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
前面的這臺車太熟悉了,絕佳的性能還是其次,最主要是各種花里胡哨的外部雕飾,即使在夜里也閃著光格外好認 是他表弟韓沉非剛入的聚先鋒TE限量版。 昨晚上開會的時候還說今天有重要工作需要請一天的假,結果就這? 傅臨北眼神微閃,默默地看著林漸西從車上下來,夜色朦朧里,青年和車里人用力地揮了揮手,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于是傅臨北先是習慣性地跟著他揚起嘴角,隨后像是想起來什么,薄唇又緊緊地抿成一條直線。 看來有的人還是太閑了。 他垂眸,長長的睫羽在眼下投射出一小片陰影,而后忽然掏出手機打了通電話。 通知唐雨田,讓他把剩下的方案都和星華分部的韓總對接。 正泡在辦公室一堆文件里埋頭工作的韓沉非:? 作者有話要說: 韓沉非:不要靠近林漸西,會變得不幸。 路聞風:謝邀,人已經在火葬場了。 喬大少愉快地加了根柴,盛銘風也舉起了火把。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蹲在坑下啊、52925589、47195667、晏驍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花大殺手 40瓶;LogNlight 20瓶;39199217、清擾、輪洄 10瓶;紫紫、唐昔 2瓶;和清子、再掉頭發就要禿了、普利斯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1章 笨拙的喜歡 微風徐徐的盛夏午后, 悠揚的鋼琴聲越過座位上埋頭工作的客人,在Verdelite咖啡廳的上空回蕩,周圍彌漫著咖啡和華夫餅的香氣, 仿佛給這個清幽的地方罩上了一層薄霧, 叫人心曠神怡。 路聞風在大廳和雕花回廊的交界處駐足,安靜地打量著不遠處那個在三角鋼琴前手指翻飛的卷發青年。 淡淡的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窗灑進來,落在他的側臉, 也掛在他濃密卷翹的眼睫,連頭頂的發旋都仿佛染上了一層金黃, 就算只是這樣瞧著什么也不做, 也覺得心中的煩悶紓解了不少。 所以看林漸西彈琴, 完全是一種享受, 可是自己之前卻從沒有來欣賞過。事實上,他打工很久的那個深藍酒吧, 自己也只去過那一次而已, 而青年卻只要一有空,就會過來烘焙坊幫忙。 這么一想, 路聞風就覺得心頭沉甸甸的, 滋味十分復雜。 很快一曲終了, 林漸西也到了休息時間,路聞風連忙見縫插針湊過去, 把人領進了自己早就定好的包間。 學長,今天怎么突然想到來這里看我了?他端坐桌前,兩手交疊搭在柔軟的桌墊上,神色有些詫異和好奇。 來找你兌現承諾啊。路聞風溫和的一笑,神色和平時沒什么兩樣,眼底卻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 這段日子林漸西的態度轉變了不少, 他思來想去,覺得應該是自己一直以來的關心不夠。 再加上那次青年特意提前為自己過生日,還精心準備了驚喜,自己卻遲到了幾個小時。雖然當時他嘴上說沒關系,但肯定還是傷心了,這才會變得有些冷淡。 所以他現在就想法設法要找機會彌補,臉上的神色懇切而真誠。 小西,前段時間我因為工作上的事總是失約,實在太對不住你了。現在一個大項目終于結束了,先前答應過你的事,總不能再食言。 說話的聲音也是刻意壓沉的柔和,姿態放得很低,眼中水紋散開,像是脈脈春風,并且滿心以為會得到眼前青年欣喜的回應。 不料林漸西卻擺了擺手,語氣輕飄飄的:那些事都過去多久了,我早就沒放在心上了,而且你工作本來就很忙,我理解的。 他嘴角和眼尾都微微彎起,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笑容也是甜甜的,但路聞風卻敏銳地從里面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不,不對,不該是這樣的。 這種云淡風輕的態度,好像不只是理解和體諒那么簡單,更像是一種不在意。 就好像得到了真正重要的東西,就不在意眼前的這一點得失了。 路聞風不禁眼皮狂跳,手心竟然冒出些微汗意,一種惶惑逐漸襲上心頭。 但隨后,他又很快否決了這個發現。 怎么會不在意呢? 酒后吐真言,在完全醉糊涂的時候,林漸西那一聲聲溫軟的風哥,還有那句黏膩真摯的喜歡,這些都做不得假。 他自覺說服了自己,于是面上又露出往日的溫潤笑意,目光一轉落到青年手上捧著的咖啡,還有心情調侃。 咦,你今天怎么不點焦糖拿鐵,換口味了? 