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9)
放開我!時若這才好不容易碰到了莊容的手,可連人都還未來及抱就被再次拖到了地上,回眸厲喝著又道:我不去藥閣!我要陪著師兄,師兄他聞不得藥味兒,放開我! 兩名小弟子一見多少有些不忍心了,可仙子有令不得不服從,也就只好拖著人往門邊行去。 時若見狀回眸再次看向了坐在床榻上的人,瞧著他哭成淚人竟也是落下淚來,啞著音出了聲,師兄別哭,師兄別哭,師兄我哪兒也不去,哪兒也不去。話音輕顫,里邊兒染上了痛苦。 阿若,阿若......莊容哭著喚出了聲,他在床榻上不斷爬著可就是下不了床,阿若你別丟下我,阿若我好怕,阿若...... 淺淺的哭聲伴隨著驚恐不斷傳來,時若聽著他害怕的聲音只覺得心口一陣疼意,下一刻更是直接嘔出血來。 鮮紅的血水染紅了他的衣襟同時也染紅了他的眼眸,好似寒泉一般要將他完全淹沒,無能為力讓他回想起了昨夜的場景,哭出了聲。 師兄!師兄!他哭著在地上爬著,哪怕指尖已經被磨出了血漬都未停下,只想爬著到莊容的身邊,只想摟著他輕哄。 第二百二十三章 他的這番舉動嚇到了兩名小弟子,慌忙停下了動作,師兄這是捆仙索你別掙扎了,再掙扎它會勒斷你的身子!說著兩人慌亂的松了手。 這會兒他們是真不敢這么攥著了,實在是時若掙扎的太厲害,捆仙索已經深深嵌入了他的皮rou中,鮮血在地面被拖出了一條極深的血痕。 在他們松手的瞬間,時若爬著回了床邊摟著那個不斷哭泣的人兒低聲哄著,乖,沒事沒事,我在這兒。話音中染上了慌亂,好似是在害怕著什么。 阿若......莊容哭著依偎在了他的懷中,清淚宛若屋外的清雨緩緩落下,染濕了兩人的衣裳。 站在邊上的兩個小弟子見狀連連后退,相望之際出了聲,現在怎么辦? 不知道,要不回去稟明仙子吧。被詢問的小弟子低喃著出了聲,接著才打算離開。 只是他們才想著離去,門邊再次傳來了聲音,回眸看去竟是碧淺仙子。 弟子見過仙子。兩人一見忙行了禮,退至一側。 碧淺仙子輕應著入了屋中,她看著坐在床榻上瘋瘋癲癲的時若皺了眉,動手收了捆仙索后才走了過去。 在瞧見時若懷中那朵染上鮮血的腐蓮時沉下了眸,片刻后她才抬眸再次看向了時若,道:時若,莊容在藥閣等你。 藥閣?時若聽著仙子的話緩緩抬起了頭,只是下一刻卻又低下了頭,摟著懷中的人往邊上退了些,道:仙子莫要胡說,師兄就在我的懷中,他方才被嚇著了,我正在哄他。邊說邊低下了頭,看著懷中哭泣的人兒心疼不已。 也在同時,他瞧見莊容白皙的面容上漸漸有血漬溢了出來,只以為這人是方才受了傷,慌亂的伸手擦拭著。 只是不管他怎么擦,血水卻是越來越多,最后甚至布滿了整張面容。 他有些心疼的拂過莊容落淚的鳳眸,低聲道:師兄乖,是不是哪兒傷著了,我瞧瞧。 阿若疼。莊容伸手摸著自己的臉頰,在摸到上頭的血跡時哭的越發厲害,阿若我是不是要死了,阿若我怕...... 時若一見心疼的吻了吻他的唇角,輕哄著搖了搖頭,沒有沒有,師兄乖,我們去摘蓮花好不好,摘蓮花就沒事了。 好。莊容輕輕地應了一聲,摟著他的頸項倚在了懷中。 見他安靜不再喊疼了,時若才抱著人起了身,緩慢的朝著門邊行去。 只是他方才坐過的位置卻是染滿了血跡,可他就好似根本瞧不見一般。 碧淺仙子見狀卻是大驚,她伸手攔下了他步子,道:時若你別這樣,莊容人在藥閣,他在等你去...... 噓時若一聽她說話忙伸手止下了,接著才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懷中的人,笑著道:仙子別這么大聲,我才將師兄哄回來,一會兒他又得哭了,我要帶師兄去摘蓮花,他最喜歡了。邊說邊拖著步子往外行去。 這也使得碧淺仙子眼底的疼意越發深了,若莊容真的在他懷中也就罷了,若真的鬧著想去摘蓮花也就罷了,偏偏莊容人在藥閣,可時若卻瘋癲的認為人在他的懷中。 她看著走過的人回過了頭,瞧著那染滿血跡佝僂的身影終究是忍不住喊出了聲,時若,莊容已經死了,他在藥閣等你去接他,他已經等了一天你要他等到什么時候! 時若聽著她的話停下了步子,空洞的雙眸漸漸溢出了一抹無措,直到片刻后才低下了頭。 阿若......倚在懷中的莊容笑著出了聲,又道:阿若我們去摘蓮花嗎? 