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3.逐出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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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奇異的男子竟是皖的師兄,蕭毓晨和景柔都大吃了一驚。同樣是陰陽師,皖就像是生活在白云叢中的仙子,渾身散發著類似神界的靈氣,而這位師兄卻是個道道地地的市井中人。盡管兩個人都擁有著說不出的俊美,但顯然前者以美勝出,而后者更重俊逸。 蕭毓晨不知什么時候又恢復了常態,仿佛方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南柯一夢,真實而又虛幻。他懷著一種地方的心理注視著皖的師兄,內心的一角寄宿著難以形容的提防,不明緣由。 皖的師兄也同樣不著痕跡地將對面的二人打量了一番,心中自有一番盤算。他輕松地笑了笑,上前一拱手道:“在下雒燚,方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哪里談得上得罪我們,雒燚兄客氣了。”蕭毓晨同樣還了一禮,但語氣上卻有些冰冷。他下意識地采取了敵對的態度,甚至說……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這是他穿越至此第一次有這種不舒服的感覺,眼前名叫雒燚的男子和他手中的利劍一樣,向外涌動的著一縷淡淡的邪氣,不足以攝人心魂,但卻令人深陷沉淪。 連景柔都看出了蕭毓晨的異常,趕緊在后面拽了拽蕭毓晨的衣服,警示他不要過分張揚。而皖也細心地觀察著雒燚的表情,擔心他大師兄一個不高興又刀劍相向。 沒想到雒燚非但沒有露出慍色,反而笑得更加爽朗:“哈哈,我想也是,要說得罪,也是讓我的小師弟受苦了。皖,你可別怪我。” “師兄不要這樣說,你這樣做定是又受了師傅的指示,我明白的。”皖想起他們那位固執的師傅,善解人意地應道。 雒燚的臉上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落寞,轉而突然壓低聲音,嚴肅了起來:“你隨我來,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皖剛要跟著他走,卻被蕭毓晨一把抓住,手腕上傳來的力道讓皖不由得心中一緊。他知道,蕭毓晨此時在生氣。然而,一向心細如發絲的皖卻突然猜不透蕭毓晨在想些什么了。他茫然地望著蕭毓晨,但是對方的目光卻緊鎖在雒燚身上不放。 “有什么話不能在這里說?”蕭毓晨厲聲問道。 “你不用擔心,皖是我師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我怎么會害他?只不過師門秘密不便外泄,還請多多包涵了。”說完向皖使了個眼色,自己向旁邊茶館和戲樓的夾道里走去。皖輕輕地拍了拍蕭毓晨的手,承諾自己馬上便會回來,這才“獲準”離開。 蕭毓晨看著皖離去的背影,心底不知不覺泛起一絲陰冷潮濕的感覺。就好像被在房檐下蔓延滋長的青苔包住了心臟,每一次跳動都牽動著說不出的壓抑。那被塵土沾染了的白衣在蕭毓晨漆黑的瞳孔中逐漸縮小,然后湮沒在了陰暗的小道里。 雒燚帶著皖直走到小道的盡頭,闃無一人的空巷,三面環著厚厚的墻壁,退路只有一條。盡管面對著自己的師兄,皖仍然心有余悸,他覺得雒燚這次前來定有要事相商,更或許,不容商榷。 “皖,那人是誰?”雒燚的聲音低沉而又曠遠,仿佛來自渺遠的山顛,聽不分明,卻又在耳邊繚繞。 “他就是芷軒,禮部侍郎家的二公子。”皖畢恭畢敬地答道。 “我知道,師傅把你送去的時候我也在場。我是在問你,那殼子里面的靈體是誰的?” “師兄……”皖沒有想到,雒燚的探魂術已達到這般爐火純青的地步。不用說擺陣做法,念咒捻符,只消用rou眼觀察一番便心中有數。皖一時間竟不知該不該據實相告。 “怎么?連我都不能說?”雒燚向前探了一步,把皖逼到了墻邊,眼中射出的森然光芒令人目不轉視。 “不是……我……” “那靈體是你通來的?把別人的靈魂安放在那個男人的身體里代替他?可笑。”