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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伍德的瞬間,睫毛微顫,呼出一口哈氣。 多恩的天氣恢復了正常,和往年的冬日一樣,冷的刺骨。 這樣的天氣,沒人愿意游蕩在街頭,往日里人群攘攘的教堂,也變得冷冷清清。 雪一直下,青年站在雪地之中,耀眼的金發也被白雪遮蓋。 伍德看到休斯,他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注視著他。 紅發青年又吐出一口熱氣,水霧彌漫,他調整情緒,從原本慢騰騰地挪移,改成大步前行,三步兩步就出現在伍德面前。 他沒有看到安娜,即使因為泄露非凡世界的事情被囚禁,休斯也聽說了這件最近發生在多恩教會的荒唐事。 所謂戰爭天使的眷者只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謊言。 伍德看著休斯,許久不見,紅發青年因為短暫的囚禁顯得有些頹廢,但張揚的紅色卷發依舊保持著熟悉的弧度。 伍德靜了靜,沒有過分的寒暄,直接開口:“我不相信。” 休斯與他共同長大,兩人之間的關系,甚至比得上親兄弟,伍德的每一次眨眼,每一個動作傳遞著怎樣的想法,他都一清二楚。 他說不相信。 此刻,他不相信的事情能有哪一件? 休斯垂頭:“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伍德緩緩轉頭,隨著他的動作,落在他肩膀上的雪花飄落,與那些從天而降的混雜白雪在一起,融入白色的地面。 “我也不知道。”他說,“但我相信,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那應該是什么樣的? 休斯特別想問出口這個問題,但他沒有,因為他很清楚,這樣的問題不合時宜。 伍德分明較了真,他即使去勸告,也起不到應該有的作用。 這種時候,他會陪他一起發瘋。 這是兩人從小到大一直以來的約定。 “我也覺得,不是這樣的。”休斯邁步,站到伍德身側,“可教會認定如此。” “教會就不會錯嗎?”伍德看向他,“我記得你以前可不是如此篤行教會的人。” 休斯轉身,兩人并肩離開教堂門口。 “你才是那個篤行教會的。”紅發青年說,“因為你的父親。” 伍德的父親,是光明教會多恩教區的榮譽副主教,他們一家都是虔誠的光明女神信徒。 金發青年沒有接話。 休斯嘆了口氣。 他當然知道事情有蹊蹺。雖然已經記不清楚當日糾結發生了什么,可就算他行事張揚,冒冒失失,但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他還是很清楚的。 怎么可能一怒之下就在普通人眼前暴露了超凡世界的存在? 這分明有問題。 而問題的源頭不是安娜。 這些日子在教會下的禁閉室里,失去了外界各種因素的干擾,休斯更加清晰,更加客觀的回憶當初發生的事情。 那段時日,不只是他,也不只是特殊行動部門的超凡者,整座多恩城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狀態。 暴躁易怒,不停不斷的因為小事發生爭端。 他們口中這一切事宜罪魁禍首,潛伏在他們之間的異教徒安娜,也未能幸免。 “你被停職了。”休斯開口,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伍德嘴角牽動,想要說什么,卻一句話都無法正常的組織完整。 紅發青年嘆氣。 “你要怎么辦?” 問到事情的解決方案,金發的青年眼中閃過堅定。 “我要前往圣堂。”他說。 休斯腳步一頓。 “圣堂?” “你要去上訴?” 伍德沒有說話,默不作聲地前行。 但休斯實在是太了解他了,他這副樣子分明是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前往圣堂。 “你瘋了。”休斯說。 伍德還是沉默。 休斯太清楚他了,他越是這樣越是說明他一定會這樣做。 紅發青年橫跨兩步擋在伍德面前。 “我們只是普通人,去質疑教會的決定不會有好結果的。” “我們不是普通人。”伍德說,他清澈的藍色眼眸里滿是堅定,他看著休斯,即使是這個陪他一起各種瘋狂的摯友,也在質疑他的決定,但伍德已經不打算改變。 “我們怎么能說是普通人?”他盯著休斯,“別忘了,三年前,就在這里,光明教會的神選殿,你引出了六道圣光,兩年前,還是在這里,光明教會的神選殿,我引出了七道圣光。” “我們不是普通人,是神之天使的天賦者,是掌握天使力量的非凡者。” “審判天使,定奪世間一切爭議,辯善惡,定生死。擁有這樣力量了,我們怎么能說是普通人?現在,分明就是善惡不分,是非不辨。如果身為審判天使信徒的我們都遮上眼睛捂住耳朵,不去看,不去聽,任由他們顛倒黑白。那么審判的意義何在?我們,怎么對得起天使給予我們的信任?” 伍德看著休斯一字一句,他眼前的紅發青年,是從小到大最為親近的朋友。但站在他對面的休斯卻知道,這些話不是說給他聽的。 伍德一定忍了很久,他一直都很擅長忍耐,這些話,是他想說給那些光明教會的上位者聽的。 也許是在宣判安娜是叛徒的那一天,也許是在決定將他革職的那一天,這本該是出現在那一天的話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