通,他在醫院守到下午三點,也沒等著個人。他跑去婦產科問柳晶,柳晶漠然地對他翻了翻眼,說一會兒要進手術室,沒空理他。

    他生怕白雁回家了,匆匆趕回去。不僅沒看到人,就連屬于白雁的洗漱用品、衣服、臥室內的小玩偶,全都不見了。

    餐桌上放著一張便箋:領導,現在我們已不適合再住在一個屋內,我搬出去住了。下周,我們去民政局辦手續。

    寥寥數語,康劍看了一遍又一遍。

    沒有怨恨,語氣也不激烈,平和得像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跌坐在沙發上,現在才明白白雁的決心下得有多大。他記得他從北京回來的那個晚上,兩人坐車回家,白雁指著一片小區說,她以后就搬到那里。他當時以為她在和他賭氣,根本沒往心中去。

    現在再想,怎么也想不起來是哪個小區。

    一瞬間,她就把在他生命中停駐的痕跡,抹得一干二凈。康劍有種預感,他好象真的要失去白雁了。

    他知道白雁還會主動和他聯系,她需要通知他一起去民政局辦手續。

    那么在這個電話來到之前,他還是有希望挽回白雁的心。

    康劍腦子飛快地轉著,白雁的朋友不多,好像就柳晶。柳晶不可能幫他,他現在又不知白雁在哪,那么,能幫他的只有----------她了。

    康劍站起身,咚咚地往樓下走去。

    “簡秘書,去云縣。”白雁失蹤那一晚,出租車司機說她是去云縣的。她一定是去見她mama,她說了什么,有了什么打算,她mama一定清楚。雖然她mama是他在世上極其不愿見到的人,但只要能找到白雁,他可以忍下心底的厭惡,與她見上一面。

    簡單有點微愕,但什么也沒有說,上了車,發動引擎。

    “到了高速,開快一點,爭取能在天黑前到云縣。”康劍的喉嚨已經冒煙了,他逼著自己喝了幾口水,吃了點面包。現在他倒下,就真的沒有任何機會了。

    他不怨白雁的舉動,這一切,都是他應受的。

    “康助,我今天才發現你原來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簡單開玩笑地說道,“你很愛白護士吧!”

    簡單的印象中,康助一直是個有條不紊、自信、鎮定的人,他沒見過康助這么慌張過。

    康劍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簡秘書,你現在有沒有打算結婚?”

    簡單呵呵一笑,“我和我女友戀愛才一年,還沒見過雙方家長,結婚遠著呢!就說我想,我女友也不肯,她說結婚后事多,就不自由了,她想多玩幾年。”

    康劍把頭轉向窗外,好像被外面的風景給迷住了。“當有一天,你迫切地想把自己的名字與另一個名字用法律緊緊鎖在一起;你迫切地想和她生一個孩子,從而讓你們之間有了血源的牽連;你推掉許多應酬,迫切地想趕回去,就為吃她做的飯,然后陪著她一起看很可笑的連續劇、聊一些家長里短;你多喝了點酒、煙抽多了,她對著你大吼大叫,你聽著,不生氣,只會感到溫暖。那時,你也會像我現在這樣的。”

    簡單收起了笑意,不自覺納悶起來。

    “康助,我暫時沒辦法領會你話中的深意,可我聽得出你用情很深。那......白護士和你氣什么呀?”

    康劍閉上眼,嘆了口氣,“因為我笨,到現在才明白。”

    白慕梅很驚訝康劍會給她打電話。

    她沉默了一下,說道:“正好我沒吃飯,那一起吃晚飯吧!”

