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第二十章最后一人(1)
“書沒有問題,但是我有問題。”李予書沉思片刻,道,“你知道人類的理智歸零后會如何嗎?” “你什么意思?”聽到李予書的問題,嚴海闕內心深處隱約升起不祥的預感。 “字面意思,”李予書沉吟片刻,堅定道,“我想試試。” “別做傻事!”嚴海闕的聲調瞬間拔高了三分。 “如果沒人嘗試,我們就永遠無法了解這個領域。”李予書輕笑兩聲,“總要有人去做傻事的。” “你這瘋女人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嚴海闕嚇得臉色都變了,“你這么搞會出大事的!” “所以我才要聯系你嘛,有空的話就來數學系一趟吧,我在致遠樓門口等你。”話筒中,李予書的聲音又恢復了往日的狡黠歡快,“還有哦,不許叫我瘋女人,我可是你的學姐,以后記得叫我小書學姐哦!” “我學你大爺的姐!”嚴海闕掛掉電話,罵罵咧咧地朝著數學系沖去。 …… 基工大學數學科學學院,前身是基工大學理學院數學系。 在學校的發展過程中,理學部的物理系、化學系等紛紛自立門戶,成立了獨立的學院。 作為基工大學最后一個“系”,數學系終究還是抵不過多方壓力,于幾年前被迫更名為數學科學學院。老一輩的教師偶爾還是會習慣性地稱其為數學系。 和全國大多數高校一樣,基工大學數學系很窮。 和基工大學的工科專業比起來,數學系不只是窮在經費上,硬件設施也非常寒酸。 整個學院只有兩棟三層小樓,一座名為“寧靜”,另一座名為“致遠”。 兩棟小樓看上去年久失修,墻壁上爬滿了青苔和藤蔓,遠遠望去,總有一種陰氣森森的感覺。 此時此刻,兩棟小樓周圍都設有黃白雙色的警戒線,門口處還放置著巨大的危險警示牌。 嚴海闕記得之前在新聞中看到過類似的警示牌,這代表著后方區域極度危險,憑借當前的武裝力量暫時無法清除。 此時已過黃昏,太陽西沉,天色逐漸暗淡下來,黑暗再次籠罩了整座城市。 道路兩邊的路燈緩緩亮起,在濃重的黑潮中照亮了一方小天地。 李予書站在致遠樓大門前,用力揮了揮手,展顏一笑。 昏黃的路燈下,她的笑容被蒙上了一層陰影,有種異樣的詭異感。 嚴海闕走上前,飛速整理著思緒,正欲說些什么。 “走吧,我帶你去見見我的老師們。”不等嚴海闕開口,李予書就緩緩轉身,抬腿跨過身后的警戒線,朝著樓內走去。 樓內的燈光照射在她身上,在地面上拖出修長纖細的影。 看著這位極富傳奇色彩的學姐,嚴海闕嘆息一聲,快步跟上。 在之前的大半年中,他見過李予書無數次,不論是圖書館還是食堂,李予書大都會給人輕盈歡快的感覺。 但不知為何,此時那名少女的背影卻異常沉重蕭索。 走廊中燈光昏暗,安靜得人感覺壓抑,嚴海闕下意識地放輕腳步,默默在后方跟隨。 李予書一言未發,徑直上了二樓,在正對樓梯口的一間辦公室門前站定。 深吸一口氣,她輕輕擰動門把手,推開了辦公室的大門。 辦公室內并未開燈,只有深不見底的濃重黑暗。 “我需要給你一些心理暗示,這樣你才能看清黑暗中的東西。”李予書從口袋中摸出半截蠟燭,舉到嚴海闕面前,“放心,沒有危險的,所以不論等會兒看到什么,你都不用驚慌。” “能不能給個提示,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嚴海闕微微皺眉,“我受到驚嚇的時候容易過當防衛。” “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帶你來見見我的老師們。”李予書展顏一笑,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輕輕捻動燈芯。 下一刻,一簇火苗出現在嚴海闕眼前。 “走吧,我們一起進去,它會為我們驅散黑暗。”李予書端著蠟燭,在嚴海闕面前晃了晃,然后率先走入辦公室。 嚴海闕很想知道李予書是如何通過雙指引燃蠟燭的,但他明白現在似乎并不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辦公室大門,朝里邊望去。 那絲燭光異常微弱,只能照亮周圍兩米范圍,越往里,光線越是昏暗,只能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影。 從輪廓上看,那似乎是一個坐在書桌前方的人。 “趙老師,我來看您了。”李予書緩步來到書桌前,將那半截蠟燭放置在桌面上。 昏黃的燭光下,書桌前的人影逐漸變得清晰。 在看到那人的瞬間,嚴海闕渾身寒毛卓豎,只感覺一股涼意順著脊背直沖上后腦。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顆如同樹枝般肆意生長的頭顱。 最下方的位置,是一顆正常的人頭,年齡看上去約莫四五十歲。 那顆頭顱仿佛是樹干,其前、后、左、右、以及頭頂的位置,分別生長著一顆小號的頭顱,高度大約只有最下方那顆的二分之一。 與此同時,每一顆小號頭顱的前、后、左、右、以及頭頂的位置,又生長著更小號的頭顱,高度只有最下方頭顱的四分之一。 以此類推,頭顱之上又生頭顱,如同一棵能夠無限分叉的樹。 放眼望去,無數大小不一的頭顱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無數雙大小不一的眼睛滴溜溜地亂轉,只看一眼就讓人頭皮發麻。 除了頭顱之外,他的四肢也擁有相同的結構,如同一棵由人類肢體組成的森林。 “這是什么東西?”嚴海闕倒抽一口涼氣,下意識地后退幾步,感覺自己的理智在飛速下降。 “這位是趙老師,國內分形幾何領域的領軍人物之一,主持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 “你知道我不是在問這個。”未等李予書說完,嚴海闕就出言打斷。 “這個解釋起來似乎有點困難呢。”李予書伸出手指點著額頭,看起來非常苦惱,“你之前學過分形幾何嗎?” “并沒有。”嚴海闕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