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蠻成癮 第16節
“那為什么?”寧悠仍舊心有余悸,說話都還有些發抖。 “它在找它的妻子。”李暮道。 “啊?”這個展開寧悠倒是沒有想到。 “它的妻子已經消失一個月了。”李暮道,“大概率是被盜獵的人捕殺了。” 寧悠愣住了,問道:“你們都不知道它的妻子去哪里了嗎?” “群里大家都找過。”李暮道,“但是沒有人找到。” “怎么會這樣?”寧悠皺起眉頭,“難道你們沒有什么監測手段嗎?” “有紅外攝影機,但是你沒法靠這些設備掌握它們的動向。”李暮道,“這里靠近邊境,不確定因素太多,而且你知道維護這么大片林子要花多少錢嗎?很多時候你只能隨它去。” “錢的話,我有……”寧悠說這話的感覺就像個被詐騙的冤大頭,但他只是急切地想要為這里提供一點幫助。 “沒那么簡單,你在這里安裝設備,就有盜獵盜采的人破壞你的設備。”李暮道,“比起捐款,你不如在日常生活中降低你的需求,做一些對環境友好的事。” 輕輕松松地出門,心情沉重地回家。 寧悠平時經常聽到環保的口號,但真正接觸之后,才發現這并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離木屋還有幾步之遙時,寧悠的手機突然震動了好幾下。 有電話未接通的短信提示,以及李朝和小趙發來的微信,說是明天天氣條件不錯,向導說可以飛行。 本就不好的心情又沉悶了幾分。 “李暮。”寧悠跟在李暮身后走進院子,“我朋友說明天可以來接我,我要走了。” “是嗎?”李暮沒有回頭,專心拴著韁繩,“那我送你下山。” 就這樣? 寧悠不甘心只得到這種回應,他也不知為何,他就是迫切地想要從李暮的臉上看到其他情緒。 “你之前猜,我那個朋友是我的男朋友。”寧悠說道。 “嗯。”李暮仍舊沒有回頭,“怎么了?” “他是我的未婚夫。” 李暮拴韁繩的動作一頓。 他很快打好結,轉過身來看向寧悠,用一副釋然的口吻道:“你的確需要有人在你身邊伺候你。” 寧悠抿了抿嘴唇,不悅地朝屋子里走去,不過這時李暮叫住了他。 “寧悠。”這是李暮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晚上山下有篝火晚會,要去嗎?” “篝火晚會?”寧悠停下腳步,看向李暮。 “嗯。”李暮道,“就當是給你送別。”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寧悠心里雖然難過,但看著李暮這么灑脫的樣子,他也釋然了,點了點頭,道:“好。” 第19章 毫無睡意 需要收拾的物品就只有一個背包,來的時候是那幾樣東西,離開的時候還是那幾樣,不多不少,就好像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寧悠坐在起居室里,無所事事地注視著李暮做飯的背影,心里莫名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不想再繼續發呆下去,他來到廚房,問李暮道:“待會兒我們回來會很晚嗎?” “會。”李暮背對著寧悠道。 “那我先去洗個澡。”寧悠去洗手池旁拿上毛巾,“晚上回來好冷。” 新修的淋浴房還沒有被使用過,雖然寧悠出力很少,但好歹是他和李暮共同勞動的成果。 不多時,廚房窗外響起了嘩啦啦的水聲,李暮鬼使神差地偏過腦袋看了看,然而除了從木頭房子里飄出來的霧氣以外,其他什么也看不見。 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很奇怪,李暮收回視線,專心處理手上的食材。 但沒過多久,窗外突然飛來幾個小石子,打在窗戶玻璃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李暮循聲看去,只見寧悠從淋浴房的簾子后面露出了半張臉,正不停地對他招手。 快、過、來。 寧悠用口型對李暮說道。 “怎么了?”李暮靠近窗戶,直接開口詢問。 噓。 寧悠比了一個手勢,接著又朝李暮招手,讓他過去。 李暮云里霧里地脫下圍裙,從玄關那邊繞到外面,而他才剛走到淋浴房邊上,就見一只光溜溜又濕漉漉的白天鵝從簾子后面沖出來,直接跳到了他身上。 “你在干什么……” 李暮第一反應是托住寧悠的屁股蛋子,因為寧悠的雙腿緊緊地夾住了他的腰,雙手還牢牢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但手上傳來濕滑q彈的觸感,讓他頓時覺得這個姿勢不妥,又改為了扶住寧悠的后腰。 “噓!”恐懼讓寧悠用盡全力地抱緊眼前的救命稻草,“有蛇!” 李暮撩開浴簾看了看,發現在靠近門的地方的確有一條一米來長的錦蛇。也不知為何寧悠不允許他出聲,那感覺就好像只要他一說話,那條蛇就會鎖定他們兩人一樣。 但事實上,這條蛇壓根就沒有毒。 “你膽子怎么這么小?”李暮左手摟著寧悠,右手找來了一根木棍。 