雒燚支起一只手抵在墻上,高大的身軀把皖整個包在陰影之中。皖本就瘦小,在他的威懾之下更是顯示出女子般的柔弱。雒燚心里揪作一團,可他面上卻表現得不容一絲退避,他要皖當著自己的面把話說清楚。他來,便只為這一個目的。 “那個男人已經死了,你這樣做會改變天干的走向,鳳鸞殿現在不點破,然后不知什么時候就會翻起這筆賬!” “改變天干的走向……”皖喃喃地重復道。他已經忘記自己什么時候意識到自己所做所為的嚴重性了,起先是因軒的魂飛魄散而心痛得魂不守舍,后來卻發現自己真正喜歡的是來自異世的蕭毓晨,再然后,景柔出現,龍脈的繼承人已經被偷梁換柱——這才是皖所作所為的真正嚴重之處。被鳳鸞殿選中的應該是軒,但現在作為龍脈繼承人的卻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個人。皖本來以為景柔知道軒已不在卻還做他的鳳鸞使者是因為鳳鸞殿接受了這一事實,但雒燚的話卻再次將他拉回了殘酷的現實。也許,自己只是鳳鸞殿用來索回芷軒魂魄的棋子,但是如果軒回來了,蕭毓晨該去哪里? “你別說你不知道,即使會萬劫不復,也要執意如此么?”雒燚的眼中滲出點點疼惜,他不希望皖冒著生命危險只為留住一個虛假的軀殼。 然而皖卻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回答說:“即使萬劫不復,也在所不惜。” 雒燚的手好像瞬間被抽干了力氣,頹然地垂了下去。他深深地看著皖堅定的瞳眸,那里閃爍著他從未見過的光宇,粲然奪目令人不敢正視。他終于確認了皖的想法,然而卻后悔來這里找他,心里一滴一滴地流淌著溫熱的液體,不只是血還是淚。 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弟,可以為了一具軀殼赴湯蹈火,而自己,卻只是他生命中一個不起眼的過客。他有些動搖,因為害怕自己會因此而將長達二十余年的守護毀于一旦。 “哼,哼哼……你可不要后悔。” “我不會后悔。” 依舊是那平淡卻卓絕的聲音,敲在雒燚的心上,瞬間細碎了一地的悲哀。他緩緩地卸下腰間的佩劍,塞到了皖手里。 “這是……” “你拿去吧,我來這兒就是給你送這把劍的。你那把陰陽血骨已經不受控制了吧?我想你該知道現在誰可以擁有它。至于你,以后用這把浮屠鬼誅來護身吧。” “師兄……” “從此刻起,我便不再是你的師兄。師傅已經說了,若你不知悔改便將你逐出師門。從此以后你所做的任何事情都與我們無關,后果由你自己承擔。你走吧。”雒燚黯然地說出此番話語便一個翻身,越過了高墻,落向了另一邊。他沒有說即使他不再是他的師兄也會繼續守護他,也沒有說不管他做了什么自己都會和他一起承擔。他只是暗暗在心中立下誓約,但為君死,其愿乃償。 蕭毓晨呆呆地立在巷口,一動不動宛若雕塑。他擔心皖會出事,便在遠處偷聽二人的對話,哪知只隱約聽得“把別人的靈魂安放在那個男人的身體里代替他”一句,又聽皖答道“在所不惜”,頓時萬念俱灰。蕭毓晨一直擔心皖是因為將自己看作軒的代替品而心生情愫,如今憂慮變成了現實,他就像是一只比拋棄在街頭的流浪狗一樣心灰意冷。他的真心實意好像被千萬個人踐踏過一般,像爛泥一樣堆在路邊,遭人唾棄。他的存在價值若只是一具軀殼,那么這個喚作“蕭毓晨”的靈魂又算什么?茫茫天地間,好像頓時只剩下他一人,他四處張望,希望找到那個白衣飄飄的背影,但是抬起頭,卻發現那一裘白衣正逐漸遠去。 直到皖從深巷中走出,蕭毓晨才從絕望之中掙扎出來,精神早已千瘡百孔。他看了一眼皖,既像是看最后一眼又像是初次見面。這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在他眼前慢慢模糊,蕭毓晨扭過頭去,怕眼淚會不爭氣地掉下來,也怕再看下去會忍不住深陷其中。殊不知他的眼中早就只能容下皖一人,即使現在回避也沒有絲毫用處了。 “晨,你怎么了?”皖伸出手想要探一探蕭毓晨的額頭,卻被他輕輕地躲開了。皖像是被燙了一下般猛地縮回手,心里“咯噔”一聲仿佛瞬間蕩到了谷底——這是蕭毓晨第一次避開他的手。 蕭毓晨緊咬著嘴唇,一句話也沒有說便憤然離去。皖怔在原地,不明白眼下正在發生什么事。 “蕭毓晨,你等等!”景柔見蕭毓晨態度如此惡劣,也有些莫名其妙,出聲喝止卻被徹底無視。她看了看孤身一人的皖,嘆了一口氣,拉起他追了上去。 “你對你那個小師弟還真好,白送到嘴邊的鴨子你還要送出去給他。”