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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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汗水被沖掉后稍微舒服了一點點,雖然非常不想動,但他現在去醫院,也能檢查一下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陸燼朝將頭發吹到半干,拿過鏡框架在鼻梁上期望能擋住眼尾不正常的泛紅,打量了一番鏡子里的自己,匆忙走向玄關。 頭有點暈,但應該能堅持到醫院。 與此同時,一墻之隔的主臥里。 林嘯鳴有所感應地望向窗外,雪豹正趴在窗戶上,急躁地叫了兩聲。 他撐著柜子下床,打開了緊閉的窗。 風一瞬間涌入房間,帶來潮濕水汽和植物青澀的味道,一道白色的身影俯沖進來,帶著凜冽的風和濕潤的雨。 這是一只通體雪白的隼,足有半米長,羽翼末端帶著淺淺的銀芒,勾狀的喙漸從白變成灰,深褐色的眼瞳銳利,它收斂的羽翼張開,甩出冰冷的雨水,徑直沖向緊掩的房門! 年幼的云豹發出一聲緊張的吼聲,擺出防御姿勢面對著不速之客,看到這只精神體的瞬間,林嘯鳴臉色猛然一變。 龐大的精神力自一墻之隔處爆發出來,瞬間席卷了整個屋子,是就連阻隔石都無法完全屏蔽的強度,精神觸手混亂襲來的前一刻,林嘯鳴加固了屏障,牢牢護住了自己的精神圖景! 他撐著墻壁用最快速度,跌跌撞撞地跑出臥室,門被拉開,白隼發出一聲尖鳴,和林嘯鳴一道徑直沖向玄關! 陸燼朝正倒在地上,艱難地翻動身體,龐大的精神力井噴般爆發而出,精神領域張開,以他為圓心籠罩周圍,還在以恐怖的速度不斷擴張! 兩人精神領域相互碰撞的瞬間,熱度自林嘯鳴體內涌出,混合著前所未有的強烈情欲,將哨兵淹沒。 結合熱。 相互契合的哨兵向導在精神領域達到共鳴后會引發結合熱,促進身體上的結合,在情欲的潮涌下,雙方幾乎會喪失全部理智,只保留結合的本能。 林嘯鳴咬緊牙關,踉蹌來到陸燼朝身邊,跪倒在地,伸出手將他身子扳過來。 必須先把精神領域的擴張止住,一旦陸燼朝的精神力蔓延到有其他哨兵或向導的區域,他們就會被發現! 陸燼朝正蜷縮著身體,雙手緊緊攥住胸前衣襟,抵抗著令人無從招架的熱浪。林嘯鳴的觸碰如同最致命的催化劑,讓他渾身顫抖一下,唇角溢出嗚咽。 白隼焦躁地盤旋在頭頂,扇動翅膀帶起氣流,云豹也被結合熱影響到,開始在地板上不斷打滾,伸出爪子想要撲下白隼。 林嘯鳴抓住陸燼朝手腕,將他兩手扯開,緊貼耳邊用力按在地上,用自己的身體壓住陸燼朝試圖重新蜷起的身子,吼道:控制住你自己!在最外面建立屏障! 把精神力想象成自己的手腳,你可以控制它的!就像控制住你的身體,它本來就是你身體的一部分! 陸燼朝被林嘯鳴緊緊壓住,仰面朝上像只被迫露出柔軟腹部的貓,哨兵的吼叫傳入他耳中,艱難地被大腦分析其中含義。 一場風暴出現在海面上,黑色濃云壓在頭頂,上百米高的洶涌浪頭從四邊八方涌來,帶著致命的巨響和幾乎將人溺斃的濃重水氣,而陸燼朝只能拼了命地抓住竹筏,根本找不到可以逃離的方向。 控制住它!它本來就是你身體的一部分! 陸燼朝竭盡全力地想要控制,讓海面重新平靜下來,但浪頭實在太高,狂風實在太大,其中蘊含的能量完全超越他的想象,他所做出的全部努力,在如此強烈的爆發下,都好像無用功。 到底要怎么做? 陸燼朝開始不斷地倒抽氣,失焦的雙眼完全放空盯著天花板,水光從眼角滑落,沒入烏黑的鬢角。 這是過度呼吸的征兆,林嘯鳴扯下自己的上衣用力蒙在他口鼻上,強行抑制住呼吸的頻率,豆大的汗珠從哨兵額頭上滴落,砸在陸燼朝頸側。 再這樣下去,兩個人都會失控,徹底陷入結合熱之中! 陸燼朝是他迄今為止見過的,覺醒時精神波動最強的向導,一旦他被發現,必定會陷入大家族的爭搶之中,就像前世的自己,落入無法反抗的命運。 必須要阻止! 林嘯鳴咬緊牙關,克制住咬上陸燼朝脖頸的沖動,他剛從燃血中醒來,力氣還沒恢復,光是這樣制住陸燼朝就已經竭盡了全力。 精神領域的融合還在繼續,他和陸燼朝的適配性相當之高,但現在沒人顧得上這些。林嘯鳴俯下身,額頭抵住陸燼朝滿是汗水的額頭,閉上雙眼嘶聲吼道: 讓我進去! 精神領域在這一刻徹底重合,兩股強大又截然不同的精神力角逐著,對峙著,卻又在同一時刻被對方侵入。 林嘯鳴感受到了風,雨,雷暴,閃電,還有海浪。 