小西每次來店里的時候,都會先喝一杯微甜的焦糖拿鐵,然后再干勁十足地開始幫忙,后來鄭店長就牢牢記住了,只要一看見他來了,就會先做好咖啡遞過去。 然而林漸西卻搖搖頭,笑著解釋道:其實我最喜歡喝的一直是全麥純咖,只是因為烘焙店里沒有這個口味,我才找了個味道比較像的。 他花瓣似的嘴唇上沾著一圈白色的奶泡,很快又被粉紅的舌尖舔掉,仿佛是無聲的誘惑,看得路聞風喉結微動。 但是替代品始終是替代品,有了真正喜歡的味道,我干嘛還要喝焦糖拿鐵? 他笑瞇瞇地抱著咖啡又抿了一大口,面上神情滿足,說出來的話看似尋常,又好像意有所指,讓路聞風的心口突兀地一跳,不知道為什么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原來是這樣,那下次我讓鄭店長學著做全麥純咖。他強壓下那點怪異的不安,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笑容。 對了小西,我之前說過要帶一些書和店里的蛋糕,去福利院看看小朋友的,等你有時間,我們就一起 話說到一半,路聞風突然停住了。 因為他發現林漸西好像根本沒在聽,注意力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轉移到了自己的身后。 若換做以前,他哪一次不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看,可是現在,兩人明明前一秒鐘還在交談,他居然走神了! 路聞風英挺的眉頭不自覺地擰起,順著青年的視線扭頭一看,發現他看的是包廂里無聲播放的投屏電視。 畫面上,一個身形高大的青年頭戴一頂碩大的漁夫帽,戴著黑色口罩,正被一大群人圍追堵截著。而且這個身影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還有點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似的。 這是你喜歡的歌手?路聞風不關心娛樂圈的事,只能從報道上的只言片語里猜測那個人的身份。 嗯。林漸西忙不迭點頭,眼底帶著明顯的崇拜和欣賞,我特別喜歡聽他的歌。 是嗎?他抿了抿唇,干脆順著這個話題換了個提議:那我們什么時候一起去聽他的演唱會吧?如果他要舉辦的話。 不用不用。沒想到林漸西毫不猶豫就拒絕了,甚至沒有一絲商量的余地,也沒有額外的解釋。 路聞風頓時呼吸一窒,那種惶惑的感覺又上來了。 這樣果斷的態度和簡短的回復,讓他甚至分不清,眼前的青年到底是不想看演唱會,還是不想和他一起。 手機屏幕不斷閃動,消息迭出不窮,工作群里已經在接連地催促了,可是路聞風卻連看都不想看一眼,腦子混沌得一塌糊涂。 學長,你是不是還有事要忙啊?林漸西看了眼桌上一直在震動的手機,主動給了一個臺階。 呃對,等下還有個會。他這么說著,卻把手機推到一邊沒管,任憑那些消息瘋狂閃爍,眼神專注地看向面前的青年。 反正福利院也好,演唱會也行,下次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好不好? 這次的承諾是認真的,沒有任何敷衍。這次說要去工作也是真的,沒有一絲欺騙。 然而林漸西卻只是淡淡一笑,不喜不悲: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說吧。 他的確沒有因為從前的失約而生氣。 只是,好像也不再有任何期待了。 路聞風的臉色瞬間蒼白下去,那么高大挺拔的一個人,在此時竟顯得有些渺小和佝僂。 就好像巴甫洛夫的狗,每次送食物之前都亮起紅燈搖響鈴聲,它就會分泌唾液。 堅持一段時間之后,現在,我不送食物了,只亮紅燈只搖鈴,狗也會條件反射地分泌唾液。 習慣是最可怕的東西,人們可以接受從未得到,卻最害怕得到后又失去。從路聞風回頭的那一刻開始,這場博弈的主動權,就已經徹底落到了自己這一邊! 林漸西看著眼前的青年沉默地起身,神思不屬悵然若失,悄悄勾起了唇角。 然后,在路聞風一步一步就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叫住了他! 欸等等。 他慢悠悠地走上前,神色揶揄語氣嗔怪:學長,你打算就這樣去參加商務會議嗎? 頭低一點。口吻甚至有點強硬,和往常的綿軟截然不同。 但這是長時間冷淡過后突如其來的親昵,于是路聞風根本沒有遲疑,立馬聽話地微微躬身,然后就看著那雙白皙漂亮的手輕輕搭上了自己的脖頸。 是要擁抱嗎他頓時有點緊張。 哦不是,只是整理衣領他瞬間失落。 兩個人靠得很近,這個場景很熟悉,曾經有一次路聞風酒醉,林漸西急得連襯衫都沒穿好就出門了,在酒店的床榻邊,他就是這樣低下身子,紅著耳根任人整理領口的褶皺。 可是如今,仿佛時空回溯角色對調,面紅耳赤深陷其中的人變成了他,而游刃有余的那個人卻變成了林漸西。 