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公爵府的規(guī)矩很嚴(yán)格，尤其是最近。”哈蒙回答。

    “你被財務(wù)克扣薪水了嗎？”阮笙再問。

    “沒有，”哈蒙搖搖頭，“每個月都是夠數(shù)的，也沒有拖延過。”

    “你被什么人威脅了嗎？”阮笙最后問。

    哈蒙再次搖頭：“也沒有。”

    阮笙把右手輕輕搭在桌子上，用涂成玫瑰色的指甲一下一下地點著桌面，發(fā)出緩慢、有規(guī)律的叩叩聲。

    “那你那么做，純粹是因為討厭我，想要報復(fù)我嗎？”

    “是的。”哈蒙沒有半分猶豫。

    “我再問你，”阮笙靠在椅背上，抬起下巴，“拜帖的事，是你故意讓神使或者他身邊的人察覺的嗎？”

    哈蒙的語氣沒有起伏，毫無懸念地承認(rèn)了：“是我做的。”

    “我不明白。”阮笙說，“你再怎么討厭我，需要這樣賭上自己的前途，甚至是生命嗎？”

    “我想生命應(yīng)該不至于。”她回答。

    “如果我真的是傳聞中的那樣，你覺得，我真的不會因為這些事殺了你嗎？”阮笙扣了兩下桌面，“我查過你的資料，你沒有依仗，只是一個鄉(xiāng)村里出來的普通平民，沒有念過書，城里也沒有富貴的親戚幫襯。而我是公爵的子女，只要我想，第二天你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阮笙補充：“不會有任何人記得你。”

    “……”哈蒙只說，“我當(dāng)時沒考慮過那么多。”

    “你看起來不像那種因為個人喜惡就被沖動沖昏頭腦的人。你做的兩件事都很隱秘，即使是我，在今天之前也沒有懷疑過你。”

    阮笙看著她：“我希望你能夠說實話。”

    哈蒙仍舊沒有抬頭：“小姐，實話就是這樣，我沒有其他任何需要辯解的話。”

    “那好。”

    阮笙點了點頭，她坐直身子，站起來，走到哈蒙面前，對她說：“把頭抬起來。”

    短發(fā)的少女愣了愣，還是照做了。

    阮笙看著她深色的眼睛，問道：“哈蒙，你故意泄露拜帖的事情，還縱容貓傷害了我的寵物，讓祂險些喪命。如果我打你一耳光，你會因此更加怨恨我嗎？”

    哈蒙似乎沒想到阮笙會這樣詢問她。她睜大了眼睛，很快又從驚訝的情緒中緩和過來。

    她搖搖頭：“不會。”

    阮笙于是抬起手，冷冷地扇了她一耳光。

    她的力氣很小，因為從小營養(yǎng)不夠，又很少運動或者干重活，即使這一耳光使了十成的力氣，也僅僅是把哈蒙的臉扇偏過去，讓她的臉發(fā)紅，并沒有發(fā)腫或者擦破嘴角。

    “抱歉，”阮笙說，“我還沒有解氣。”

    她抬起手，用了更大的力氣，在哈蒙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再次一個耳光狠狠地扇了過去。

    清脆的聲音響在室內(nèi)。

    這次微微腫了一點。不過變紅的地方因為麥色的皮膚并不明顯，只能看到她的臉頰微微變高。

    阮笙的手其實也挺疼的。

    她說：“你不說實話，我也查得出來。哈蒙，最多只要一天時間，你的沉默根本毫無意義。”

    哈蒙的嘴依舊上鎖了一般，她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進來兩個仆從把她帶了出去。

    其實根本一天都用不了。

    公爵千金想要調(diào)查什么人，只要一句話吩咐下去，多的是人前仆后繼趕著上前搶這個差事。

    下午的時候，阮笙就把她帶了過來。

    一份資料被扔在她的面前。

    “之前被趕出公爵府的艾娜是你的同鄉(xiāng)吧？”阮笙一開口，低著頭的少女就表情微變。

    “她是不是告訴你，我惡毒、刻薄、苛待下人？還說我因為子虛烏有的事情，故意栽贓她，克扣她的薪水，不給她吃晚飯，最后因為看她不順眼把她趕出公爵府？”

    哈蒙的臉色一變再變。

    “不僅如此，在她的口中，我甚至為了一個小女仆，不惜廣告社交界的貴族們，謊稱她的手腳不干凈，讓她在沃米卡再也找不到任何工作？”

    “……”

    沉默了半晌，哈蒙終于開口：“在我找到子爵家的工作之前，一直都是艾娜jiejie在接濟我。我半夜腹痛的時候，也是她連夜為我找醫(yī)生，每天下班偷偷跑出來寸步不離地叮囑我吃藥。每年送回家鄉(xiāng)的信，都是她幫我郵寄的……從鄉(xiāng)下來到沃米卡的時候開始，她就一直照顧我、無微不至地關(guān)心我，毫無怨言……”

    阮笙做了一個停頓的手勢。

    “抱歉，打斷你們溫情的回憶。”阮笙開口問道，“你說她接濟，她剛開始接濟你的那段時間，每個月給你多少？”

    哈蒙愣了一下，她忍不住抬起頭看了一眼阮笙，盡管意外，還是回答道：“是兩年之前，大約700銀幣。”

    阮笙笑了。

    她說：“那你知道，兩年前的公爵府，侍女每個月的薪水只有950銀幣嗎？她給了你700銀幣，難道她自己只用250銀幣就能過活一個月？”

    哈蒙瞪大眼睛。

    “這怎么……”

    “我還要告訴你，你的艾娜jiejie，每個月都會從我這里順手牽羊，胸針、寶石、項鏈、頭飾……每個月帶走的東西拿去黑市里賣掉，換來的價格是她原本薪水的幾百倍。”

    阮笙不疾不徐：“700銀幣而已，在這些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她可以拿一箱子的金幣去給她的哥哥賭，可以從地窖里偷昂貴的酒給她的爸爸喝，700銀幣就能收買你的人情，這筆生意，誰都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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