海嘯正在發生,百米高的巨浪朝著竹筏上兩人兜頭砸下之時,林嘯鳴抬起手,數不清的零件憑空出現,迅速覆蓋整個竹筏表面,組成機械甲板,將其面積擴張成原來的數倍。 螺母、齒輪、軸承和箱體相互嵌合,組成一方封閉的空間,將兩人牢牢護在其中! 嘩啦! 浪頭打在機械箱庭上,巨大的沖擊力讓竹筏整個飛了出去,不斷有水從零件間的縫隙流下,林嘯鳴用身體護住陸燼朝,喊道:這是你的精神圖景,你才是這里真正的主宰! 去想象風平浪靜的時候,最值得你回憶的,最美好的場景! 陸燼朝頭暈目眩,哨兵將他緊緊擁在懷中,水澆的他眼睛睜不開,只能趴在林嘯鳴的肩頭。 最美好的場景? 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幼時因為身世被嘲笑,因為長個太晚被歧視,只能回家一個人默默在燈下看書消化情緒的場景。 是所有人都以為他必然會成為一個向導,卻一直等到十八歲都沒能覺醒精神力時的絕望。 是他放棄繼續深造的機會,毅然決然回到南天星時旁人失望不解的目光和竊竊私語。 他是天才,也是廢物。 海面又開始洶涌地激蕩,林嘯鳴不確定如果剛才的精神沖擊再來一次自己能不能抗住。 他心急如焚,強行介入陸燼朝的覺醒已經是冒了很大風險,如果不能阻止陸燼朝領域的繼續擴張,估計一個小時之后就會有哨兵和向導踢開房門,看到衣衫不整,正在地板上結合的他們倆。 想想那些愛你的人!還有你最喜歡的東西! 陸燼朝眉頭緊緊皺起,腦海中那些驚疑的目光隱去,幻化為成臺燈的光,七十多歲的父親正戴著老花鏡,在他第一名的成績單上簽字。 飛船橫跨大半個星域,十五歲的他獨自前往首都星第一醫科大,成為整個學校里年紀最小的學生,被所有同學、前輩和老師關心照顧。 手術室里無影燈下的精準cao作,護士和其他醫生的贊許,患者感激的話語和笑靨,昨天早上男孩天真的話語再次回響在耳邊。 這么厲害的陸醫生,為什么會在我們小小的南天星工作呀。 低血糖造成的眩暈中,孩子母親的回答,他其實聽到了。 因為這里有需要陸醫生的病人呀,就像你,如果沒有陸醫生,你的手術可能就沒有那么高的成功率了。 但他其實根本沒有那么崇高的覺悟。 他只是在得過且過。 在這一刻,陽光從黑云中破出,照射在機械箱庭之上,海面逐漸歸于平靜,竹筏不再在被卷著橫沖直撞。 陸燼朝深吸口氣,控制住身體的顫抖,睜開雙眼。 風平浪靜,箱庭解體,零件墜入海中,在最后的時刻,他看到了哨兵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陽光從他身后灑下,照亮眼中難以察覺的笑意。 熱度正在消退,狂暴的精神力終于被控制住,屏障高高立起阻隔外界。 在不知名鷹隼的名叫聲中,陸燼朝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第5章 海面平靜無波。 一只通體純白的鳥降落在竹筏之上,張開的羽翼長達半米,在陽光下呈現出銀色,為雙眸緊閉的陸燼朝遮擋陽光。 意識游離在陌生的世界中,隨著竹筏漫無目的地飄蕩,極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響,這不是現實。 又會是哪里呢? 陸燼朝睜開了雙眼。 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他怔怔地愣了兩秒,突然想起還要趕去醫院商定新的手術方案,幾乎整個人都要從床上蹦起來,手忙腳亂地去找自己的通訊器。 我已經和醫院請過假了。林嘯鳴的聲音從身側響起,哨兵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沉沉地望著陸燼朝,你需要休息。 我睡了多久? 兩個小時。 陸燼朝終于找到了自己被放在床頭柜上的通訊器:那邊打過電話了嗎? 護士打過來,我說你發燒睡下了,暫時不能過去。林嘯鳴按住他的手,不讓陸燼朝將通訊器拿走,他眉頭微皺著,唇線緊繃,神情相當嚴肅,就算再重要的工作,也不至于少了你一個就完不成吧? 陸燼朝和他對視,對峙兩秒后,敗下陣來,頭疼地閉上眼,重新躺回被子里。 林嘯鳴收回手,淡淡道:都這種時候了,你不知道關心一下自己嗎? 陸燼朝沉默數秒,認命般嘆息一聲,問:我怎么了? 你是個向導,在兩個小時前覺醒了。 不可能。陸燼朝矢口否認,我已經二十四歲了,不會有向導在這個年紀覺醒。 事實就是如此,你是個向導,精神力相當之強,我們兩個的精神領域共鳴,直接引發了結合熱。 