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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百姓都是一片附和。 白嬰只好跟著這個姓崔的少女到了細紗坊,這是外圍的一圈相當于貧民區的地方,就去年禹都戰亂的時候,那些獸人士兵都不會選擇這里來劫掠,是以還保存得比較完整。 走過一處聯排的泥屋瓦房,在一個小巷子里看到了崔姓少女的家。 屋里幾個瓦盆接著房頂漏下來的融化雪水,一個山羊胡子的老大夫正站在草席邊和一個長者模樣的人說話。 白嬰一眼就看到草席上有一個面色灰敗的婦人,她嘴唇青白微張,胸口已經不動了。 崔姓少女一見之下,絕望地伏在婦人身上痛哭起來。 這就是貧民區司空見慣的一幕,如果不出意外,這個崔姓少女或許幾天后就會成為某個富豪后院里的美妾。 “……這一片的水太臟了,大戶人家用過的水從中間那條溝渠流過,才供給細紗坊,這地方的百姓經常骨痛,日積月累的,也就……” 白嬰打聽完這一片的現狀,心里就有兩分明白。內政一般是交給孔桑來處理,他不動這一片,說明這一片的貧民窟就是灰色地帶,背后有著大姓氏族把平民變成奴隸的利益鏈條。 不管這是不是個刻意的套兒,至少這周圍的環境是真的。 大夫跟著白嬰出去,也不敢要她的馬,商量了一下要走了她袖子上一個烏玉扣,便順帶喊了兩個年輕體壯的人來把死去的崔娘子抬走。 “崔姑娘,按咱們這兒的規矩,你娘死后,這房子是要被主家收回的,你……把崔娘子火葬后,去田管事那里吧。” “平伯,我……” “崔姑娘,我知道田家的人性情暴戾,可那也是田氏的分家,背倚大樹好乘涼,你又年輕貌美,一定會被貴人看中的。” 崔姑娘淚盈于睫,顫聲道:“可……可上次田管事想要我進府,我已經得罪他了……” 話說到一半,白嬰靠在門框上敲了敲門板:“你們說完了嗎?” 平伯一臉茫然道:“您有事嗎?” 白嬰走過去,把他推出門:“我最煩你這種明明拉皮條還要裝成一副為你好的德行,的出門左轉,沒你事了。” 白嬰緊接著回頭道:“我這個人最不喜歡說廢話,你長得漂亮,去哪兒打工都要出事,不想靠美色活就去軍營,那招醫女,勤快點考進去了以后就沒人敢動你。” 啊? 崔姑娘面上空白了一瞬,忽然就一下子跪下來道:“小女不識字,沒什么本事,怕是有負貴人期待。貴人全了我母親的葬儀,就是蜜兒的恩人,如果貴人不嫌棄,小女愿意隨侍左右。” 白嬰收到安銘‘你看纏上你了吧’這樣的目光,笑了笑,半蹲下來,支著下巴,打量道:“你剛剛說你叫什么來著?” “小女崔蜜。” “催命?” “蜜……蜜糖的蜜。” “好吧,催命啊。”白嬰湊近了,道:“你確定是想跟我嗎?別提救命恩人那一套,我見得多了,好好斟酌一下,沒準你的人生都要變了哦。” 崔蜜咬了咬下唇,發現自己的呼吸有點緊張。 ……別慌,不能露出一點破綻,對方可是女皇。 她以額觸地,道:“雖然接觸不長,小女也能看得出姑娘是善心人,能跟著姑娘是小女的福氣。” “好吧,別怪我沒警告過你——” 白嬰壓低了聲音,道:“我可是吃rou的,而且是連皮帶骨的那種。” 安銘抱著臂,掩下眼底那么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意。 ……她有什么好吃的。 要吃,吃我。 第一百三十九章 魔羅 “芊娥jiejie,太惑宮的婢女為什么這么少?” “就算你是陛下帶回來的,也要注意分寸。看見階前的黑痕了嗎?那都是多嘴的人留下的,多看少問,命才能長久。” 崔蜜立刻表現出一個農女應該有的惶懼。 可能是因為皇帝是女性的緣故,太惑宮除了必要的國宴,并沒有多少供給皇帝享樂的東西。白嬰登基后,擴建的反而是膳房,因為太惑宮只要是政務繁忙的時候,文臣武將們幾乎是在這里三班倒地處理政務,何況皇帝也差不多和他們同飲同食,自然是要盡心竭力地公干。 倒不像是坊間傳聞的那樣喜砍人頭為樂,反而是個明君呢。 崔蜜這樣想著,忽然被芊娥按著強行屈膝跪下,同時左邊的走廊里就急急忙忙地走來兩個人。 前面那個是個腹部微隆的獸人女子,走得極快,身后跟著一個面色焦急的人。 “澤蘭!你慢點,事出突然,你這樣闖進去反而會干擾了陛下的決斷,你等我回去!” “我既然嫁給你就是禹都天妖的人,我不會強行逼陛下jiejie出兵,但母族政變,我父兄被鬼驁幽禁,作為羽族公主,我必須告訴陛下所有能幫得上的內情。”說到這,澤蘭頓住步子,說道:“在我的族群,沒有讓丈夫在流血,自己躲在家里撲蝴蝶的道理,我們每個人都是戰士,我也是。你喜歡我、寵我,可以拿一切借口讓我在安全的地方,但你不能否認,澤蘭一直都是能拿得動劍的。” “……好,我陪你去。” 他們來得快,去的也快,崔蜜跪得雙膝發冷,待到他們走了,才敢稍稍抬起眼角。 那人她知道,是北原軍副帥,同時掌握禹都的禁衛。芊娥告訴她,這是在太惑宮最不能惹的三個人之一,若讓他看出一點不對,他不會讓他所懷疑的任何人活過第二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