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散場
賀城走后,白月一直木然地坐在地板上,藥汁染濕了她的衣角,碎片割破了她的腳面,她恍若未覺,形同人偶。 姜姒不打算看她坐一晚上,揉揉發酸的眼睛,上面草藥的效力也逐漸到時消失。 魔修比她還早地靠在墻上閉著眼睛,他臉色沒白月那么難看,不過也好不到哪兒去。 “今天的戲看完了,你覺得怎么樣?”姜姒活動著肩膀,魔修沉默半晌,方掀起一只眼皮,冷笑地瞥她一眼。 “狐姬,說什么看戲,你只是想羞辱我罷了。” 從被她活捉,當墊子坐了一晚上;到穿sao粉色女裙,與白月互稱姐妹;再到被戲耍著背她爬樓,眼睜睜看著白月獻身雜種王…… 姜姒聳肩:“我怎么知道這戲會是這樣演的,我又不能預見未來。” “不管你怎么說,這樣的好戲以后你自己看吧。” 魔修說完便扶墻站起來,徑自往外走。他腿還有些軟,走得慢了些。 姜姒跟過去,湊到他身邊道:“你生氣了?” 魔修看著姜姒,她歪著頭,眼里倒有幾分真情實意。男人頓了頓,嘲諷道:“是啊,你在乎?” 姜姒展露笑顏:“我就是問問。” 魔修不發一聲,改做大步向前,把姜姒甩在身后。 “喂!別走啊,把我背下去!” 魔修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下臺階也要背?”想起剛才她故意騙他的事,氣得轉身就走。 走了幾十階,沒聽見動靜,回頭一看,姜姒還在最上面站著,成了只有小指大的一個人影。 “你干什么呢?快下來啊!” 姜姒遠遠地喊:“不!你過來背我!”沖他直招手,好像兩人關系多好似的。 暴脾氣一上來,魔修差點轉身跑下臺階把她扔在這兒,但轉念一想,他孤身在龍府,雜種王的地盤,他自己下去了,然后呢?轉眼被妖修抓了帶到雜種王面前,那他這么費勁,冒著生命危險跟姜姒來龍府是為了什么?在沒獲得他想要的東西之前,這一切都值得忍耐。 收起心中不快,魔修轉身朝姜姒走去。 “你可真行,耍我沒夠啊,這幾百階臺階,我愣是把你背上來了,現在又來?你是覺得我脾氣很好還是什么。” 姜姒笑嘻嘻撲到他背上,摟住他脖子。 “那不能怪我,你怎么不想想,龍府里面怎么會有危險?讓你背你就背,讓你跑你就跑,怪就怪你自己不動腦子。” “那是你覺得,我倒是覺得這里處處都有危險。更何況,你這種女人,有幾個想讓你死的人很奇怪嗎?……” 魔修背起姜姒,兩手勾住她腿彎,她很輕,身上也很涼,原本燥熱的背部有清泉流過,男人頭腦都清明起來,這會兒也不嫌她累贅了。 可身體條件擺在這兒,他走不快。 “你這樣,一會兒大王找不到我該著急了。”姜姒晃晃腿,讓他快點。 “找你?”魔修看見她巴掌大的足就在身側,腳面雪一樣白,隨著他下臺階的動作,她足上的木屐總像是要掉下來的樣子。她便勾起小腳,兩趾緊緊夾住紅繩,串了細小紅玉髓的繩帶勒在趾間,像一排石榴籽落在溫軟的雪地里。 “……他剛看過月兒,就來看你?可真夠忙的。”收回視線,魔修調整呼吸,稍微加快腳步。 “唔,大王可不是來看我的。” “哦?那他來干嘛?”一時想起白月對姜姒的控訴,以為姜姒要倒霉了,不由戲謔道:“難不成是來興師問罪的?” 姜姒沒答,懶洋洋的趴在他后背,沒什么心情似的。魔修看熱鬧的心也沒了,想也沒想就道:“你害怕了?”說完又覺得自己多嘴。 “我有什么可怕的,只是……”后面的聲音太小太細,一把小刷子從耳朵里搔進心肝肺。男人強忍著突如其來的酥麻感,要把這感覺撇掉似的,語氣不耐道:“你說什么呢?能不能大點聲?” “不能,跟你說不著。”姜姒沒注意到魔修的不對勁,很快轉了話題:“一會兒見了大王,你別多說話,他問,你就說是我旁家jiejie,很早就搬到人界去了,這次回來……” 魔修嫌她啰嗦,倒也沒打斷,臨近寢殿,姜姒主動從男人身上滑下來,拉著他的手,姐妹“親親熱熱”地回到殿內。 賀城已經在內等待,姜姒見了他面露喜色,拉著魔修上前。 “大王,我剛才心里還想你呢,你就來了。”轉身放開魔修就坐到賀城膝上,摟住他的脖子。 賀城看了看姜姒,又掃了眼跟著的女人。 姜姒立刻道:“這是我阿姐,從人界過來看我,我想讓她在龍府住一段時間,好不好嘛大王?” 男人沒答,卻問:“你們去舊宮做什么。”說著從姜姒發絲里拈出一根雜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