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賀恒啪地一下將那打文件放到了趙池的桌上,那你把這些都做了吧。 說罷,他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握住時霜的手腕,將人從座位上拉了起來,語調聽起來不容置疑,你,和我回家。 趙池石化了, 整間辦公室里的人都石化了。 這t哪里空降? 這分明是總裁夫人。 a城的另外一邊, 昏暗的地下酒吧中混雜著令人作嘔的酒氣與汗味, 斑駁的白墻上刻著張狂的涂鴉,暗紫色的燈光打在舞池中扭動的人影上,將欲望無限放大,像是原始的野獸。 在吧臺的邊緣處,一人籠在陰影之中,昏暗的光線掩去了他蒼白病態的面色以及布滿紅血絲的眼球,倒凸顯出他原本挺拔的輪廓,可以看出這人底子不錯。 只是此時他抽了抽鼻子,左手不受控制地發顫,湊到另一人面前,神情幾近央求,狄哥,求你了,最后一次,我保證,我保證這就是最后一次,再借我點 被他稱呼為狄哥的男人名叫狄野,他留著寸頭,五官凌厲,露出袖口的一截雙臂紋著荊棘玫瑰的圖案,在道上的名聲不小。 時閔,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了,狄野目中透著不屑,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隨即嗤笑一聲,我不接受賒賬,沒這種道理 說到這,他伸手戳上對方的肩膀,要么給錢沒錢,沒錢就給我滾。 他口中的時閔就是時紹文的私生子,時霜同父異母的弟弟,在時家敗落后仍舊改不掉頑劣的性子,結果欠了一堆的債。 我我會想辦法弄的。時閔伸長脖子,又湊了上去,狄哥,再給我點時間,我家里 狄野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打斷了他的話,在對方耳邊低聲道:你以為我不清楚你的情況?空頭支票誰不會開?你現在身上欠的那些就夠你還的了,至于時家,時家現在算是什么東西? 被拔光了毛的落水狗罷了。狄野離開他耳邊,嘴角掛著諷刺的弧度。 昏暗的燈光下,時閔下意識地攥緊拳頭,抿起嘴角,眼底閃過一抹狠戾的神色。 可下一秒,他又掛上討好的笑容,合著雙手求對方,最后一次,真的就 就在這時,哐!的一聲,遠處傳來聲響,時閔的話戛然而止,他神色驚恐地望著入口處那幾個正在搜尋著目標的壯漢, 在和那些人視線對上的一瞬間,他脊背微顫,慌張著起身,頭也不回地跑向廁所,連著撞倒了好幾張椅子。 逃進廁所的一瞬間,時閔背靠著門還沒來得及喘口氣, 砰!砰!砰!,身后頓時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砸門聲, 時閔的瞳孔驀地緊縮, 顫抖的門板并沒有堅持多久,為首的壯漢將門一腳踢開,他蠻橫地將時閔拖出去,拽著他的領子將他摁在墻上,d,總算讓我找著你這個畜生了,你t欠笙哥的錢打算什么時候還? 馬馬上,再給我一點時間。時閔的聲音有些發顫。 那人抬手啪!地給了他一巴掌,隨即將他扔在地上,毫不留情地一腳踹上去,疼得時閔在地上直抽搐, 隨即做出了一個三的手勢,居高臨下地看著時閔道: 三天之內,你要是再拿不出錢,就不是被打一頓這么簡單了 到時候,你就拿命還! 說著,幾人對著他就是一頓拳腳相加 老式的小公寓外, 有人在不停地敲門,時紹文問了好幾句誰啊?都沒有回應之后,他終于忍不住去開了門。 在看到時閔那張青紅交錯的臉后,時紹文面色一沉,推著門把手就要把門關上,卻被時閔用力一推,擠了進來。 時紹文目光警惕地打量了他一眼,聲音里透著顯而易見的不悅,你來這里做什么? 時閔原本是他養在外面的私生子,自小沒怎么被管教過。 然而當年的他被一些東西蒙了心智,因著時閔Alpha的身份,在對方十八歲那年,時紹文將他當作自己的繼承人又重新接回了時家。 雖然時閔頑劣不化、心術不正,但是當時的紹文仍天真的以為有些事可以慢慢改 直到時閔將家底敗光、欠下一屁股債之后,他才幡然醒悟, 想來是他一輩子做了不少錯事,不得善終。 給我打點錢。時閔不斷地吸著鼻子,語調極為不耐煩,一副癮君子的模樣。 見時紹文沒有反應, 快點!時閔沖他吼道,你t是聾嗎? 時紹文對他這副模樣見怪不怪,沉聲道:我的錢早在兩年前就被你賠完了,家里現在是什么狀況你還不清楚嗎? 末了,他又補了一句, 還有,我勸你盡早戒了那東西,否則到時候把命給搭進去。 