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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眼白嬰走的方向,伸出手拉住了她。 “那是難民營,你進去會被殺的。” 白嬰勉強扯了扯嘴角,道:“喂……你這是什么表情,難道以為我會尋死覓活的不成?” “說不準,你這個人就是這樣,答應了別人什么,就一定會做到,一旦做不到,就把所有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我……”白嬰動了動嘴唇,輕聲道,“我一直覺得,是潘多拉給我帶來了一場醒不了的噩夢,到現在才覺得,我才是潘多拉的噩夢。” 第一百三十五章 涅槃 虞曇回到主帳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地上幾團沾血的白麻布,臉色一變,立刻到了屏風后。 將領們圍了一圈,個個面帶郁色。 “陛下為何遭刺?” “不是刺客,陛下不知發什么瘋,跑到難民營去磕了個頭,沒人買賬不說,還讓暴民們拿石頭砸破了頭。這下好了,千軍萬馬里沒傷著,仗打贏了,讓一群平民給破了相,要不是身邊的人替她擋著,沒準都讓暴民給活撕了。” 不像是其他將領還多少有點顧忌,衛驍這邊的嫡系直接就是一頓冷嘲熱諷。 說的也是實話,其余陸陸續續趕來的將領有的憋不住,恨恨道:“待我去難民營放一把火……” 仰在躺椅上的白嬰睜開眼,抬起右手擺了擺,道:“算了,他們失了家園,有這樣的反應也是正常的,別計較了。” 衛驍道:“陛下,我們是沒有提前得到消息,也大多半信半疑,可自地陷發生以來看見您一直這樣,這會兒我們大家愿意相信你,該怎么做,我們還是會聽你的。” 白嬰碰了碰紗布,訥訥道:“……繼續?” “我知道您答應了赤巖,即便打下煉金城也要給矮人留一口生氣。但您不要忘了,就算我們是捧著黃金來的,矮人也會罵我們、恨我們,認為我們是侵略者,而我們也的確是。” 白嬰沉默了片刻,身子撐起來,輕聲道:“是我狀態不對,你們出去吧,我反思一會兒。” “那,臣等告退。” 虞曇落在最后,看他們都出去了,自己沒動,留下來道:“虞曇有些事想稟告,不知陛下可有心思聽?” 白嬰好整以暇道:“都是自己人,還非要看我臉色才能說話?” 虞曇笑了笑,道:“為人臣自然有所顧忌,何況陛下此次為jian人所陷,虞曇身系一門老小,自然要小心點。” 白嬰眼底一動,道:“坐下仔細說。” 虞曇拿出一疊寫滿了字的紙,遞過去道:“這些是譚岳近十日的動向。” “你懷疑他是內jian?” “奇就奇在這里,”虞曇嘆了口氣,道:“舉凡叛離,必有其因。譚岳是原北原舊部,家族早早在十數年前死得唯余一嫡妹,后其投靠陛下,其妹嫁與田籬為妻,自此便是陛下嫡系,也曾隨陛下千里奔襲馳援禹都,按理說當是死忠無誤。” “我知道,譚岳性情耿直,作戰相當勇悍,那么你是怎么懷疑道他頭上的?他收了錢財嗎?” “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譚岳的俸祿賞賜大多散與殘弱老兵,手里并無余財。我也曾去信禹都,剛剛才收到奏報說,譚岳之妹在家中十分平安,還懷上了身孕,并沒有被挾持的狀況。” 白嬰一張張將紙張閱罷,道:“人不不太可能毫無理由地一朝性情大變,還能下決心背叛我,所以問題應該不是出在他的主觀上。” 虞曇道:“臣本意是想直接拿下他的,但思前想后覺得當中大有文章,故而遲遲未下手,為的是想請陛下就此事,給我一個交待。” 他這話就說得有些硬了,顯然虞曇不像是其他部將一樣,對白嬰的一些古怪全部用英明神武解釋。 白嬰笑了笑,道:“你想我給你個交待?這會兒倒是不怕一門老小被我一怒之下發落了?” 虞曇斂眸道:“臣冒昧。” 這就是聰明的助手的好處,永遠知道什么時機最合適。 “……先前之所以不和他們說,一來是他們不夠穩重,二來是我這邊面對的這個‘圈’非常危險,擅自入局可能會連骨頭渣都不剩,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要你答應我,絕不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自作主張。” 虞曇目光一正,道:“我之忠誠皆系于陛下,所行所想,日后絕無半分隱瞞。” “好吧,雖然不能全部告訴你,但據我所知……” …… “……凡利于器者必先臨其鋒,識之維谷幾度,故制敵以混沌大勢。” 安琢回來給白嬰換藥的時候,就瞧見她一掃頹態,手里拿著一本巴掌大的泛黃小冊子,封皮上一個八卦,看著就像是公園里瞎眼神算子散發的邪教小冊子一樣。 不過瞧著她現在的狀態,顯然比剛剛好多了。 “你看的是什么?” “唐老爺子留下的花式成為心機婊大-法。” 安琢繞到她身后,手里說是藥其實只能算是某種機油,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冊子,一邊拆著她腦袋上的紗布一邊道:“哦?有什么心得?” “首先我要反省一下自己的狀態,從反侵略者到侵略者的角色轉換有些生硬。” “只是生硬?” “你閉嘴,我中二病我錯了我向祖國母親懺悔行了吧。”白嬰繼續道,“我承認這段時間我冒進了,眼光只卡在這個局部的點上糾結,才被對方帶入了節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