    “不用,我只耽擱你半個小時。”康劍的聲音禮貌到近似于疏離。

    半個小時能干嗎,只有喝杯咖啡了。白慕梅把見面的地點定在藍山咖啡館。

    簡單開車左彎右繞的折騰半天,最后在黑暗中看到一串閃爍的霓虹燈,廉價的彩色珠子似的,在夜色里歡快地跳躍著。

    咖啡館里面不怎么樣,鉆進鼻子里的不是濃郁醇厚的咖啡香氣,而是空氣清新劑的味道。燈光昏暗,每張桌子上都點著水漂燭,要有特別好的眼力,才能看清其他顧客的臉。

    白慕梅先到了,看著康劍,笑靨如花。

    “這是我最喜歡的咖啡館,這里有個歌手,很會唱蔡琴的歌,沙發坐著也舒服。”白慕梅說道,媚眼如絲。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康劍的風度和氣質遠超青年時的康云林,看著真是賞心悅目。

    康劍淺淺地頜首,對四周的一切視若無睹,看向白慕梅的雙瞳如一潭靜水。

    白慕梅沒趣地坐下,慵懶地招手向服務生過來。

    白慕梅要了杯愛爾蘭咖啡,他只要了杯白開水。康劍認為,對著白慕梅這張臉,不管多么美味的食物、多么可口的飲品,都是無法下咽的。

    “我從濱江突然過來,是想......”

    康劍剛開口,白慕梅歪了下嘴角,打斷他,“你是來告訴我你和白雁離婚的事。其實沒有必要,我早就知道了。”

    白慕梅冷漠的口吻讓康劍聽著心一震。

    “你和她本來就不是一路人,離了就離了吧!”白慕梅端起咖啡,細細地抿了一口。

    康劍再次一驚,這種話不像出自于一個母親之口,而像是一個事不關已的旁觀者刻薄的分析。

    “白雁現在哪里?”康劍挑了挑眉,有些話在嘴角轉悠了下,又咽了回去。

    “不在濱江嗎?”白慕梅覺得康劍問得莫名其妙。

    “我們并沒有離婚,但是她從家里搬出去了,我現在找不到她。”

    白慕梅聳聳肩,“于是,你以為她躲在我這里?”

    康劍沒有說話。

    “自從她上護專之后,我們已經好多年沒住過同一個屋檐下了。她眼里根本不把我當媽。”白慕梅幽怨地嘆口氣,嬌嗔地托起下巴,雙目微瞇。

    “前天,她好像回過一次云縣。”康劍眼一眨不眨,直直地盯著白慕梅。

    “不錯,來和我斷絕母女關系的。”

    康劍震懾得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就為我沒有告訴她我是你爸爸的故交,她就向我發了一通火。其實,這說與不說有什么關系,又不是你是我朋友,我有必要向她交待嗎?何況是很久前的事了,我怕說太多,會惹你mama不開心。這好人真做不得,算了,只當我沒生過她這個白眼狼。”

    “看來我來錯了。不是你沒生過白雁,而是你不配做她的媽。”康劍的聲音還努力保持平靜,但臉色已經變了。

    他感到對面這個自以為傾國傾城的女人,如同冷血的惡魔,連心、連血、連骨頭渣子都摻著冰渣兒。

    換作正常的母親,在得知他傷害到自己的女兒時,一同會張開雙翼,把女兒護在翼下,對他不是嚴詞斥責,就是怒目而視。

    白雁是她的親身骨rou,她對白雁現在的痛苦不僅不聞不問,還懷著看戲的冷然心態,竟然對他用上了曖昧的口吻。

    康劍的心此時不是氣憤,而是劇烈的心疼,這些年,和這樣的一個媽相處,白雁是怎么過來的?

    他認為白慕梅沒有廉恥,虎毒都不食子,她對于白雁至少是像個mama一般的付之關愛,可是她一點點都沒有。

    先前,當著他的面,她對白雁的噓寒問暖都是裝的。

    白雁一定是疼到不能承受時,才向白慕梅提出斷絕的決定?

    那時,他在哪?

    “在你的眼中,白雁算什么?”他瞪著白慕梅,心里面后悔得真想一掌劈死自己。

    白慕梅斜睨了康劍一眼,“沒想到,你還有同情心呢!我把她生下來,給她吃,給她穿,給她上學。要不是因為她是我女兒,她能嫁給你?好了,她現在翅膀一硬,翻臉不認人,我都沒說什么。做媽做到這種程度,還要我怎樣?我又沒涎著臉,跑到你家,讓你們養,真是豈有此理。”