下一秒, 哐!的一聲,時閔將桌上唯一的臺燈砸落,你t把我生下來就這么點能耐?連這么點錢都還不上,艸! 他撓著頭發像瘋狗一樣在房間里來回地踱步。 就在這時,他的余光瞥見桌角處的一張紅色的小票, 那是一張學費的收據。 而收款方正是時慕的高中。 沒錢? 沒錢還能讓時慕去上學? 想到這,時閔忽然眼神一變,放緩了腳步,若有所指地問道:小的呢? 他所說的小的就是時霜的meimei時慕,現在還在讀高中。 時紹文深知時閔現在已經是個唯錢是圖的亡命之徒了,對方這話一出,時紹文就猜到了他把主意打到什么上去了。 見時紹文抿著嘴沉默不語,時閔冷笑一聲,拿起收據在時紹文面前甩了幾下,真當我是傻的嗎? 下一秒, 時閔的眼珠滴溜溜地轉了幾下,是不是時霜付的學費? 見時紹文神情微動,他幾乎確定了自己的猜想,隨即揚起嘴角, 是他,對嗎? 但凡牽扯到有關搞錢的事情,時閔的腦子總是轉得特別快。 面前這個老東西的情況他還是很清楚的,老東西毛病多得很,如今根本賺不動錢了,那么時慕的學費還能是從哪來的? 他可沒忘記時霜當年嫁給了誰。 雖然時霜的Alpha當年背后捅了時家一刀。 但他畢竟是天晟集團的總裁,作為他的Omega,時霜怎么可能連一點錢都搞不到? 想到這,時閔眼底閃過一抹狠戾的神色,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計劃。 他將收據捏成一團當作垃圾一樣扔在地上后便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快步走入了過道。 小區里面,人聲鼎沸,趁著周末,許多小孩子正在草坪上踢球。 時閔站在單元樓的臺階旁,腳忽然什么東西碰了一下。 他低頭一看,發現原來是一個滾過來的小皮球。 哥哥,哥哥,能幫忙撿下球嗎?遠處有小孩沖他大喊。 時閔看了眼小孩,又看了眼球,嘴角揚起不懷好意的笑容, 下一秒,他一腳把球給踢飛了。 小皮球沒了,小孩頓時嚎啕大哭起來,時閔卻笑意更甚,隨即他拿出手機,望著通訊錄里的一個號碼,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時霜就算不在意任何人也不可能不在意自己寶貝meimei的安危 夜晚的別墅內, 時霜坐在寬敞的飯桌前, 耳邊忽然響起嗡!嗡!嗡!的聲音,有一個東西撞上了他的腳。 他低頭一看,發現那是正在運作的掃地機器人。 于是時霜抬起腳,掃地機器人便嗡的一下過去了,所經之處被打掃得一塵不染。 別墅酒紅色的地板亮得發光,可以像鏡子一樣照出人影。 本來這棟別墅里有很多傭人,打掃屋子也是他們的工作,當然他們還有一項更重要的任務,那就是時刻監視著時霜,確保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賀恒的掌控之中。 只是,自從一個月前他跑到天晟大樓頂樓被帶回來之后,賀恒好像變了。 他先是以做飯難吃,差點食物中毒為由換掉了原本的幾個廚師,再是以效率低下,我還不如買幾個機器人作為理由換掉了幾個家傭,最后以我對你假發的材質過敏為由請走了管家。 然后現在的情況就是,每天都會有廚師和傭人來家里做飯打掃,但是到點就走,也沒有人再監視他了。 時霜每天早上都會和賀恒一起去公司,美名其曰我不養閑人,你不會覺得Omega就不用工作吧? 而他那張一千萬的支票賀恒也確實兌現了,對方當時臉上擺著一副呵,不就一千萬,我差那點錢嗎?的表情,直接讓人把錢給匯到了時霜的賬戶里。 只是時霜并不知道,賀恒特意讓人在匯款前反復檢查過匯出去的金額到底有多少個零。 他生怕自己手一抖,千萬直接變一億。 時霜工作得很認真,學得比誰都起勁,即使從年少起他的夢想一直是成為一個鋼琴演奏者,但他知道就像人生不能重來一樣,有些機會一旦沒掌握住不會再有第二次,他不知道賀恒什么時候又會突然改變心意,所以他必須抓住每一次能讓自己尋求獨立、逃脫對方掌控的機會。 有了錢以后,他偷偷地給meimei匯了幾次學費和生活費,賀恒并沒有阻攔,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提。 不知從何時起,原來那條禁錮著他的邊界線正在潛移默化地向外擴張,對方給了他越來越多的自由。 每天到了下班的點,司機會先來接他回家,回了家之后廚師已經做好了飯,而Alpha總是很忙,畢竟他有開不完的會和談不完的項目。 