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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岳聞言心中一動,然而阮夏卻接著說:“要不咱們當兄妹吧。哥,我好餓,這么點面吃不飽,你能再給我煎兩個雞蛋么?” 傅岳閉了閉眼,半晌才對一貫眼饞肚飽的阮夏說:“你先把自己的這份兒吃完再說,不然剩了誰吃。” “你吃呀!” “抱歉,我只能吃你嫂子的剩飯。” 不同于他,阮夏聽到“嫂子”這個詞全然不覺得別扭,笑嘻嘻地說:“算了,我們還是別當兄妹了,不然哥哥meimei什么的,你以后的女朋友會吃醋的。你當我叔叔吧,嬸嬸總不至于跟侄女計較。傅叔叔,我要吃煎蛋,兩個,糖心的。” …… 傅岳本以為阮夏恢復了記憶后會和他大吵大鬧,或者不肯再搭理他,或者折騰著要離開,然而都沒有,除了不再如情侶般有肢體接觸,兩人談笑自如,相處得格外和諧,阮夏甚至連一次脾氣都沒再鬧,不知出于真心還是玩心,追著他“叔叔叔叔”地接連叫了幾日。 江以蘿帶著姐妹團來探病的時候,問起因司菲冷戰的兩人有沒有和好,阮夏也半開玩笑地說他們和平分手,做不成情侶做叔侄。 不經意間聽到這句話,傅岳不知道自己該擺出怎樣的表情。 出院的第六日,待傅岳掛上不斷打來的公事電話,阮夏問:“我又不是下不了床需要陪護,你為什么不去上班?中午可以叫外賣,我也可以自己做飯,你去忙你的就好啦。” 這間公寓不大,書房和客廳連在一起,除了吃飯睡覺,其它時候她和傅岳便各做各的,她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看肥皂劇看閑書發呆,傅岳在不遠處處理公事,每次她起身活動筋骨,都能發現傅岳在看自己。 遲遲沒等到傅岳的回答,阮夏問:“你留下不去上班,不會是怕我逃跑吧?” 傅岳“嗯”了一聲,除此之外,他更是舍不得離開,阮夏真的回了英國,大概他們不會再有這種可以朝夕相處的機會。 然而一個月實在太短,終于到了要說再見的時候,不止傅岳,連阮夏也生出了離愁。 傅岳替她辦好一切,把她的包交到她的手中,想再交待點什么,卻因心情沉重只干巴巴地說了句:“到了給我打電話。” 阮夏的情緒也不高,說了兩次再見都磨蹭著找借口不肯真的離開。 因為車禍失憶,她逃避了太久,在傅岳的照看下安逸地生活了半年多,驟然要獨自面對過去的人生,難免會生出怯懦之意。 拖到不得不走的時候,阮夏忽而問:“傅叔叔,你以后還會去相親吧。” 除了林潤,上次在病房里,她也撞見過他相親的,兒子近在眼前,傅太太哪肯輕易放棄。 “那你想不想我相親?” “關我什么事兒……走啦。” 阮夏轉身就走,背對著傅岳,朝他揮了揮手。 第59章 到倫敦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阮夏在路上隨便買了份三明治當晚餐,沒有停留,直接往牛津趕。 站到過去的家門前的時候,已經過了晚飯時間,按了幾次門鈴沒人過來開,阮夏正疑心溫萊已經搬離了此處,就看到她從一輛車子上走了下來。 瞥見一位高大儒雅的洋人下車送她,阮夏瞇了瞇眼。 溫萊雖然稱不上漂亮,但氣質溫婉,舉止優雅,又是名校副教授,談吐自然不俗,再加上從亡夫處繼承的巨額遺產,被條件不錯的男士追求也并不奇怪。 溫萊捧著玫瑰走到門前,望見阮夏愣了一愣,隨即冷下臉假裝視而不見。 阮夏嘲諷地一笑:“再婚前你最好擦亮眼睛看清楚對方的人品,免得被人騙財騙色。” 溫萊性子溫吞,從未與人起過正面沖突,司載陽去世后她對阮夏的種種刁難,也多是通過司菲轉達的,眼下聽到這話,除了怒目相對,半晌也沒反駁出只言片語。 見阮夏似是想進門,她才說:“這里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我過來是想拿回自己的東西,你占了司叔叔的財產還不滿足,莫非連我的東西也想吞?” 溫萊氣得臉色發白,打開門后,垂下眼說:“給你半個鐘頭,收拾完趕緊走,不然我就報警了。” 阮夏沒再看她,徑直走了進去。 客廳里堆了許多行李和雜物,做了十幾年的保姆也不在了,看得出來,溫萊準備搬家。 樓上她的房間倒還是維持著原來的模樣,一走進這間生活了六年的小屋,前一刻還一副冷嘲熱諷表情的阮夏便忍不住留下了眼淚——在司載陽去世前,她一直把溫萊和司菲當作家人。 這棟房子里曾有過那么多溫馨的記憶,如今卻物是人非。 阮夏帶不走衣物,便只拿了手表首飾等細軟和幾本書,一回頭瞥見十九歲生日時傅岳送的那只碩大的毛絨熊,她的眼神柔和了片刻,走過去把它抱下了樓。 溫萊并不在客廳,阮夏便去主臥找她。 主臥的門沒有關,溫萊正坐在落地窗邊發呆,聽到阮夏的腳步,回過頭冷眼看她。 留意到照片墻上司載陽的照片及兩人的合照統統不見了,阮夏雖然唏噓,卻只問:“你要不要檢查一下我的行李?” 見溫萊不理自己,阮夏又笑道:“也對,你那個壞心眼的養女不在,你做不出等我走了再報警說我盜竊的惡心事兒,畢竟相對于她,你只是蠢和不知好歹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