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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過因無意擦肩碰撞就結了仇,打得頭破血流不死不休的魔眾。 她聽過因煉魂練得太多無法把控,反將自己煉成了魂魄體的魔的事跡。 她殺過因煉魔功走火入魔,屠了一個村的魔眾當食物的惡魔。 …… 魔族的不堪、邪惡、殘忍...她都知道。 她試圖改變,革新了一部又一部的功法,頒布了一條又一條的禁令,殺了一批又一批違禁的魔。 魔族的抗拒不滿,她也不是不知道,但她執拗地按照自己所認為的原則,去要求魔族其他人。 后來魔族違禁的事例越來越少,她還以為是自己的不懈堅持終起了結果,魔族并不是無可救藥的生性為惡的種族。 她沒想到,那不過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魔族人有了更多更好的隱藏邪惡的手段,瞞住了她罷了。 就連復活百萬年前的魔尊這等大事,時常和她共同處理魔界事務的百官都知,甚至他們或許在其中出了極大的力,可他們卻對她瞞得密不透風。 或者說,這個局布了許久,而她就只是個意外成了魔尊這個角色的局外人罷了。 整個魔族,從來不曾信任過她,也不曾將她當成自己人。 那他們把她當成了什么呢? 六萬年前,她自魔界民間回歸魔尊之位,大刀闊斧開始整頓魔界的時候,她的義父,就給過了她答案。 那時候她剛有了建化魔池的想法,就找遍了魔界的所有陣法書籍,開始苦心鉆研修習陣法,難免疏忽了自身的修煉。 她的義父在她成為尊者之后,并未放松對她的嚴苛要求,反而更加看得緊,恨不得她的修為一日千里,明日就去將流云上神的頭提來見他。 義父在得知她鉆研陣法怠慢了修行后,跑到魔宮之中,指著她罵得渾身發抖。 “你以為自己成為尊者就夠強了嗎?和你的敵人相比,你還差了十萬八千里。” “你怎么敢如此懈怠,這陣法有什么用,它能幫你殺敵嗎?” “......” 越漸長大,凌霄越漸發現,她的義父對流云的仇恨,比之魔族其他人,要深很多很多。 凌霄蹙眉試圖同他解釋,“這陣法每年能救成千上萬,死于化魔期的魔族人。” 義父似乎完全不在乎魔界如何,他就只是想讓流云死。 “殺死流云,你救的是整個魔界。” 凌霄啞然半晌,竟無言以對,只能干巴巴地道一句:“我是魔尊,得為魔族...” “魔尊?” 義父不待她說完,便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 他說:“不能替魔界殺敵,你當這魔尊又有何用。” 原來,他們不過把她當成,有望替魔界復仇的工具人。 而她的大管家,百官之首的饒鄂,也曾給過她答案。 在研究化魔池陣法的時候,凌霄發現自己的精血,有凈化瘴氣的作用,她不明所以。 看到她在查詢典籍的饒鄂,“尊上,您由天地孕育而生,身體和血液自然有一定特殊之處。” 凌霄便想起自己的識海魔元,也有凈化瘴氣的作用,還沒問出口,饒鄂就做了解答:“尊上的識海也是屬于體質的一部分,難免特殊。” 凌霄了然,卻聽饒鄂忽的多嘴說了一句:“尊上,您的魔元也是天生的,不同于其他魔的魔元全靠神識,您的魔元前期還需您的精血滋養。” 凌霄當時只以為,饒鄂是怕她試驗陣法放了自己太多血會傷身,才有此一言。 如今想來,他只是怕自己魔元出問題罷了。 他們不過把她當成,培養體內魔元的工具。 獻祭她的魔元? 原來她這顆以魔界界心為雛形,天生而來的魔元,不是魔界的饋贈,而是在她體內短暫的寄存。 雖不知他們會如何cao作,但凌霄總算明白了,她對魔族而言的意義所在。 數萬年滋養魔元,待時機成熟再用她的魔元,換那顆已近衰亡的魔界界心。 新的心臟,應當能救一救瀕危的魔界。 倒是好算計。 可他們也好蠢。 若是從前,他們好好同她說一句,為了魔界就是讓她獻祭了這顆魔元又如何。 偏偏都數萬年了,魔界卻無一人了解她,選擇用了這等最讓她無法接受的手段。 偏偏她曾視若仇敵的上神... 流云想讓她當神嗎? 從未聽說過神是能夠人為修成的,若神這么好當這么容易塑造,三界也不可能僅有流云一個神。 也不知,流云為此付出了多少代價。 凌霄猛然想起,流云打入她體內的第一道神力,是在渡劫的千年前。 原來,從那么早以前開始,他就在籌謀了。 那他渡劫,是因為造神這事太過逆天,所以遭受的懲罰嗎? 可惜天道自她失了耳識后就消失無蹤,她無人可問。 云霜說替云曦不值,凌霄也替流云覺得不值。 她修不成神。 識海內那些道氣已經盡皆凝成了神力,可不同于流云打入她體內的神力直接躥入她的魔元里,這些后修成的神力,怎么也進不去魔元。 魔元仿佛突兀生出了一道屏障,竟頑強地阻隔了神力的侵入。 包括魔元里那原本勢如破竹一路推進的神力,也隱隱有放慢了速度,推進的越發艱難的趨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