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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親……是羊氏族人?!?/br> 老大夫聞言,嘆了口氣:“先賢有嘆,自古忠義不得兩全,大約說的就是你這樣的。好在昨夜又有南都叛族來投,待此間事定,王必是用人之際,你既然曾受諸位老將軍賞識,可要沉下心來把握機會。” 一聽南都又有叛族來投,陸糾問道:“是誰來投?” “是叫羊禮。”見陸糾色變,老大夫做了個讓他冷靜的手勢,道:“羊禮向王進言說你的情報有假,特來揭穿你的‘狼子野心’,聽說王已經采納了他的意見……” …… 羊禮覺得自己就像走在刀尖上,左邊是通天之路,右邊是無間煉獄。 ——二弟,你記好,白九嬰出身地妖,想坐穩權位,正是需要助力的時候,獸人進攻禹都失利,我羊氏在禹都諸姓間已無立足之地。必要先派一人去她面前投降,待她與諸將在陸糾身上發完怒火后,你再去投誠并獻上真實戰況,便可踩著陸糾的尸體在她面前奪得一席之地。 ——那白九嬰怎會知道陸糾的情報有假? ——你放心,當日揚武殿中,老夫知她對這雪崩計早有防范,陸糾若敢說,必會被她見疑。倒是陸糾一死,要怎樣為我族洗脫罪名,還不是掌握在你言辭之間? 他不禁看了一眼中軍戰車上的女子,戰場上和戰場下完全是兩個人,比之適才議事廳中的隨和溫淡,戰場上簡直面寒如霜,兵鋒所指,那震天殺伐簡直令他都不禁為之膽寒,這女子卻連個猶豫的目光都沒有。 “王!外城已破!” “他們打定主意固守,只是外城沒上心固守而已,內城北門五百步處必會出城來犯,傳令調右軍十個千戶去頂上去?!?/br> “是!” 如是這般半日由于,羊禮在旁戰戰兢兢地看著禹都大軍以虎狼之姿猛撲南都,直至日上三竿時,外城已徹底被攻克,外城妖民都大多被安排暫時遷入大軍后方不遠的駐地城池中。 “王,外城防御不可與內城相比,若是強攻,希望渺茫?!?/br> “容我想想。” 羊禮一見白嬰頭疼,忙上來道:“王可是還在懷疑小臣的誠意?小臣愿意戴罪立功,一旦入夜我便會讓家兄的勢力暗開北門側門,到時大軍掩殺入城,南都還不是手到擒來?” 白嬰挑眉問道:“能開得了城門你羊氏一族當居首功,但你要如何證明你羊氏不是誘騙我軍入城?” 羊禮目露喜色道:“王若愿給小臣機會,傍晚之前,我兄羊公奇便會傳信使與王一晤,屆時必會帶來獸人今夜的兵力布防圖。” “好,那就……靜候佳音?!?/br> …… 重云掩月,白天的血污又蓋上一層新雪,而雪地上,很快又被重重腳印踩得零落不堪。 羊公奇著一身黑衣,立在巨隼王身側,面上一派運籌帷幄。 “王放心,我已派族弟引那白九嬰自北門側門進攻,她若敢入,必是死路一條。” “哦?你這么有自信?” “王明鑒,只有妖,才最了解妖?!毖蚬孢@么說著,眸中露出暗芒……二弟,為了我族延續,只得犧牲你了。 如他所言,萬籟俱寂時,一聲鷹唳自長空倏然劃過,昭示妖族大軍入夜來攻。 “不自量力?!本搛劳趵湫σ宦?,一揮手,城中戰獸騎兵如狼似虎地沖上城墻,那般兇惡之狀,竟讓攻城軍士不敢抬頭一望。 便在交火漸至巔峰時,看似防備松懈的北側城門倏然一開。 大批妖軍趁勢而動,頓時殺入北側城門。 誘敵成功。 巨隼王瞇起眼,既然是誘敵,當然不能讓對方一進城門就被當頭一擊,得等到他們至少進入一萬有余再出手伏殺,待到他們驚慌撤退時,士氣一挫,便能一舉將潰軍擊退。 妖族大軍大批大批地涌入北城門,喊殺聲掀得城中四處傳出幼兒號哭之聲,而就在這聲音交織間,東北角一連串沉悶的爆響傳來。 正準備下令掩殺的巨隼王眉心一凝:“什么聲音!” “這……像是城樓坍塌的聲音?” 巨隼王麾下這么一說,所有人臉色都巨變,忙從塔樓中走出去,看向東北角的高城。 那本是一片供給雪崩坡的緩沖地帶,由白嬰規劃督建,呈現一面扇形,因為是留給雪崩的緩沖地帶,里面無人駐守,只在扇形壕溝的一圈有著大批獸人守軍。 而坍塌就始于那里,東北角的城墻此時就像是一個梯形結構被掏空了似的,里面本來的壘石填充物竟然是空的,不知是被火藥還是什么的一炸,竟然塌出約七八米的大缺口。 “南都城墻怎么會塌?!” 有獸人降臨驚呼出聲,卻無人回答,因為對方顯然是早有預謀,在東北角的城墻塌陷同時,上面巍峨的雪山就顫動了一陣,僅僅轟隆隆地落了幾片薄薄的雪層,驚得城中戰獸驚慌四散,但卻并沒有出現雪崩的跡象。 下一刻,那缺口就像是洪水泄閘一般,被妖族大軍直接撲入。 巨隼王有那么一瞬間腦子是空白的,看著滿城懾于自然偉力的慌亂戰獸,他可不覺得那偽雪崩是個巧合,且不論那東北角的城墻是如何塌的,單單這對雪崩的計算,就昭示他小看這個對手了。 巨隼王終于失態地大喝一聲:“向南門撤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