清淺的話音落在屋中顯得格外寂靜,可在時若的心中卻是激起了一片漣漪,他并未去理會碧淺仙子話而是低眸對著懷中的人點了點頭,去,我們現在就去。 你以為你裝著莊容說話就是他了嗎?時若他人在藥閣,你自己把他留在藥閣的你忘了嗎?碧淺仙子一見時若又開始瘋癲氣得將床榻上的紫玉珠丟了過去,整整一盒全數丟在了他的背上,嘶喊著又道:他死了!他死了!他已經死了!在你出地牢后不久就死了!你都出來了為什么要回云鶴峰你為什么不去藥閣,你連他最后一面都不肯去見! 凄厲的話音染著沉痛的悲傷,即使是站在邊上的兩名小弟子聽了都是心頭一陣,眼中也是酸澀不已。 可時若卻好似沒有聽見一般繼續往前走著,邊走還邊同懷中的人說著話,就好似莊容當真在他的懷中一般。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抱著的只是一朵染著血水的腐蓮罷了。 時若在走到門口時注意到身前一暗,淺淺的桃香迎面撲來,恍惚地抬起了頭。 就見一名身著雪色桃花裳的男子站在前頭,白衣桃花,指尖下的拂塵銀絲隨著微風緩緩飄動著。 他看著眼前的人恍惚不已,以至于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回神。 只是好一會兒他就認出這人是誰了,笑著低下了頭,看著懷中的人,道:師兄,是清玉師兄來看你了,你同他......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響傳來,再這屋中顯得格外清晰。 他被眼前人的一耳光抽的側過了頭,話音全散就連眼中的笑意也都散去,站在原地竟是半天未動作。 而這一耳光不僅僅將他給抽昏了頭,連帶著屋中的幾人也都昏了頭,詫異地看著這一幕。 時若?清玉看著眼前的人輕笑了一聲,側眸接過了小弟子送來的雨水,猛地全潑在了他的面容上,又道:清醒了? 他在說完后見時若仍是半天未動靜,伸手攥著他的衣襟直接丟出去了寢殿,看著雨水落在他的身上,冷然道:現在清醒了嗎? 師兄!時若被這么一丟直接摔在了院中,碩大的雨水不斷地打在他的身上,將他混沌的思緒都繞的清醒了些。 胸口的疼意也在同時涌來,疼得他喉間一甜吐出了一口血。 鮮血染在地面很快就被雨水全數沖刷,流淌著染在了他的衣衫上。 可他并未去在意這些而是抬眸看向了落在屋檐下的那朵腐蓮,看著雨水不斷落在上頭,啞著音喊出了聲,師兄師兄......喚著就爬了過去。 只是這還未爬到就瞧見那朵被雨水浸染的蓮花消失在了桃花云靴下,不過是頃刻間花瓣全數折斷落在了邊上。 不要不要!他瞧著已經濕透的花瓣哭著爬了過去,輕撫著那朵破損的蓮花,抬眸祈求著,你放開好不好?師兄他......師兄他最怕疼了,你放開他好不好?話音中染滿了輕顫,很是卑微。 而他的祈求落在清玉眼中除了厭惡更多的還是惡心,腳下一用力將那朵腐蓮徹底踩成了碎屑,低聲道:看來是還沒有醒。說著一腳踩在了他染滿血水的斷手上,將那本就血跡斑斑的手腕踩得再次涌出血水來。 啊!時若被這么一踩驚呼著出了聲,只是下一刻他卻又止住了,眼含絕望地看著那朵徹底沒了形的蓮花。 沒了!沒了! 他在心中一聲聲念著,清淚順著眼角與那落下的清雨染在了一塊兒,一時間也不知究竟是眼淚還是雨水。 當血水染紅了清玉的鞋子他才收了動作,可下一刻卻是一腳踢在了時若的胸口,將人踢出了半米之外。 只是他并沒有就此停下,緩步走到邊上踩著他的面容迫使他側過了頭,這才低眸出了聲,云鶴峰親傳弟子時若? 時若聽著他的話緩緩看了過去,明明是看著眼前的人可雙眸卻是空洞的厲害,甚至思緒卻又飄散著去尋莊容了。 他瞧見莊容蹲在邊上正在喚自己,瞧見他攥著自己的手想要陪著他一起去摘蓮花,想要自己陪著他說話。 意識到這兒,他忍不住輕笑了起來,師兄...... 呵!清玉瞧著他空洞的雙眸低笑了一聲,腳下的動作也隨之加重好似要將他踩著嵌入泥土中一般,直到血水染紅了他的衣擺才再次出了聲,莊容若是知道你喜歡上了別人,你說他會不會惡心死。 時若恍惚的思緒在他這番話下清醒了過來,側眸看著踩著自己的人,啞著聲道:我沒有。 沒有?清玉輕應著出了聲,余光卻是看到了他手中那殘破的蓮花瓣,輕笑著道:沒有你為何對著手中的花瓣喊他的名,你明明就知道他不喜歡你把別人比作他,可是你還要比,這難道還不是喜歡上了其他嗎? 阿若你不可以喜歡別人,就算是同我相似也不可以喜歡。 