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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走吧,快點兒,別耽誤了正事!”布迦藍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隨意將帕子扔了,舉著手道:“我還得進去洗手!” 皇太極氣得半晌才緩過勁,布迦藍從不會輕易找他,肯定還有要事相商,思索片刻,上前攙扶起海蘭珠,吩咐道:“你先慢慢騎馬回宮去,我馬上就回來?!?/br> 海蘭珠這下真正傷心了,哭得幾乎沒有背過氣去。 在布迦藍面前,皇太極從沒能真正護著她一次,心中絕望至極,用力掙脫皇太極的手,走過去翻身上馬,一夾馬肚絕塵而去。 皇太極愣愣看著海蘭珠的背影,一時不明白,先前她還說不舒服,如今不是好好的,還已經能跑馬,女人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已經有段時日沒來,皇太極進去大門,差點沒被滿園的花草迷花了眼。對著大門的影壁上,爬滿了嫩綠的紫藤,待到盛開時,不知又是如何的盛景。 一路走進去,流水淙淙,水花在日光下熠熠生輝,沖刷著圓潤的鵝卵石,偶爾有小蝦蹦起來,然后很快隨著水流而去。 布迦藍已經洗了手出來,坐在椅子里,提壺倒著茶水。案幾上,擺著各種點心果子,他聞著茶香,走上前在旁邊的圈椅里坐下,自己也倒了杯茶吃了,悶悶地道:“你倒是會享受,說吧,你有什么正事。” 布迦藍從不說廢話,拿了先前漢官鮑承先的進言遞給他,說道:“以前漢人十人抽一丁,共有一千五百八十戶,組成了烏真超哈,分為了兩旗。如今烏真超哈的人數越來越多,若要再分,皇上打算如何分,由何人統領?” 烏真超哈即是重兵的意思,當時用的是黑色旗幟,按照滿洲八旗來整頓漢軍。兩旗分別以石亭柱為固山額真,馬光遠為梅勒額真。 現在人數多了起來,只分為兩旗的確不太合適,皇太極也極為重視,拿著文書翻看了一陣,思索之后道:“既然如此,就將兩旗分為四旗,重新選人統管?!?/br> 布迦藍說道:“漢軍人數只會越來越多,這統領的人也很重要,如果漢軍拿在手上,不能很好用起來,等于是白養著了。漢軍不同于八旗軍,先前的祖大壽,降清之后再重新叛逃,這種事情不能再發生?!?/br> 皇太極沉吟之后,問道:“你有何建議?” 布迦藍說道:“若是皇上將這些漢軍全部編入兩黃旗,其他幾旗肯定不會同意。不如干脆成立漢軍旗,暫時不用編入其他幾旗,仍舊使用黑旗,底下兩旗分為四旗,由我統領?!?/br> 皇太極猛地抬頭看過去,布迦藍面色平靜,攤手說道:“如今皇上能找到比我更適合統領漢軍的人嗎?” 在朝廷上,布迦藍真正讓漢人官員發揮了作用,六部與翰林院,甚至國子監都開始正常運轉?;侍珮O重視漢人漢官,也深知漢人不好用,不比滿洲人,打殺只能鎮住一部分人,還得用懷柔的政策。 眼下這個人,的確沒有比布迦藍更適合的人選。放眼整個朝堂,除了范文程之外,就屬她最有學問。除此之外,她還有威信,文能罵人,武能除了能揍人之外,還能提刀上戰場殺敵。 不過,皇太極沒有那么蠢,他也察覺到了布迦藍的野心。尤其是布迦藍已經生了兒子,肯定會為自己的兒子打算。 皇太極再轉念一想,她的兒子也是自己的兒子,豪格資質平平,鎮不住虎視眈眈的其他幾旗。現在豪格手上有正藍旗,漢軍旗讓布迦藍代福臨掌管也公平。以后若福臨有出息,這個大清交給他也未嘗不可。 最主要的一點,能讓皇太極一直容忍布迦藍,是因為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大清著想,打擊其他幾旗,加固他的皇權地位。 除了她的態度不那么好,脾氣很臭之外,一切都簡直完美。 不過漢軍旗的事情太過重要,皇太極還是要更深思熟慮之后才能做決定,眼下先得治治她的臭脾氣,說道:“你就不能柔和些,海......” 見到布迦藍神色不耐煩,皇太極又住了口,只聽她說道:“我還沒有說完呢,你先把你愛寵這種上不得臺面的事拿出來說?!?/br> 皇太極深悉一口氣,斜睨著她道:“你說你說!” 布迦藍只當沒看見他的態度,面不改色說道:“前些日子蒙古各部來盛京時也說過,他們有好些地方,已經打了井,還種了一小部分的糧食,牧草也種了耐寒耐旱的。蒙古今年的日子估計會稍微好轉。至于大明那邊,張獻忠被招安,現在就只剩下李自成一家獨大。我估摸著,張獻忠很快就會重新再造反。” 皇太極不解地道:“為何張獻忠還得反,以前他是叛軍,沒有被砍頭不說,還成為了朝廷命官,他莫非還不滿意?” 看來皇太極對漢人還是了解得太少,張獻忠最初是小貨郎出身,后來只是個小捕快,連大明官場的邊都沒有摸到。雖說身世曲折,可要與朝堂上那些官員勾心斗角,連崇禎都對付不了的事,他還弱了點。 張獻忠曾在崇禎八年,刨了崇禎朱家的祖墳,這在漢人心中,是絕對無法原諒的事情。不僅僅是崇禎,其他士大夫甚至老百姓,也會不恥其行徑。 他斷無法得到崇禎與所有官員的支持,招安他,一是因為大明實在是疲于應付,再者也是為了拿他來對付越來越強大的李自成,讓他們自相殘殺。 布迦藍嘆息道:“張獻忠打仗還算厲害,就是做事不擇手段,不用腦子,他在安徽鳳陽殺富戶,百姓肯定會拍手稱快。挖了朱家祖墳這件事,真是下了一步大臭棋。還有,他曾在河南殺了左良玉的哥哥,后來又被左良玉所傷,兩人可是積怨頗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