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唱的一出《女駙馬》
“還好。”徐希簡單的將上午過來的人說了一下,但對于鈞竹軒的事,他卻只字未提。父親念舊,不想與鈞竹軒為敵,煩心的事還是少讓父親知道為好。 聽完徐希的話后,徐文柏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道,但看對方還留在原地,不由得奇怪:“還有什么事?” 下意識的瞟了門外徐春的影子一眼,徐希有些無奈:“上午韓隊長來過指名要見我,在店里坐了大半個時辰,但因為我在鈞竹軒沒碰上,最后徐春給包了一包芝蘭齋的點心將人送走了。” “胡鬧!”徐文柏重重的將手中的筆擲到了書桌上:“徐春在你身前跟了這么久,怎么待人處事之道還如此馬虎?先不說韓隊長管著整個河東地界,就是一個普通的警察,那也不是我們老百姓可以怠慢的。閻王好過小鬼難纏他不懂嗎?” 見父親生氣了,徐希趕緊彎腰行禮:“父親息怒,我這就派人給韓隊長遞個話,晚上在燕居樓訂個席面,親自給他賠禮道歉!” “嗯!晚上讓云叔跟著一起去吧。”聽著兒子的安排,徐文柏終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取毛巾擦手的同時,用下巴示意案頭一封拜貼:“今天那老板遣人送來一封拜貼,是給你的。” “我的?”徐希不由有些奇怪。雖然他已經開始替父親主持一些希夷閣的事務,但現在希夷閣當家的還是父親,這拜貼要遞,也是遞給父親才是,怎么是給他的? 放下手中的毛巾,徐文柏將拜帖遞給了還在發怔的徐希:“既是給你的,明天好生招待著,別失了禮數!” “是!”徐希恭敬的接過拜貼時,臉上還有些疑惑。 看他這模樣,徐文柏坐到一旁,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說道:“上次雅集你的表現不錯,那老板對你高看一眼也是正常的。以后行事須更加穩重。” 這時徐希才反應過來,他打開拜貼看了一眼后,趕緊的說道:“父親,我們可能要回了那老板這封拜貼了。今天遇到施家老太公,他邀了您明兒去府上,還點名要我隨行。” 兒子的話讓徐文柏有些意外:“當真?”施家老太公一直是四九城中的清貴人家,壬子年親自為宣統帝書寫了退位詔書,后隨宣統帝一同來到了天津衛。 現在施家中無人任官職,但名望猶在,徐文柏雖然平日里常去施家走動,又主動持弟子禮,但老太公親自開口相邀的,這還是第一次:“既如此,你先寫信回了那老板,讓人送過去吧。” “是!” 見事情已經說完,徐文柏揮手讓徐希退下,但等他走到門口時,又叫住了他:“阿慶,你年紀也大了,有些事……要學會自己多留個心眼。” 不明白父親為什么突然會這樣說,徐希眼中疑惑的神色一閃而過,再抬頭看向父親時,已經恢復如常:“父親?” “……以那老板的路子,他是如何得了乾隆爺那個琺瑯碗的?我們雖然是做買賣的,但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自己心里得有個數。”坐在太師椅里的徐文柏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只是他說的這番話,卻是重重的捶在了徐希的心頭。 徐希對著父親認真的行了一禮:“光慶明白!請父親放心!” 得了兒子這句承諾,徐文柏才讓他去后院給他母親請安去了。 剛出書房的院子,憋了半天的徐春已經忍不住問起來:“少爺,老爺剛才那話里是什么個意思啊?” 這一路行來,徐希也想明白了一些事:宣統帝哪怕因為日子窘迫,只能發賣一些宮中的珍稀物件,但對于老祖宗留下來的,那是斷斷不敢也不可以放出去的,況且也沒有誰敢接這樣的物件。再說了,這么多年都沒有聽說這個琺瑯碗的消息,卻被那老板冷不丁的拿了出來……只怕,這碗不是他的,而是他,或是另有人想通過他來試希夷閣的道行? 明白了這些后,徐希心中反倒是安定了下來。希夷閣不涉任何政事,只安心做生意。如果對方只是來試探,希夷閣奉陪,如果有別的事,大不了請他們出門左轉:“沒事。” “老爺這話里可不是這個意思啊,少爺,我說您……” “閉嘴,再多話,我讓云爺爺收拾你!真以為上午的事這就算完了?”有了這句話,徐春終于是安靜了下來。 就在徐希與徐春絆著嘴往后院趕時,鈞竹軒這邊也終于送走了所有的客人,剛才還熱鬧的店鋪現在一下安靜了不少。對此紀敏倒沒有在意,吩咐大家各自去忙,然后回了三進院的東暖閣。 紀博帶著守在琴室邊的丫環一起跟著她過去,讓伙計退下后,才開口:“少爺,今兒您這事怕是做得有點過了。” 紀敏慢條斯理的喝著茶:“過了嗎?我怎么覺著剛剛好?” “雖然說少爺您是受了命令要在這里戳下堂口,可畢竟要在這里一直呆下去的話,跟大家的關系也要緩和些才行。您今天辦的事……真真得罪了不少人啊。更何況,當初害紀家的可不是徐家,而是背地里攢局的那位爺啊。” 面對管家的勸告,紀敏卻不放在心上:“紀伯,您就放心吧。知道您是擔心我,但我自個心里有數,不會亂的來的。” 看到紀博還要勸,守在紀敏身邊的丫環也開口了:“紀伯,少爺他不是魯莽的人,今天這樣做,必定有他的用意,您就別cao心了。” 這邊剛勸完紀管家,丫環轉頭看向了紀敏:“還有少爺您,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到了。打從今兒起,不許出門了,老老實實窩在家里,萬一受了寒又要累我給您裝樣子。不知道的還說我一個丫環天天拿著姨太太的架勢呢。” 聽丫環這么一說,紀敏倒是笑了:“我的好四喜,我倒是想收了你當姨太太,可奈不住我這唱的一出《女駙馬》,實在是有心無力呀。” “啐,又恁的來取笑我,也不怕隔墻有耳聽了去。”四喜輕啐了一口,還是一臉的擔心:“少爺,這眼瞅著過完年您就二十一了,再這樣下去,你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