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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的連結和仇川的大陣,魔元好像迫不及待要投入魔界的懷抱,阻了她自毀魔元,卻阻不了她往魔元里塞東西。 何況她塞的不是神力那般大敵,而不過是幾個看起來很無害的材料。 流云以為他將她體內的瘴氣都渡走了,其實他只渡走了她暴露在外的那一部分。 剩下可化瘴氣的魔氣,和大半瘴氣,被她藏在了陣法里。 這個陣法,會將她的魔元里已有的魔氣,全部轉化為瘴氣。 原本她是想,等仇川大陣啟動的那一刻,她便也啟動魔元里的陣法。 到時候,那顆攜著巨量瘴氣的魔元會飛向仇川的大陣和魔界,那些瘴氣會侵蝕所有魔種的生機,會破壞仇川的大陣,會斷了魔界的復生。 不僅會斷了魔界的復生,它還會毀了魔界。 岌岌可危的魔界,界內本就存有一部分暴動的瘴氣,魔氣還正和墮魔崖溢散的道氣糾葛,凌霄這顆魔元里的瘴氣,會成為壓死魔界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她自己,也會因失了魔元,死去。 流云篤定她不會做出這等傷天害理,毀滅一界生靈,甚至是她曾百般維護的魔界的事情? 真是可笑。 魔界把她培養成了一個魔,便要承受她入魔的后果。 什么公道,什么良善,什么三界... 魔界負她,便去死吧。 但流云的出現,打亂了她的計劃。 流云切斷了她的魔元和仇川大陣、魔界的聯系,流云把她送出了魔界。 凌霄莫名其妙,與他周旋,暗中卻在傳喚天道,以釋放體內瘴氣威脅,得來了流云不再是神的消息。 凌霄剎那,明了流云的所作所為。 她心疼,卻也覺得荒謬。 流云憑什么決定她為魔還是為神,憑什么不顧她的意愿做這么多,憑什么會覺得她就當真又蠢又弱,憑什么...... 憑什么,用他的死,換她的生。 凌霄再次出現在魔界的南方高原。 她一眼就看到了,無數紅線糾結成的大網中間,被綁在陣法上,白袍不再白的流云。 流云抬著頭望她的方向,看見她來,笑了。 他無聲張了張嘴,凌霄看見他的唇型,說的是:“別怕?!?/br> 怕什么呢? 命數、因果、魔界...流云承擔了一切,仇川、魔族眾人、魔種...流云都已解決。 剩下一個他無法解決也沒想解決的大陣,在他rou|身獻祭完以后,自會消解。 好像完全沒有她的事了,她有什么好怕的? 凌霄一步一步朝流云走近,她的眉心印記,黑色越來越濃。 直至走到流云身前,她的眉心印記卻疏忽消失不見。 流云的衣襟上染著艷紅的血,趁得他蒼白的臉俊美妖冶,有種病弱的美。 凌霄從未見過如此狼狽的流云,可流云淪落到如今這地步,仍是一副從容不迫的面容。 凌霄和他對視片刻,也笑了。 流云被紅線纏繞的手,指尖動了動。 他啞著聲:“別哭?!?/br> 流云這樣,顯得她好沒用。 凌霄嘴角扯了扯,沒去管臉上涼涼的觸感,她抬手將一枚小印甩向空中,短暫止了頭頂上空正在緩緩流動的血色陣紋。 她的手里,仍握著那把匕首。 流云一錯不錯地盯著她,仿佛她做什么他都不在意。 明明剛捅了他一刀,明明剛剛下手得毫不猶豫,可這次凌霄的手,沒忍住抖了抖。 曾經她無數次或真或假地試圖弒神,卻沒有一次有如今的輕而易舉。 曾經她說過的,若有下次,她定饒不了他。 可她沒把握。 凌霄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頭頂流光印上傳來波動,似快支撐不住。 他們無聲對視許久,還是流云先開了口,還是那句十足安撫的話。 “別怕。” 一股無名火就躥上心頭,凌霄咬著牙,憤憤回道:“你都要死了,自然什么都不怕。” 倒是第一次見到,凌霄如此氣怒的模樣。 流云垂眸悶悶笑了兩聲。 他親眼看著那把匕首,今日第二次扎進了他的胸口。 像扎進一片虛無,沒有絲毫實感。 他的上神之軀已在消解,如今空留一副虛殼和他的神魂罷了。 在那把匕首之上,有源源不斷的神力涌入試圖填充他的身子,奈何就像流沙過境,沖刷而過卻留不住。 流云無奈笑道:“是我沒用......” “閉嘴?!?/br> 凌霄的額頭虛虛抵在他的肩上,流云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能聽見她咬牙切齒又悶悶的聲音。 “你若死了,三界便沒人攔得住我為所欲為...” 話音剛落,無邊無際的黑霧自凌霄身上蔓延而出,黑暗襲向整個魔界,纏住了覆蓋在流云身上的陣紋紅線,也將他們二人裹進了一片黑色空間里。 流云將她和魔界之間的連結切斷了,凌霄的魔元,便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中。 她想怎么用,便怎么用。 但如今的大陣以流云為中心,早已不是仇川那魔化三界的陣法,而是凈化復生的陣法。 凌霄這些魔障,釋放出來,還撼不動流云。 流云在她頭頂,無奈地嘆了口氣:“凌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