    康劍咬了下唇,覺得再坐下去,簡直是浪費時間。他現在要趕快回濱江,找到白雁,他要緊緊地抱一抱她。和情欲無關,只想溫暖她,讓她感覺他的存在。

    “我很開心地從你口中聽到白雁做出這樣的決定,我相信,斬斷了血緣的牽拌,她會過得比以前更開心。打擾了!”康劍拿起賬單,走向吧臺。

    他沒有說再見。他相信他和白雁應該和白慕梅后會無期了。

    她千嬌百媚,她傾國傾城,她艷冠全芳,她讓男人瘋狂顛倒,都是她一個人的快樂與自豪,和他們無關。

    康云林遠居省城,年紀大了,沒膽量也沒精力再上演為美人棄江山的壯舉。

    白慕梅,這顆如同一根毒刺的女人,在康劍心中扎了二十四年,今天,他終于把她撥掉了。

    以后,白雁是他一個人的白雁了,和這個女人再也沒有任何關系。

    康劍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輕快和晴朗,結賬時,對著收銀小姐露出了凍結多日的笑意。

    白慕梅哪里被受過男人這樣的奚落,氣得麗容繃緊,一甩手,不小心碰翻了咖啡杯,褐色的液體順著桌沿滴滴答答落到毯上,迅即模糊成一堆泥污。

    她翻翻白眼,把臉扭向一邊,不看康劍離開的背影。不過,在心里卻不自覺地感嘆:這男人比他老子有擔當。

    夜,漆黑一團。

    簡單開了一天的車,疲累地伏在方向盤上睡著了。康劍沒有叫醒他,輕輕地擰開車門,坐了進去。

    白雁還在濱江,離他并不遠,這就好。他不急著趕時間了,讓簡單好好地睡一會。確保自己的安全,不讓牽掛你的人cao心,也是對珍愛的人一種回報。

    不需要再想著讓別人幫助了,這是他們之間的問題,他會用盡全部的心力去解決。白雁對他不是完全沒有感情的,是他做的事太惡劣,把她嚇跑了。

    追妻之路漫漫兮,他將上下而求索。

    康劍拿出手機,嘴角噙著笑意,“老婆,這一刻,特別地想你,你睡了嗎?如果睡了,那么一定要夢到我。我想我也會夢到你的。”

    顯示屏上跳出一只蝴蝶,飛舞著雙翅,“叮”的一聲,短信發送完畢。

    月上柳梢頭。

    白雁復檢結果不錯,掛好水之后,看天色已經不早,再回公寓買菜做飯,時間上有點緊,于是,她便約了冷鋒、明天還有柳晶,一同去了飯店。

    飯店新開張,披紅掛彩的沒度完蜜月呢,優惠多多,人氣有很旺,有股“所有的人都來吧,讓我喂飽你們”的氣息。

    冷鋒給店老板做過手術,特地給了四人大廳里最好的座位,靠著窗邊,兩邊是盆栽,鬧中取靜。

    飯吃得很快。

    冷鋒要趕回醫院值夜班,商明天心事重重,整晚上眉頭都蹙著,根本沒什么動筷子。白雁為他和柳晶做介紹時,他只是抬了下眼,就把目光移開了,弄得柳晶挺受打擊。

    柳晶現在的狀態,怎么說呢,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要好,人到哪,笑聲跟到哪,打扮一天比一天摩登。以前都是看好價位才看衣服,現在只要看中的,不管價位,拿出卡就刷。

    可是白雁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心酸。這分明就是一種刻意的強調,似乎是要用某種顯而易見的不在意,來強調某些快樂的存在。

    十四年的感情,不是一下子就能如風如煙的。

    “柳護士,你晚上沒事,就留下陪陪白雁。”冷鋒開車把兩人送到小區門口,叮囑道。

    柳晶訝然地瞄了瞄冷鋒,又看了看白雁,狀似恍然大悟,“行......行啊!”她悄悄捏了下白雁。

    白雁神情淡淡地和冷鋒、明天道別。

    “雁,沒想到哦,你這還沒脫身,就有人惦記上了。快說說,你什么時候把那股西伯利亞寒流征服的。”柳晶很是興奮。

    白雁朝她翻了個大白眼,“我和冷醫生就是純同事間的友情,和你一樣,別亂說哦。”

    “才不一樣,他怎么對我就沒那么好。”

