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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福晉看著布迦藍的手,又心疼又惱怒:“早就跟你說,別出去惹事打架,蘇茉兒,快帶你主子回去......” 待她看清楚蘇茉兒手上提著的籠子,頓時怪叫起來:“天殺的,你手上怎么又提著雞!布木布泰!” 布迦藍見大福晉已經像是被惹毛的老母雞般,閃身進屋,溫和地道:“你不要生氣,請跟我進來。” 大福晉攔不住,忙跟了進去。屋里面熱浪滾滾,藥味香味夾雜在一起撲面而來,幾乎連呼吸都困難。 海蘭珠靠在床頭,小臉上垂著晶瑩的淚珠,楚楚可憐。皇太極坐在她旁邊,神色溫柔,伸手替她拭淚。 聽到動靜,兩人一同看來,海蘭珠瞳孔猛縮,小臉慘白,尖叫一聲撲進了皇太極的懷里:“大汗,大汗快救命呀!” 皇太極神色瞬間冰冷,盯著布迦藍說道:“你來做什么,出去!” 布迦藍面不改色,淡淡地道:“聽說大夫本事高,讓他順便也給我看看。” 她在炕的另一邊坐下,對著大夫招手:“來,診脈!” 大夫如喪考妣,雙腿更嚇得抖如篩糠,戰戰兢兢走了過去。海蘭珠見狀,瞳孔猛地一縮,眼中恨意閃過,臉色大變,手捂著肚子,神色痛苦呻.吟:“大汗,痛,好痛,我們的孩子,孩子......” 說著眼皮一翻,竟然暈了過去。 皇太極大怒,揮舞著手嘶吼道:“滾!把她給我拖出去!” 布迦藍收回手,抬了抬眉,暈了啊! 真懷孕的話,正是海蘭珠趾高氣揚報仇的最佳時機,再說人也沒那么容易暈。 除非她心虛,想要借機混過去。她實在是太蠢,布迦藍本來還不確定,被她這一暈,徹底看清了她的底牌。 布迦藍拿出匕首,寒光在大夫面前閃過,他神色驚恐,全身大汗淋漓,跟打擺子一樣抖個不停。 “你在害怕什么?” “沒有,小的沒有......” 伺候的人看著如殺神般的布迦藍,只遠遠站著,瑟縮著不敢上前。 皇太極氣得目眥欲裂,猛地起身,拔出腰間的刀,朝著布迦藍走來。 大夫余光瞄見皇太極手中的大刀,他再也承受不住,瞬間癱倒在地,不斷磕頭告饒。 “貴人饒命啊,貴人饒命啊,小的本來就是個走街串巷的游醫,有人尋到小的,給了小的銀子,把小的帶進宮來,命令小的說主子懷了孕,一切都與小的無關啊!” 皇太極霎時如遭雷擊,手上的刀無力垂落,怔怔看著大夫不斷翕動的嘴皮,又轉動著脖子,看向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臉色灰敗的海蘭珠。 大福晉的臉也漸漸僵掉,難以置信盯著大夫,尖聲道:“什么,你說海蘭珠沒有懷孕?” 大夫嚇得不斷磕頭,飛快哭訴道:“小的雖醫術不精,有沒有懷孕還是診斷得出來,小的不敢撒謊,貴人饒命......” 布迦藍打斷了他:“好了,你出去吧。” 大夫嗚咽一聲,連滾帶爬起身,抱著藥箱逃之夭夭。 大福晉跌坐在炕上,喃喃地道:“為什么,你怎么敢,懷沒懷孕,一下就能看得出來,你能瞞得過去嗎?” “不用瞞住,就謊稱孩子沒了,然后怪罪到我頭上,說我害死了她的孩子。” 布迦藍徑直拆穿海蘭珠的詭計,見她仍然裝死不肯醒來,轉頭對蘇茉兒道:“她中邪了,去把雞拿進來,灑點雞血讓她回回魂。” 聞言,海蘭珠身子動了動,眼皮更是不受控制狂跳不止,緊緊閉著的嘴唇,幾乎沒了任何血色,與臉一樣慘白如紙。 蘇沫兒出去提了雞進屋,雞咯咯叫喚令皇太極回過神,眼神狠戾,厲聲道:“重新去請大夫來,多請幾個,如果診斷有誤,全部剁成rou醬拿去喂狗!” 布迦藍對蘇茉兒擺了擺手,“放著吧,先等大夫看過,看不好再請神來給她驅鬼,不要浪費了雞。“ 海蘭珠再也裝不下去,嚶嚶哭得肝腸寸斷:“你我本是姐妹,又何苦要死死相逼。你嫉妒我受大汗寵愛,處處與我作對,我憐著你小,不管你怎么欺我侮我,我都咬牙忍受。” 她淚流滿面看向大福晉:“姑姑,你是長輩,難道你也要眼睜睜看著她,給我們科爾沁臉上蒙羞嗎?” 大福晉渾身一震,面色蒼白,眼含祈求看著布迦藍:“你跟我來。” 布迦藍看著眼前的這個老實人,想了想站起身,跟著她一起走出去。 大福晉沒有回宮,向閣樓走了去,一口氣爬上三樓,手撐著欄桿,微微喘著氣,遠眺已經昏暗的天空。 樓上風大,吹起衣衫獵獵作響,細雪直往臉上撲。 大福晉伸出手去,雪花落在她手心,很快化成水氤氳開,她輕聲道:“盛京的雪比科爾沁來得晚,也沒有科爾沁下得大,只一夜之間就積了厚厚一層,整片草原像覆上了層棉花。 小時候我不懂事,最喜歡下大雪,可以在雪上瘋玩。后來長大才知道,下大雪會成雪災,牧民的牛羊被凍死,許多人睡過去后,再也沒能醒來。” 布迦藍靜靜聽著大福晉述說,她聲音平緩,透著無盡的蒼涼。 “我經常夢見那片草原,那里是我的根。” 她轉頭看向布迦藍,“布木布泰,那里也是你的根。我盼著那片草原,能牛羊滿山坡,所有人能吃飽飯,能穿暖衣,不用受戰亂之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