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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皇帝這個職業,不僅僅是批批奏章、打打戰爭就夠了的,經過一年調養,妖族的法度回歸正軌,逢年過節地為平民百姓祭祀祈福,也在一場瑞雪后提上了日程。 天不亮便浩浩蕩蕩地出了城門直奔禹都郊外的圣雪山頂,直至日出后,讓皇帝端著水鏡融化十滴雪水,依次點在銅羅盤的十方位上,意喻祝禱妖族*四海來年風調雨順。 白嬰看著新上任的巫女赤足在雪地里跳了整整一個時辰的巫舞,簡直全程替她們冷得發抖,好不容易結束了祭典,這才把禮服脫下來團成團塞進車里,自己鉆進了一輛裝祭酒的馬車里瞇著眼假寐了過去。 馬車又顛簸了小半個時辰,車外屬于平民的喧囂聲就傳了進來,白嬰那兩分睡意也散得差不多了。 “……十天前歌蘭港鬧的那出那才叫精彩,去精靈領土的矮人的難民大多都安置在那里,有一個部族頭領忍不了蔬果,殺了一頭白鹿,鹿rou烤到一半,讓幾個西教教徒發現了,糾集了附近的精靈平民,一起拿著木棍、鐵鍬闖進難民營好一頓鬧事,還放火燒了十幾個帳篷,兩邊就打起來了。” “那可是白鹿啊!西教三圣牲之一,除了大朝圣的時候才會宰殺十三頭白鹿獻給圣樹神,那些矮人是腦子不正常了嗎?” “畢竟是商人,宗教法典對他們來說還不如簡易算經。” “矮人的jian猾貪婪可見一斑,陛下如果知道這件事,應該會撤掉那個莫名其妙的廢奴令吧。” “誰知道呢,北征之前我都和夫人說了,老家在鹿郡外還有三十畝薄田,等著便宜的矮人奴隸來耕種呢。這下,唉……” 平民們沒有什么惡意,他們的觀念里,戰勝后得到奴隸,用奴隸來積累自己族群的財富,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何況他們還可以打著為北原十四年之辱報仇的旗號,怎么剝削新淘汰者都不為過。 薄薄的車壁不能完全過濾掉這些聲音,車里的人,也只得不停地翻著手里的玄門手札轉移注意力。 待到進了鬧市區,街頭巷里的聊天聲就更多了。 白嬰伸手敲了敲車壁,對著駕車的安銘道:“是不是覺得我想做的事都是在發夢?” “我不覺得,是他們覺得。” 白嬰挑起車門的竹簾一角,抬眼瞧著安銘的側臉,道:“他們都覺得我的想法幼稚,你還站在我這邊?” “他們怎么想,不重要。” 白嬰道:“人心散了,就不聽話了,不聽話,什么都做不了。安銘,如果是你站在我的位置,會怎么做?” “你以前不會顧慮這么多無聊的細節,如果不是順者昌逆則亡,妖帝的位置還有什么意義?” 典型的潘多拉時代的論調,弱rou強食,強者為尊。 安銘聽白嬰半晌不說話,轉頭問道:“怎么?” “沒什么,就是忽然覺得你也長大了……” ……你知道就好。 安銘這么想著,突然扭頭把韁繩一扯,馬車便是一頓,前面傳來一聲女子的痛呼。 白嬰為這一剎,腦袋頂在車壁上磕了一下,正好撞到舊傷處,揉著頭嘶氣道:“怎么回事,撞到人了?” “……不,是人撞到馬了。” 白嬰立刻下車,就見到馬車前一個白衣少女手臂淌血,滿面淚水地四處摸找著:“我的錢袋……求求你們誰把錢袋還給我,那是我娘的救命錢!” 那聲音當真嚶嚶得如同梨花林里的黃鶯,在白嬰的角度看,這顯然是個和精靈混血的角色美人兒,這么一哭,梨花帶雨地好不可憐。 這正是鬧市區,摩肩接踵的自是找不回這少女口中的錢袋。 白嬰也沒想到出門躲個懶遇到這一出,轉頭問安銘道:“我兜里就一個銀子兒不好意思拿出來,你帶錢了嗎?” 安銘淡淡地望了一眼那少女,面無表情道:“沒。” “你這孩子怎么出門不帶錢呢什么毛病,跟誰學的。” “你參加祭典帶錢才奇怪。”安銘說完,扯了白嬰就想走:“不要理她,理了她她就黏上你了。” 白嬰由于興趣和正常女孩兒不太一樣,從小接觸的都是‘后宮龍傲天傳’這一款的,腦子里沒有那根美人心計的筋,這會兒聽安銘一說,不免陰謀論了。 “你是說這妹子是做戲的?不類個是吧,這么俗。” “走吧。” “別別別,如果不是沖著我來的,那肯定是奔著你去的……嘖,還找了個長得這么漂亮的,不錯啊,要不就順勢收了吧。” 安銘沉聲道:“你再多說一句我就殺了她。” 白嬰忙道:“我開玩笑呢,別急著走嘛,反正回去也是聽他們嘮叨撤廢奴令的事,就當散散心。” 此時周圍的百姓都開始指指點點地,對白嬰二人目露不滿之色,但看馬車裝幀不像是一般人家的,也不敢出聲說話。 白嬰蹲下來道:“姑娘你看,我們姐弟倆出門也就是散散步,你要是家里急缺藥錢,要不把這馬牽一匹走?” 白衣少女淚眼婆娑道:“多謝貴人好意,附近有一錢姓霸蠻時常欺辱小女,若是這般顯眼地牽馬換取銀錢,怕是要被盯上。” 白衣無語了一會兒,道:“那怎么辦?” 這時候人群里有個老婦人開腔道:“兩位貴人看來都不是不講道理的,這附近鄰里都知道崔姑娘是個好姑娘,貴人若不棄就幫著護送崔姑娘去見她娘吧,大夫也在那,有什么賠償的都好商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