    “反正呢,我和冷醫生現在沒這回事,以后也沒這回事。”白雁說得很肯定。

    “為什么?你離婚之后,有交友的自由。我覺著冷醫生不錯,醫術高,又不濫情,屬于極品男人。”

    “我沒說他壞,但是我們不適合。”白雁挽住柳晶,并肩上樓。

    柳晶嘖了一下,“雁,你又來了,好像對自己挺了解似的。那誰適合你,你自己挑的康領導不就那樣。”

    白雁沒吱聲,嘆了口氣,掏鑰匙開門。

    柳晶扶著門框,也跟著嘆了口氣,“女人和男人就是不同,男人結束了一份感情,能很快投入到第二份,而女人不行,不是留戀往昔,就是深陷其中,糾糾結結,需要一個很長的恢復過程。雁,雖然你和康領導閃婚閃離,但總是有點感情的,一時間不可能接受其他人的追求。”

    “柳晶,你現在可以去開情感講座了。”白雁笑著,進房間,換上寬松的睡衣。

    “佛祖在菩提樹下坐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悟得佛學真諦。像我們經歷了愛情的疼痛與甜蜜,自然也有了一些心得。其實呢,男人除了陪你上床,真沒多大用處。但能上床也不錯呀,至少可以溫暖你。如果突然換個男人上床,還要重新經歷摸索期,還是擔心尺寸合不合,唉,衣是新的好,人還是舊的親!可是別人不這么想。”

    “什么尺寸?”白雁一問出,陡地明白過來,臉燒得通紅,追著柳晶就打,“你個女流氓,這種話也說得出來。”

    柳晶大笑著到處逃竄,“我實話實說呀,你問問冷醫生就知道,他見過男人無限,男人那里的尺寸本來就各有千秋的。”

    “那關你什么事?”

    白雁笑得氣都接不上來,兩人笑鬧成一團,摔到床上滾了幾滾,耳邊聽到手機有短信進來的聲音,隨手拿過來一看。

    “誰的?”柳晶止住笑,探過頭來,見白雁愣愣發神。

    白雁迅速把短信刪除,“別人發錯號了。”

    “冷醫生?”柳晶不信,八卦兮兮地問。

    “就是發錯了。柳晶,你先去洗澡,然后擰條毛巾,把席子抹一下。我去廚房切西瓜給你吃。”白雁坐起身來,邊說邊往廚房里走。

    柳晶哦了一聲,瞟瞟床頭柜上的手機,呶了呶嘴。

    兩人洗好澡,上了床,看了會電視,柳晶嚷著發困,白雁把燈熄了,電視關了,陪著柳晶一同躺下。柳晶很快就傳出了熟睡的鼾聲,她卻怎么也睡不著,腦子里一會是明星像調色板的臉,一會是明天凝重嚴峻的面容,最后是康領導深邃如夜海的眼神。

    她都搬出家了,鄭重其事的告訴他,她真的要離婚,他為什么還不愿相信呢?

    白雁真的不懂,陸滌飛離婚如同脫去一件衣衫,過得不知多瀟灑,兩人平和分手,難他根本沒有影響,他何樂而不為?

    難道他仍然在執著他所謂的“愛”,他不知道,他那樣的一份愛,她已經不想、不愿,也不敢承受的。

    白雁輕輕嘆息,又翻了下身。

    “澤昊,別鬧,我要睡。”旁邊的柳晶嘟嘟噥噥地冒出一句夢話,手臂在半空中揮了揮,慢慢地擱在白雁的腰間,嘴角蕩起甜蜜的笑意。

    白雁心疼地摸了摸柳晶的臉,眼眶一紅。

    傻柳晶!她在心中低嘆。

    雖然李澤昊已經移情別戀,但他也是柳晶心中的一朵紙玫瑰,永遠會在柳晶的人生里占領一個位置。

    這是無法否認的。

    ********

    康劍是早晨六點到濱江的。簡單在車上小睡了會,但精神仍不劑。他把康劍送到小區樓下,康劍問了下今天早晨的日程,就是尋常的工作安排。他讓簡單早晨不要去辦公室了,好好睡一下后,下午再去。

    簡單走后,他上樓沖了個澡,換了一身干凈衣服。看到外面洗衣籃里已經積下不少衣服,迎著光一看,地板上落了一層灰。康劍聳聳肩,黯然地對著鏡子刮臉、梳頭。

    沒有老婆的家,還是個家嗎?