隨著清玉的一番話,時若的腦海中猛地跳出了莊容在清月湖中的話。 那一句話就好似銀刃一般一刀刀剮在他的心口,一片片將心口的rou剮了下來,疼得他渾身輕顫。 他攥著花瓣倚在了心口,痛苦地搖著頭,我沒有,我沒有,那是師兄,那是師兄! 莊容在藥閣等了你一天,你同我去接他!清玉在說完后伸手攥住了他的發絲,拖著就往院外行去。 時若被這么拖拽著只覺得思緒恍惚不已,目光也落在了那被雨水沖洗的蓮花瓣上,直到徹底瞧不見了他才漸漸清醒了過來。 而這清醒之下他掙扎著就要離開,眼中染滿了驚恐,道:我不去!師兄他明明就在寢殿,師兄他明明就在寢殿睡覺他不會在藥閣,師兄最討厭藥閣了,不會在那兒,他沒有死,他沒有死! 隨著他的掙扎,一聲聲嘶喊在云中回蕩著,所有弟子只看著清玉蒼白著臉拖著一個渾身血污的人朝著藥閣行去,嘴上還在念著沒有死。 直到片刻后時若才被丟著摔在了軟塌邊上,陣陣藥味兒晃了他的神,使得他爬著就要離開。 只是還不等他爬出半步,身子就被踢著躺在了地上,胸口傳來的疼意使得他再次吐出血來。 清玉一見眼底的冷意越發深了,余光瞥向了躺在軟榻上的人,道:時若,你知道十年前莊容是怎么替你去你收尸的嗎?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師兄還在云鶴峰等我,他...... 時若說著就要爬回云鶴峰去,可這話還未說完就被清玉踩著胸口再次躺回到了地面,鮮血順著全數染在了他的衣衫上。 他伸手攥住了踩在自己胸口的腳,抬眸用著沙啞的嗓音祈求著喊出了聲,他還在等我,你放過我好不好?師兄他一個人會害怕的,你放過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時若,十年前他也是這樣去替你收的尸。清玉并未去理會他口中的求饒,低喃著說起了十年前的事,又道:他抱著你的身子從忘塵峰走回云中門,幾天幾夜不眠不休地走,就是想等你起來罵他一句。 他在說了這番話后冷笑了一聲,同時還將桌邊的茶盞猛地砸在了時若的額頭,瞧著鮮紅的血水再次涌出才又出了聲,你知道那時他對我說了什么嗎?他說他死的時候不想同你葬在一起,他怕你厭棄他。 其實莊容本不會死,可他還是死了,你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他是你殺的,是你親手殺的,那顆泉珠有他的氣息,若你沒有取出根本不會死,可你取了深深斷了莊容最后的執念讓他以為你死了,所以他才會瞬間魂飛魄散,所以他是你親手殺的! 可你在殺了他后做了什么,你對著一朵腐化的蓮花喊著他的名字,寧愿把別的東西比作他也不肯來藥閣接他,你明知道他聞不得藥味兒還留著他一個人在藥閣,真想殺了你!說著撿起了地上的碎片直接抵在了時若的頸項上。 只是這動作還未出就瞧見床榻邊上的青衫落在了地面,也不知是被他的動作給撞著亦或者風給吹亂了,將他的動作給止下了。 清玉瞧著這一幕收回了碎片,攥著時若的衣裳就丟在了軟塌邊上,側眸時面色蒼白不已,輕咳出聲。 待咳嗽散去后,他才看向了自己的手心,見那鮮紅的血水皺起了眉,片刻后才取了錦帕將血水給抹去了。 時若沒有去聽那一聲輕咳,他呆愣地瞧著躺在軟塌上的人,看著這人安靜的睡顏眼眸都不由得輕顫了起來。 心中所有的僥幸所有的自欺欺人在這一瞬間全數瓦解,清淚順著眼角緩緩落下。 他伸手撫上了莊容白皙的面容,瞧著自己指尖上的血水染在上頭,沙啞著輕喚出聲,師兄? 淺淺地一聲輕喚只等來了滿室的寂靜,什么都沒有甚至連一絲輕喘聲都沒有,安靜的有些令人恐懼。 只是他好似一點兒也沒感覺,反而是笑著撫上了莊容緊閉的鳳眸,輕輕撫摸著,不是說要去摘蓮花嗎?我們現在去摘,好不好?邊說邊往他的身側又挪動些,直到能夠瞧清他的面容才停下。 師兄是困了嗎?他看著仍是沒有動靜的人再次出了聲,只是這一回話音中染上了哭腔,眼底的疼意也漸漸涌了出來,又道:我們去摘蓮花好不好,摘好多好多,摘一船好不好? 他以為莊容會同以前一樣只是睡著了,在聽到自己喚他時會高興地醒來同自己說話,哪怕醒來的是沒有記憶的那個。 可他等了好一會兒什么都沒能等來,莊容還是安靜的躺在那兒,甚至連一絲暖意都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