林嘯鳴打了個響指,陸燼朝順著他視線的方向看去,一只純白的隼正站在衣柜頂端,深棕色的銳利眼瞳注視著他。 這是 陸燼朝愣了下,在發現白鳥的瞬間,某種呼應出現了,他甚至能通過對方的眼瞳居高臨下的看到主臥全貌,隼的眼睛也成了他的眼睛。 你的精神體。林嘯鳴頓了頓,一只白隼,或者說,海東青。 海東青。陸燼朝將這個名字默默重復一遍,他好像從哪里聽說過這個名字,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它顯然是只猛禽,向導的精神體不都是相對溫潤的小動物嗎? 羽蟲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數海東青。性秉金靈含火德,異材上映瑤光星。在舊地的傳說中,白隼的兩爪分別握住太陽和月亮,是帝國的守護神,它是天空中的頂級掠食者,生活在極寒地帶,其中通體純白的又最為稀有。 林嘯鳴輕輕摸了下腳邊雪豹不斷搖晃的腦袋,自從見到白隼的那刻起,雪豹就一直處在強烈的興奮之中。 你是我見過的第二個擁有白隼精神體的向導,這樣攻擊性極強的精神體一般是家族遺傳,你父母中有誰是向導嗎? 陸燼朝艱難消化著有關精神體的信息,遲疑了下:我不知道。 不知道?林嘯鳴挑了下眉。 我是被收養的。陸燼朝伸手將床頭柜上倒扣的相框扶起,這是我養父母,照片里的人是他們的親生兒子,他是個軍人,三十四年前戰死在斯諾克斯邊界,之后又過了十年,養父母在旅行途中撿到了我。 原來如此。林嘯鳴早就看過相片背后寫著的文字,陸燼朝其實是照片中央的青年、這對夫妻獨子的名字。 他知曉陸燼朝隱瞞了關于名字的來歷。 前世林嘯鳴經歷過許多次戰爭,見過太多追悼會上的軍人家屬,他能夠理解其中含義中年喪獨后,幾乎失去所有生命意義的中年夫婦收獲了一個天賜的嬰孩,他們為他起了死去兒子的名字,寄托自己全部的希望和思念。 林嘯鳴:你的親生父母應該有一方是向導,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向導。 陸燼朝不置可否,他對親生父母一直都沒什么念想,比起這個,他更疑惑自己怎么會突然覺醒。 但我已經二十四歲了,我從十六歲起就在做精神力測試,每一次的結果都是普通人,怎么會在這個時候覺醒? 也許因為你的屏障太強。剛剛我進入過你的精神圖景,應該是從很小時候起你就一直在無意識地加強自己的精神屏障,導致它過強無法讓內部的精神力散發出來,才一直沒能被檢測到。 而我在燃血時候散發出的精神力從外界導致屏障的松動,讓你的精神力能夠從內部沖出,導致了遲來的覺醒。 這是正常現象,哨兵高強度的燃血對其他人的精神力發展一直都存在催化作用。 林嘯鳴的解釋有理有據,陸燼朝仔細想來,他從昨天開始感覺到某種奇怪的呼應,在攙著林嘯鳴走過路,有了大面積身體接觸后更為強烈。 這就是哨兵和向導之間的吸引嗎? 陸燼朝仍然覺得離譜,他注意到林嘯鳴腳邊的雪豹,小雪豹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想要撲到床上來。 這是你的精神體嗎? 對,和你的精神體一樣,它還在幼年體。 還是幼年體?陸燼朝訝然,他看了眼柜子上的白隼,半米長的身形,竟然還在幼年期? 林嘯鳴:成年海東青體長可以達到一米多,翼展兩米。現在試試呼喚它吧。 陸燼朝試著伸出手,白隼鳴叫一聲,展翅滑行而下,準確無誤地落在了陸燼朝手臂上。 挺沉的。陸燼朝摸摸它后背,相當光滑的羽毛,末端仿佛泛著銀光。鋒利的爪和勾起的喙,羽翎重疊出的層次,深褐色的眼眸,都是野性和美的完美結合。 好好休息,等捱過這段時間應該就沒事了,我會教你怎么控制精神力,把自己隱藏起來,你是向導的事情一旦被其他向導或者哨兵發現,就不再會有正常的生活了。 好。陸燼朝點點頭,對林嘯鳴笑了下,明明你才是傷員,現在卻反過來變成你照顧我了。 林嘯鳴擺擺手,他撐著椅子扶手略帶艱難地起身,制住陸燼朝的時候他其實受了傷,糾纏中曾經斷過的左腿咣當撞在柜子上,好在不太嚴重。 家里還有阻隔石嗎? 有,在書房的桌子底下。 我再拿一些,你的臥室也得圍起來了。 林嘯鳴步伐不那么利落地離開主臥,房間里只留下陸燼朝一個人,終于安靜下來,陸燼朝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是個向導。 他竟然是個向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