    康劍打車去的市政府,下了車,他禮貌地對大門口站崗的小警衛點了下頭。旁邊登記室里,突然沖出另一個小警衛,“啪”地一下在康劍門前立正,然后敬禮,“康市助,你好,有個中校要見你。”

    康劍挑挑眉,詢問地看向小警衛。

    市政府是重要的辦公基地,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進的。有時候,一些對社會感到不平,或心里有怨屈的市民會在市政府門口聚眾鬧事。康劍就曾親眼看到幾個紗廠女工在大門口哭著滾著罵著,要往里面沖,嚇得小警衛們都不敢上前,后來還是武警過來把人提走的。

    市政府大門進出是有嚴格規定的。

    要進市政府辦事,一般先登記,確定要見的人在里面,也得到同意,小警衛們才會讓辦事的人進去。

    而康劍這樣的官員,想見都得預約,還得和秘書溝通下,說明什么事,然后等秘書匯報,再定下來見與不見。

    這些小警衛們不是剛來,怎么連這些規矩都不懂?康劍感到有些奇怪。

    小警衛被康劍看得面紅耳赤,“我......看過他的軍官證還有身份證,他說有你的家事找你,我便讓他等會,剛想打電話,恰好看到康市助,我......”

    康劍擰擰眉,沒為難小警衛,“哦,那他人呢!”心里面感到更詭異了。空軍會過問他的家事?

    “商中校,康市助來了。”小警衛扭頭朝里面喊了一聲。

    一個身穿天空藍空軍制服、英氣俊朗的男子跑了出來,“你好,康市助,我是商明天。”男人朝康劍伸出手。

    聽到明天這個名字,康劍略微愣了一下,他有點耳熟,在哪聽過的。

    商明天看出了他的疑惑,“我是白雁小時候的鄰居,也是朋友。”

    康劍想起來了,他在醫院找到白雁時,白雁曾叮囑那個冷醫生,讓他轉告明天什么。

    他渾身的細胞一個個警覺地立著,“那進去吧!”大門口人來人往,站在這兒挺惹人眼的。

    商明天搖搖頭,“我來請康市助到附近的茶室坐一會嗎?不會太久。”

    康劍沉吟了下,“好!”

    市政府位于的這條街沒什么商鋪,大部分都是部委辦局的辦公樓,兩個人走了一會,才找到一間茶室。

    商明天進門先除下軍帽,等康劍坐下后,才入座,服務生進來時,他也是禮貌地先請康劍點了,接著,自己才點。

    早晨茶室的生意很淡,不一會,服務室就把兩杯茶端了上來。康劍抿著茶,戒備地沉默著。對面的軍官看上去面相年輕,和白雁差不了二三歲的樣。他找自己到底是什么家事?畢竟在官場上混了幾年,他有自己做事的原則:在沒有看清對方的底牌以前,絕不會讓自己主動開口。誰先亮牌誰被動、后發制人為上策,這點經驗他還是有的。

    商明天輕輕地啜了一口綠茶,又沉默了一陣。他拿過隨手帶著的包,從里面拿出兩張紙,輕輕攤在桌上,然后推給康劍。

    康劍低下眼簾,臉色刷地鐵青。

    《離婚協議書》??

    “康市助,麻煩你簽個字,小雁說過,不要你的任何財產,也不要你的贍養費,只要離婚,她凈身出門。”商明天說道。

    “商中校,這好像是我和白雁之間的事,你有什么立場來要求我簽這個字?”康劍咬牙切齒地問道,一股怒火從心頭燃起,他不自覺地攥起了雙拳。

    “憑我對小雁的關心。”商明天不疾不除地回道,凜然地迎視著康劍的怒目,“在你對她做了那么多事后,你已經不配再和她在一起了。”

    康劍心中的火苗快成燎原之勢了,他冷冷一笑,“商中校,你不覺得你很冒味嗎?不管你是白雁的什么朋友,不管你對她懷著什么心思,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我現在還是白雁的老公。”

