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蘇知晚。”

    洗完澡的裴旌霖輕輕碰了碰她。

    蘇知晚不作聲，埋在被子里裝死。

    “你不去洗個澡嗎？”

    蘇知晚閉著眼睛，她當然想洗澡，但她實在沒有力氣了。

    裴旌霖俯下頭，仔仔細細地盯著蘇知晚的臉看著。

    蘇知晚感覺到他的呼吸撲在了自己的臉上，有些奇怪他要干什么。但她一向淡定，因此表情紋絲不動。裴旌霖見怎么喊她也沒反應，開始疑惑她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隨后，蘇知晚感覺到自己的眼皮被一個柔軟溫熱的東西輕輕一碰，她反應了許久，才明白過來，裴旌霖吻了她的眼睛。

    這是一個欲望紓解過后的，溫存的一吻，不帶任何侵略感和壓迫感，仿佛只是想要以最親近的方式碰觸一下自己最喜歡的事物。

    這一瞬間，蘇知晚想要問個清楚，他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總要給她這種多余的溫柔。

    難道他真的，真的……

    蘇知晚到底沒能問出口，她以為自己會糾結一夜，但她實在太累了，原本只是裝睡的她，竟然真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蘇知晚感覺到身邊與以往不同地熱，她動了動身子，發現蓋在身上的東西觸感似乎不像棉被。

    她清醒了過來。

    裴旌霖密不透風地抱著她，幾乎將她當一個抱枕一樣箍在懷里，頭塞在她的脖子后面，睡得正熟。

    他身上仿佛一個火爐一般，源源不斷地散發著熱力。蘇知晚的小公寓里沒有地暖，只有空調，晚上她一般都會關掉，因此早上總是有些冷。但此時此刻，她縮在裴旌霖的懷里，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被塞進烤爐里的面包，周圍有紅熱的火炭在烘烤著自己。

    她輕輕地掙動了一下，裴旌霖卻反射一般把她勒得更緊了一些，蘇知晚開始懷疑這個表面上看起來冷峻成熟的總裁大人平時睡覺都會抱一個大布偶。

    他們以前即使睡在一起，也是一人各自盤踞兩米二的大床的兩邊，互不影響，還從未像這樣緊密地抱在一起醒來過。

    蘇知晚感覺到一股尿意，她顧不得會把裴旌霖吵醒，用力推開他的胳膊，下了床奔向廁所。

    她順便泡了個澡，昨晚沒卸妝就睡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蘇知晚總覺得臉上干燥

    ，她需要做個面膜。

    蘇知晚穿著浴袍擦著頭發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是這樣一幅畫面。

    裴旌霖赤果著上身坐在被子里，眼神里有著剛醒來時的迷茫。冬日難得的陽光透過沒拉合的窗簾照在他的身上，他睡亂的頭發變成了金棕色，蓬在頭頂，讓他看起來十分的柔軟可愛。

    他摸了一一旁邊的被子，似乎不理解為什么睡在身邊的人消失不見了，接著他四下環顧著，直到他發現了浴室門口的蘇知晚。

    裴旌霖的臉上現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蘇知晚看著他，在這一瞬間，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臟怦然搏動的聲音。

    “你干嘛去了？”

    “我昨晚沒卸妝，去洗澡敷面膜了。”

    蘇知晚若無其事地轉開了眼睛，回想起昨晚裴旌霖對她的“刑訊逼供”。

    你心里到底有沒有我？

    那么，裴旌霖，你的答案呢？

    你的心里，又有沒有我呢？

    “幾點了？”裴旌霖揉了揉眼睛，問蘇知晚。

    “九點半了，我今天上班要遲到了，先不等你了。”

    蘇知晚拉開衣櫥，打算找幾件沒被自己帶走的衣服，卻突然發現柜子里有許多套著防塵袋，連吊牌都沒剪的新款。

    正是自己那天跟裴旌霖買衣服的牌子。

    蘇知晚心中一動，她回頭看了裴旌霖一眼，問他：“這些衣服都是你買的？”

    “啊？”裴旌霖有一瞬間的迷茫，隨后他看到蘇知晚拉著一只衣袖，反應了過來。

    “嗯，都是你的號。”

    他只說了這么一句，就披上睡衣去洗漱了，多余的話一句不肯多說。

    蘇知晚感覺心中小小的一角塌陷了一塊，她忍不住上揚的嘴角，認真挑了兩件衣服，拿出來剪下吊牌，換了上去。

    保姆不在，兩人便也不吃早餐，收拾妥當后便一同驅車去了公司。出門的時候，蘇知晚感覺裴旌霖的目光在自己的衣服上繞了幾圈，臉上似乎現出一點得意的神情。

    蘇知晚到了公司，便徑自去了自己的辦公室，她剛處理了一會兒還沒看的資料，辦公室門卻被敲響了。

    “進來。”

    推門而入的，卻是穿藍衣服的外賣員，對方把幾個餐盒放在蘇知晚的桌子上，跟蘇知晚確認：“蘇小姐是嗎？”

    蘇知晚愣著點了點頭。

    “您的外賣，慢用。”

    蘇知晚打開外賣餐盒，是一碗百合粥、一份還冒著熱氣的厚蛋燒和一小盒水果沙拉。蘇知晚早上一向不愛吃味道重的東西，喜歡喝粥，這份早點無論是從她的口味上還是從營養搭配上來說都無可挑剔，她幾乎要被貼心得苦惱起來了。

    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她翻看了一下外賣單，點單的電話和裴旌霖的手機號一個數都不差。

    蘇知晚真情實感地嘆了一口氣，自己也不知道是在感嘆什么

    她打開餐具包裝，開始吃這份用心認真的早飯。

    能察覺到裴旌霖在向她敞開什么，但她有些不敢回應。

    化工廠地塊的事情橫亙在她的心頭，這件事情如果不調查清楚，她無法放平心情去開始任何感情。

    她心中清楚，地塊的轉讓里面一定有很多貓膩，這件事的受益方都跑不了干系。裴旌霖的很多事情她都不了解，但他是最大的受益人這一點，卻是無可辯駁的。

    她無法心安理得地愛上這個人，她怕。

    她怕到頭來，發現他會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怕她早早將真心交付，卻最終換來一場欺騙。

    她忘不了訂婚宴后的那個晚上，她在蘇奉國書桌上發現那份土地轉讓合同時的心情。

    她不能忘。

    “raina。”

    助理敲響了她的辦公室門。

    “進來。”

    “jeawon參演的千涇白的電影首映會安排在了下個周的周一，jeawon助理說他那邊有個通告撞了，需要協調安排一下，您看要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