他用木棍戳了戳蛇的腦袋,那條蛇立馬纏繞住木棍,接著他再舉起木棍往遠處用力一扔,連帶著把蛇一起扔到了樹林里。 “可以了。”李暮從遠處收回視線,看著縮在他頸窩的寧悠說道。 寧悠在跑出來之前顯然沒有擦干身子,渾身上下都是水,弄得李暮的衣服都跟著打濕了不少。 “你把它弄走了嗎?”寧悠回過頭去,仔細地查看淋浴房入口的周圍。 “弄走了。”李暮道,“還不下來?” 寧悠仍然不放心,又擴大了查看的范圍。 被當成柱子的李暮愈發覺得這個姿勢不對勁,他空出一只手,扣住寧悠的膝蓋,微微用力往外一掰,問道:“你要夾斷我的腰嗎?” 這白天鵝看起來弱不禁風,沒想到兩條腿這么有勁。 “不好意思,我很怕蛇。”寧悠解釋了一句,又說道,“你能把我放到淋浴房里面去嗎?” 剛才跑出來的時候正處于恐懼之中,寧悠的動作迅速無比,他相信李暮肯定也沒來得及看見什么。 但如果現在他就從李暮身上跳下來,那他絕不可能再施展出剛才的速度,并且無論如何,李暮都會看到他的背面——也就是他的屁股。 淋浴房里暫時沒有安裝頂燈,光線非常黑暗,這倒是能給寧悠不少安全感。 “怎么,你自己光屁股裸奔,還怕我看你?”李暮自然知道寧悠的想法,站在原地沒有動。 “我沒有裸奔。”寧悠松開李暮的脖子,面對面地看著他道,“剛才那是特殊情況。” “特殊情況就不是裸奔?”李暮就看不慣大小姐自欺欺人,他從下往上拍了下寧悠光溜溜的大腿,問道,“這是什么?” “李暮!”寧悠下意識地挺直腰背,身子往上蹭了一截,“我要生氣了!” 白皙的胸口驟然來到唇邊,李暮的本意只是想反駁寧悠對于裸奔的否認,誰知他這一巴掌下去,反倒讓他自己愣了神。 忙不迭地把寧悠扔進淋浴房里,李暮頭也不回地回到了小木屋內。 村里的篝火晚會是在晚九點舉行,這次李暮沒有騎馬,而是開車把寧悠帶到了山下。 衛生院旁的空地上燃起了兩人多高的篝火,穿著傳統服飾的圖瓦村村民們正圍著篝火載歌載舞。 明明是一幅頗有民族氣息的畫面,背景音樂放的卻是經典迪斯科,寧悠覺得有趣,也站在篝火外圍,一邊拍手,一邊左右晃動。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嗎?”寧悠問道。 “不算。”李暮道,“他們經常舉辦篝火晚會,如果非要找個主題的話,那就是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寧悠點了點頭,目光繼續飄向人群。 一個女子在篝火邊跳起了獨舞,動作輕盈,身姿颯爽,寧悠認出那是林長的女兒多蘭,他下意識地想去問問小狐貍的情況,但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要過去玩嗎?”李暮問道。 “還是算了吧。”寧悠停下拍巴掌的手,“我看看就好。” 公司聚餐時,同事們也會玩一些小游戲,而寧悠從來都是旁觀者。不是他不合群,只是他習慣了以優雅的形象示人,別人也不會期待在他臉上見到哈哈大笑的表情。 但這一次,李暮沒讓寧悠做一個安靜的旁觀者,他拉著寧悠來到人群當中,跟著村民跳起了簡單的舞蹈。 抬手,踢腿,隨著音樂節奏跳動,雖說寧悠是個不折不扣的舞蹈白癡,但笨拙地摸索了一陣之后,他還是跟上了大家的動作。 四周基本上都是不熟悉的面孔,在這完全陌生的環境當中,寧悠徹底放開了自己,跟著村民一起開懷大笑,感受著篝火帶來的熱情。 這種感覺真的很美好,原來人開心起來可以不用克制,可以盡情地釋放自己的情緒。 玩累之后,寧悠和李暮坐到了空地外圍的雙人椅上,李暮拿了兩瓶啤酒過來,問寧悠道:“一瓶能喝完嗎?” “能。”寧悠從李暮手中接過啤酒。 不盡興的村民們還在圍著篝火狂歡,吵鬧的空氣似乎被無形的墻隔絕開來,雙人椅的四周形成了封閉又安靜的空間。 兩人碰了碰啤酒瓶,看著前方熱鬧的場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默契地平緩著呼吸。 半晌后,兩人手中的酒瓶逐漸見了底,寧悠突然側過腦袋,看著身旁的李暮說道:“謝謝你。” “謝什么?”李暮咽下最后一口啤酒,喉結隨他的動作而上下滑動。 “所有這一切。”寧悠道,“謝謝你救了我。” “不用謝。”李暮道。 寧悠沒有收回視線,直直地看著李暮的側臉,沒幾秒后,李暮顯然是意識到了寧悠一直在盯著他看,于是他也側過腦袋,迎上了寧悠的視線。 兩人都沒有動,就那么靜靜地看著對方。 寧悠不知道李暮在想什么,但他的心里有很多情緒,也有很多話想對李暮說。所有的情緒最終匯聚成了一股nongnong的不舍,他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么,但這時一陣冷風吹過,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這些天來,這片林子每天晚上都在降溫。剛才跳著舞的時候還感受不太明顯,現在寧悠只覺得渾身都冷得發抖。 李暮拉開外套拉鏈,敞開兩側衣襟,對寧悠說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