    “以報復、欺騙的手段得到的婚姻,在道德上是根本不成立的。你真是大言不慚,還敢稱做白雁的老公。你一個大男人,用那樣的險惡用心對付白雁這個小女子,算什么本事?你對白慕梅不滿,你向她報復去。白雁有什么錯呢?有那樣的母親,她能不學壞,潔身自好地長大,已經是不容易了。而你呢,有爹有娘,生活優裕,你苦在哪里?你別端著架子,自以為了不起。你現在和你的父親又有什么區別?我真不屑站在這里,和你這樣的偽君子說話,我是為了小雁,請你簽字吧!”

    康劍額頭上青筋一根根蠕動著,火焰通熊熊,燒紅了他的雙眼,也燒去了他的理智。

    “他媽的,你算哪根蒜,哪根蔥,我今天就要教教你,什么話能說,什么屁能放。”康劍騰地站起手,揮起拳頭,對準商明天就揍了過去。

    商明天沒防備,本能地閃了下身,拳頭落在了鼻子上。

    兩股熱流嘩地從商明天的鼻管里流了出來。

    康劍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咄咄地瞪著商明天。

    他不記得自已什么時候打過架的,或許從小到大,就沒打過架,可是并不代表他不會打架。

    剛才,拳頭揮得太快,用力過猛,手腕有點扭傷。

    他活動了下關節。

    血,仍在一陣陣地往上翻涌。

    氣堆積在胸口,不能不找個途徑發泄,不然他會瘋的。

    就連柳晶,白雁都沒把他與她之間的真正的過節提起過,若不是伊桐桐勾搭上李澤昊,柳晶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而這個商明天竟然知道了所有的枝枝蔓蔓,可見白雁對商明天有多信任。不僅如此,商明天還占有了他認識白雁之前的所有時光,如果他猜得不錯,商明天與白雁一定是屬于那種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商明天語氣中對白雁的呵護、疼愛、珍視,在他這個所謂的白雁老公面前,毫不加掩飾,商明天對白雁有著什么想法,不必言表了。是不是一等白雁離婚,商明天就會立馬牽住白雁的手?

    偏偏一聯想那個畫面,康劍不得不承認,他們年齡確實相當,容貌、氣質吻合,看上去很般配,如一對璧人一樣。

    難道是白雁給了商明天肯定的答復,商明天才囂張地找上來,要求離婚?

    這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一個笑話,他們把他當什么了?白雁還是他老婆,他這個老公是吃軟飯的嗎?康劍的心已經不知是妒忌還是吃醋,還是憤怒,就是一口氣生生地咽不下去,心冰涼到了極點。

    就在他這一閃神之間,商明天站穩了腳,他拿起桌上的紙巾,胡亂擦了下鼻血,然后脫下身上的軍裝,只著一件背心。

    “你現在想起捍衛你老公的權利了,可惜已經太晚。當你擁有這項權利時,你干嗎去了?夜會美女,又是送房又是送車,下午包下整間咖啡廳,與美女聽音樂、喝咖啡,那時你把小雁擱在哪?偉大的康助,這世界不是隨你想怎么轉就怎么轉的,你想傷害時,人就得站著,你反悔了,勾勾手,別人就撲進你懷里,沒這樣的好事。”

    “臭小子,你真是太猖狂了。這干你屁事。”康劍說著又揮拳搗向明天的臉上,明天往后一仰,機靈地閃過,突地一個掃堂腿,蹬向康劍,緊接著,一記左勾拳,康劍踉踉蹌蹌地往后一倒,鼻血立時躥出,明天又沖過來撲上去揪住康劍的衣襟,一拳接著一拳。