好了。他拍了拍手,滿意地笑起來。 于是路聞風下意識地抬眸,兩人四目相對,他終于在青年眼里看到了熟悉的繾綣情意,這幾乎讓他激動得戰栗起來。 謝謝小西。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前柔軟蓬松的茶色卷發,只覺得心口缺失的那一角,終于被填滿了。 林漸西這次沒有躲。 現在暫時還不是時候,也不能一下子把人逼得太狠。 和盛銘風一起錄制的那檔綜藝,從后期剪輯到預熱宣傳再到最后播出,還有那么一段時間。 所以,他要讓路聞風一點一點自己發現端倪,反復拉扯,自我欺騙,最終被迎頭痛擊! 林漸西站在原地,目送著溫潤如風的男子腳步沉穩地離開,然后垂下眸子,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輕嘲。 就在這時,一張臉色黑如鍋底的俊美面孔突然出現在了門口。 人終于走了? 喬默川一身西裝革履,手里端著杯咖啡,邁著長腿施施然走近,而后十分嫌棄地把路聞風坐過的椅子挪到一邊,自己又重新從旁邊拉了一張,一臉不爽地坐了下去。 他上午剛從德國出差回來,連時差都沒倒就想著過來看看林漸西,結果還沒聊兩句,正好撞上了路聞風,于是立刻就躲到旁邊包廂去了。 就離譜,躲躲藏藏的,本少爺這輩子還沒干過這么憋屈的事兒! 要說他從前雖然浪跡花叢,好歹也算是個有原則的,有主兒的從來不沾,結果現在見個面整得跟偷情似的,說出去都要笑掉別人的大牙。 誰讓你躲了?林漸西無語又好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學長他人那么好,我們兩個又堂堂正正心里沒鬼,有什么可避的? 你心里沒鬼,可是我心里有啊。 喬默川偷偷瞄了眼青年精致的側臉,忍不住暗自腹誹。 再說自己之前追林瑜那點兒事,別人不一定知道,但路聞風心里可跟明鏡似的清清楚楚,要是被反咬一口,那才是得不償失。 他心里的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一抬眼,正好抓到林漸西深吸一口氣,硬生生把一個呵欠憋了回去,眸底閃著點生理性的淚光,眼下還有一點青黑。 你昨晚上沒睡好? 有一點吧。青年點頭,老老實實地承認:昨天修改論文到凌晨,上午給導師趕了份報告,然后又要來Verdelite兼職。 喬默川眉頭一皺,心里頓時泛起一陣輕微的酸痛。 這樣連軸轉實在太累了,人又不是鐵打的,身體怎么吃得消呢? 他把咖啡放下,沉聲道:這家咖啡廳原來的那個全職鋼琴師病就快好了,等他回來,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事實上,那個叫小吳的鋼琴師病早就好了,但喬默川為了下班的時候能多看兩眼林漸西,干脆每個月白給小吳雙倍的工資,讓他繼續生病,好讓林漸西繼續兼職。 是嗎?太好了,恭喜他身體康復。林漸西先是一臉高興,但很快又苦惱起來,不過這樣的話,我就得另外再找份兼職了。 畢竟咖啡廳鋼琴師的這份工作輕松又高薪,老板好說話,時間也還算自由,再想找份待遇差不多的,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再找?那豈不是更累? 于是喬默川臉不紅心不跳地迅速改口:你不用找了,他的病可以復發。 林漸西:? 他懶得理會這位大少爺的瘋言瘋語,低頭又喝了口咖啡,然后就站起來準備離開包廂:休息時間快結束了,我要去工作了。 等等!喬默川也跟著站起身,下意識地叫住他,我我還有話要說。 那你說。林漸西停下步子,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看他。 于是喬默川緊張地舔了舔嘴唇。 他當然有無數種討美人歡心的手段,說過的情話數也數不清,可是一對上這個人,就好像中了什么神奇的詛咒,渾身解數怎么都無法施展,巧舌如簧總能變成笨嘴拙舌! 那什么,就是前些天我又養了盆玫黛紅,是復瓣的。為了提高成活率,旁邊特意種了紫柔霧,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還是有點萎蔫,你要是有時間,能幫我瞧瞧嗎? 男人談論起花來神色認真,語帶擔憂,倒像是個愛花的好主人。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這言行總顯得有幾分刻意,甚至有種莫名的違和感。 林漸西不禁狐疑地瞇起了眼:你還對種花有研究? 那天和傅臨北三個人一起吃飯的時候,聊到葉老夫人家的那些花,還有背后浪漫的故事,這家伙完全是一臉酸掉了牙的表情,現在居然說出這種話,簡直讓人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