雒燚離開后,一位女子從石墻另一側現身出來,除了發式之外,衣著打扮與景柔別無二致。但眉眼之間流轉的嫵媚卻是風情萬種,艷若桃花。其貌豐盈以莊姝,其顏濕潤之如玉。經過塵世雕琢的妖冶令人銷魂,一顰一笑皆像是被畫出來一般恰到好處。 雒燚用復雜的眼神望了那女子一眼,沒有說話。他眼前的女人是貨真價實的鳳鸞使者,但他卻尚且不是龍脈繼承人。原本他擁有一個篡位的機會,可他卻把這個機會轉讓了出去,而對方卻無意受贈。 “沒見過你這么爛的好人,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更何況還是我靜萱親自當你的領路人,你卻不要。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女子一邊嗔怪著,一邊伸出一根手指戳向雒燚的腦袋,手腕上一串金光閃閃的鈴鐺頓時隨著她的動作發出輕碎悅耳的玱鳴,可是卻被對方毫不客氣地推開了。她有些生氣地蹙了蹙眉,仔細地揉搓著那雙纖纖素手,不再靠近雒燚。 “你現在到底想怎樣?” “我想怎樣已經與你無關了吧?我說過,我愿意把機會留給他。” “雒燚!你以為龍脈繼承權的轉讓是隨隨便便就能成的么?你那個師弟不用你cao心,你就該好好受著,干嘛非要折磨自己?我已經忍你很久了,你知道我是誰么?我輔佐上上上代王主繼位的時候,這一代的三個小丫頭還不知道在哪投胎呢!我特地向你傳達鳳鸞尊者的意愿,你非但不接受,還對我呼來喝去的,我靜萱是你揮之即來,呼之即去的人么?!”靜萱雙手叉腰,怒氣沖天地吼道。她身為鳳鸞殿四大元鳳中排行第三的嫣鳳,不知目睹了多少次皇位的更迭,但她從未見過如此婦人之仁的龍脈繼承人。更何況雒燚還是因為才智和武功俱佳而破格得到的替身資格,這是歷史上從未出現過的特例,誰能想到竟會是這樣一個心慈手軟的男人。 雒燚望著靜萱因為惱火而微微泛紅的臉頰,沉默著沒有反駁。他面對任何人都可以果決地殺伐,見人殺人,見鬼殺鬼,可惟獨對皖,他不能利落地斬斷身后的亂麻。兩個人從小便一起長大,盡管沒有血緣關系卻情同手足。雒燚面對他人時的冷酷無情注定他孑然一身,只有皖會在他疲憊的時候遞上一杯熱茶,讓他感受到一絲人情。即使是兩年前皖被師傅送入禮部侍郎府,雒燚都不曾放棄終生守護的夙愿。然而今天,他覺得這份落寞更加苦澀了幾分。 “怎么不說話了?我還等你給我個解釋呢!”靜萱在一旁直嚷嚷,她娉婷裊娜的身姿在生氣時也依然艷麗得不可方物。炯炯有神的雙瞳噴發著熾烈的氣息,逼視著雒燚,尋求一個答案。 雒燚苦笑道:“我才知道你年歲這么大。” “你……找打么?!”靜萱最忌諱別人拿她的年齡開玩笑,盡管她長命百歲還頂著張年輕女子的容顏,可這也是她自己努力練功修煉來的。于是伸出手又要打雒燚,這一次卻結結實實地拍在了他的腦門上,他沒有躲,也沒有擋,只是一動不動地等著挨打。 “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既往不咎了,趕快老實回答問題。”靜萱嘴上不饒人,可心里已經軟了下來。她從一個長者的高度俯視著雒燚,能夠察覺到眼前男子凄深的寂寞,于是萌生出幾分憐憫,不忍棄他不顧。 “我先問你一個問題,鳳鸞殿究竟會不會放任皖擅自更替靈魂脈絡?”雒燚挨打之后,心里似乎輕松了一些,略微平復一下心情,很快又嚴肅認真起來。 靜萱聳聳肩道:“也許會也許不會,這要看上天如何指示。不過倘若那個異界來的魂魄真是毫無用處,鳳鸞尊者是不會坐視不理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其實靜萱也不清楚鳳鸞尊者的真意,她只知道直至芷軒死的那一刻,星宿的位置都不曾發生過絲毫的偏差,如同早就知道將有另外一個人繼承他的命運一般。或者說,正因為靈魂將會發生更替,星宿才會在既定的位置發出耀眼的光芒……靜萱搖搖頭,否定了心底可笑的想法。 “但是我不能讓皖的生命有絲毫的閃失……告訴我,我該怎樣做。”這是自從靜萱七日前找到他到現在,雒燚第一次向她尋求幫助。 靜萱嘆了口氣,輕聲道:“想要保證皖的安全并不難,只要‘芷軒’不成為王主,鳳鸞殿是不會追究的。所以你,給我乖乖地繼承王位去吧。” 靜萱沒有告訴雒燚,只要他繼位,自己便可保住元鳳的地位,而不至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