    商明天在部隊里,練過擒拿格斗,又經常運動,康劍哪里是他的對手。但康劍也不示弱,拼了命的迎上去,兩人廝打成一團,在地上滾來滾去,一會兒他在上,一會兒明天在上。

    打斗中,桌上的水杯咣當咣當幾下,落在地上,裂成了碎碎片片。

    康劍只能勉強應付幾招,不一會,他臉上嚴厲氣憤的表情還沒進一步伸展開來,便被商明天的又一狠拳封閉住,接著被更多涌出的鼻血遮蓋住了。

    “這拳不是我打的,是替小雁打的。她等于是個無父無母的苦孩子,你欺負她,心里面舒服嗎?她大夏天的,被碳火燙傷了半個身子,在床上大半個月不能洗澡不能動彈。冬天,下大雪,水管子凍烈,她用盆子裝滿雪,等融化了,再做飯,再洗臉。那雙捧著雪的小手,滿是凍瘡,紅腫得裂著血口子。上中學的時候,有小流氓趴在她家窗前,往她家扔磚塊,偷看她洗澡。她那么聰明,卻不得不選擇去讀護專,因為護專有補貼,可以早早地自立。你會說小雁這一切不是你的錯,對,和你沒半點關系,也沒人要求你做個有同情心的大善人,那么你可不可以高抬貴手,做個陌生人呢?你硬要裝做一幅出俗的樣,讓小雁被你打動,嫁給你。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能夠娶到小雁,你......竟然蠢到不珍惜呢?”

    商明天痛苦到瘋了,但瘋得尚存一些理智,他指著康劍的臉,“這是你的面具,我不打,只要你簽好字,把白雁還給我,以后,你做你的大市長,我們做我們的小老百姓。”說完,明天對著康劍身體的其他部位毫不手軟,瘋打狠打。

    商明天打著打著,眼眶有點發紅。自從聽完白雁說了一切源源本本,商明天心里面就堵著這口氣了。他問白雁為什么不早點離婚,白雁說康劍不肯,但這次不管他肯不肯,她都要離的。

    商明天一聽火大了,他康劍是主宰世間的神嗎,憑什么他說結婚就結婚,就不離婚就不離婚。他擔心白雁對付不了康劍,考慮了一夜后,直接找上康劍。

    康劍此時已癱成了一團泥,連抬臂的力氣都沒有,鼻子撕裂地疼,腿也疼,上上下下都疼,但這一切,都抵不上心中的疼痛。

    現在,如果白雁被別人欺負,他也會像這個商明天一樣去為白雁出氣。他有這個資格,也有這個膽量,這是因為白雁是他老婆,他是她老公,他應該是她的天。

    商明天是白雁的什么呢?

    昨天?明天?今天是他,但終將會過去。

    “你報警吧,這事和白雁沒有關系,她不知道我來找你。”商明天停住了揮拳,把身上的衣服理好,穿上軍裝,拿起桌上的離婚協議書扔到康劍身上,“你簽好后,通知白雁。”

    康劍扶著跌倒的椅子站起來,他用紙巾處理了下鼻子,腫得像個金魚泡的雙眼,耿耿地看著商明天,“我......不會和白雁離婚的,除非你把我打死。”

    商明天冷笑,“你還想要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你打過我這一頓,是不是可以扯平我對白雁的傷害?那么我與她之間就是嶄新的開始了。商中校,愛不是個錯,但對別人的妻子懷有非分之想,不是君子之道。出了這個門,我不希望你再與白雁見面,不然,我把你送上軍事法庭。”

    康劍說完,撿起地上的離婚協議書,慢慢地撕成條,再撒成碎片,飄飄灑灑散了一地。

    “謝謝你為白雁所做的一切,就此打住,以后,她有我。”他高昂著頭,鼻青臉腫的從呆愕中的明天身邊經過,走了出去。

    從服務生驚訝的目光下,他可能察覺到自已的樣子不太雅觀,想了想,攔輛車回家去了,在車上給小吳秘書打了個電話,說身體不適,要休息個一天。

    商明天腦中一片空白,不知怎么出的咖啡廳,也不知怎么來到了白雁的租所,打電話讓白雁下來。

    白雁急匆匆地下樓,看到明天倚著墻壁,頭發有些凌亂,鼻下面有一抹血跡,失聲驚呼:“明天,你和人打架了?”

    商明天點點頭。

    “和誰?”

    “康劍。”

    白雁一時腦子轉不過彎來,僵如化石。過了好一會,她突然跳起來,上前揪住明天,“你瘋啦,明天,你打了康劍,他是國家干部,市長助理,你會犯法的。你好不容易讀大學,好幾年都沒回家,才有了今天,你這樣會把前程全毀掉的。你......干嗎呀!不行,不行,我......要去找康劍。”白雁說著,轉身往小區大門跑去。

    “你找他干什么?”商明天追上白雁,“有什么事,我會擔著的,你不要擔心。”

    白雁哭喪著臉,“我就是怕你擔著。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就是要報仇,也由我來報,你干嗎插手。我去找康劍說說情。”

    “不準去求他。”

    白雁輕輕駁開明天的手,從袋子里掏出鑰匙,“你上樓去洗把臉,家里有做好的涼面。我不是去求他,我去和他講理去。”

    “他那種人哪有理可講,小雁......”商明天還想說什么,白雁一溜煙地跑遠了。

    仿佛心有靈犀,白雁根本沒多想,直接就打車回了家,鑰匙一擰,門推開,剛好對上康劍黯淡的眸光。

    心如死灰。

    她回家了,終于回家了。他不會以為她是擔心他的傷勢,關心他才回來的。她一定是與商明天見了面,怕他做出對商明天不利的事,趕回來探詢的。

    怎么能不悲絕呢?

    康劍閉了閉眼,木然地坐在沙發上。

    他是為了報復娶她,她是為了什么嫁他呢?

    她的心里面有沒有一點他的位置?而他,已如同茫然的飛蛾看到一盞明燈,如同溺水的孩童看到一根稻草,如同久陰的土地等到了天晴,瘋狂而又不顧一切地愛上了她,但,好惜已經晚了。

    白雁倒抽一口涼氣,被康劍壯觀的傷勢吃了一驚,明天下手真狠呀!

    她沒多說話,放下包,找出醫藥箱,又拿來毛巾、冰塊,來到康劍身邊,為他處理傷勢。

    他咝咝抽痛,一動不動。

    “昨晚睡在哪的?”他問。

    “花園小區10#樓301室,離這兒半個小時的路程。”

    “肺炎痊愈了嗎?”

    “不掛水了,但藥還要吃兩天,我在休病假。”

    “一個人住?”

    白雁拿著紅藥水的手一抖,瞟了他一眼,“昨天晚上,柳晶陪我睡的。她現在租的地方離我并不遠。”

    “商明天只是你鄰居?”康劍面無表情地繼續問道。

    “我們倆家住前后排,他是鄰居、朋友、學長......”

    “不止這些吧?”康劍接過冰袋,捂著鼻子,“他是送你紙玫瑰的人嗎?”

    白雁呆若木雞,“你怎么知道紙玫瑰?”

    康劍搖搖手,“這個你別問,回答我的問題。”

    白雁閉了閉眼,好半天,才點了點頭,“是的。”

    康劍淡淡地一笑,“你在擔心他嗎?”

    “康領導,我替他向你道歉。明天他性子急,小的時候,有誰欺負我,他都是這樣幫我的。”白雁怯怯地看著他。

    “如果我對他怎樣,你會如何?”康劍的唇顫栗著,心一點點下沉。

    “康領導,你不會的。你包容、大度,怎么會和明天斤斤計較呢,是不是?”

    “白雁,你像是在哄我,又像是在求我?以前,你從來不會這樣的。”

    白雁抿著唇,默默地收拾好醫藥箱。

    “領導,你心里面有氣朝我撒,別為難明天,可以嗎?這只是我們倆之間的事。”

    “你們兩個呀,”康劍悻然一笑,“真是你憐我惜。我在你們眼中,是不是就是個大惡人?”

    白雁誠實地搖了搖頭,“你不是惡人,你也過得辛苦。”

    “白雁,你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其實你心里面真正喜歡的人,是商明天。”

    白雁沒有接話,把醫藥箱放回原處,掃視了一眼室內,“你要吃點什么?”

    康劍向她招招手,“白雁,你過來。”

    白雁走到他身邊。

    他拉著她的手,讓她坐下,凝視了她足足有五分鐘,“白雁,我同意了。”

    “呃?”白雁沒聽明白。

    “我不要一個心里面裝著別的男人的妻子。白雁,我同意離婚。”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