賀恒飯點之前一般回不來,通常是晚上十一點以后,有時候是凌晨,偶爾不回來,直接在外面過夜,所以時霜每天都是一個人吃飯。 今天也是如此,他吃完飯以后把幾個盤子放到了洗碗機里,把多余的剩菜放進了冰箱。 而就在這時,時霜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上面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時霜第一時間有些詫異,因為很少有人會給他打電話,遲疑了一秒,他還是接起了電話。 在聽到對方的聲音后,時霜的瞳孔驀地緊縮,指尖下意識地攥緊,微微泛白,好看的眉眼壓得很低,眸中帶著怒氣。 他沒等對方說第二句,就直接把電話給摁斷了。 下一秒,屏幕又突然亮了起來,上面彈出好幾條短信, 我知道你在看。 你敢掛我電話,你會后悔的。 你說現在這么晚了,時慕應該在學校上晚自習吧?也不知道他們學校的治安好不好 看到時慕兩個字的時候,好像心臟某處被人刺了一下,時霜立即拿起手機撥了回去,力道大得幾乎要把屏幕捏碎,你到底要做什么?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對她做什么,我 你?電話那頭傳來時閔的低笑,你能把我怎么樣? 他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你別急,我現在沒把你的寶貝meimei怎么樣,但是我現在遇到了一點問題,需要一點錢。 時家還不夠你敗的嗎?時霜冷笑。 十八歲那年他分化成Omega之后,他父親時紹文突然將時閔這個私生子給帶回了時家,那一天他像是吃了一只蒼蠅一樣被惡心到了。 而時閔只比他小幾個月。 時霜知道時紹文從來就不是一個好父親,而時霜的母親去世得早,但他還是記得母親去世那年,時紹文在她的葬禮上哭得傷心欲絕,好像天都塌下來了一樣。 可誰能想到他還母親懷著自己的時候,時紹文早就出軌了呢? 時霜知道真相后感到惡心,惡心得想吐。 從那以后,他幾乎一直呆在學校,每次回家也只是為了去看meimei。 直到大學畢業后,時紹文把他當作棋子一樣嫁給了賀恒,時閔徹底地把時家給毀了。 如果說人生是一塊畫布,那母親去世那年,時霜的畫布上出現了一條巨大的黑色裂縫。 然后裂縫越來越多,直到最后畫布完全變成了黑色。 而meimei一直是他心中最柔軟的那塊地方,所以他絕對不允許時閔這個畜生動一下時慕。 時閔忽然又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賤得很,時家夠不夠我敗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時慕在哪上學,以及她什么時候放假回家。 你愿不愿幫我還錢我不知道,但是你說,要是我把時慕上學的地址告訴那些人,你覺得他們會在意她是不是個孩子嗎?那些人可都是亡命之徒,唯錢是命,我死不死對你來說也無所謂,當然你最好我死了,但是我死了以后,你覺得他們就不會找上時家嗎? 隨之而來的又是一串刺耳的笑聲。 時霜眼睛都紅了,聲音也走了調,你td要還多少錢? 他頭一次那么希望電話那頭的人可以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十萬,明天晚上六點一刻去x酒吧,我會告訴你地址,我銀行賬戶被凍結了,他們要現的,你最好別給我耍花樣 時霜打完那通電話之后才發覺自己的手腳冰涼,他洗漱了一下回了自己的臥室,可躺上床之后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晚上十一點半,時霜在床上輾轉反側了許久之后,最終決定去廚房給自己倒杯水。 當他推開臥室門的那一刻,二樓的客廳里傳來微光,仔細聽的話,電視機也開著,只是聲音被調的很小。 賀恒好像回來了。 時霜循著光源走了出去,然后他便見到Alpha坐在沙發上,正在看球賽。 賀恒還穿著白天的襯衫和西褲,只是此時領帶被取了下來,最上面的兩顆鈕扣解了開來,袖口撩起,露出了好看而又流暢的肌rou線條。 Alpha看球賽看得很聚精會神,但是卻把聲音調得很小,好像生怕吵到誰一樣。 時霜從來不知道賀恒還有看球賽的愛好,至少這是這兩年來他第一次見到對方看球賽,也是第一次見到對方卸下工作時的那副面孔后,對旁雜事物流露出興趣的樣子。 似乎是注意到了走廊里的動靜,賀恒轉過頭,發現時霜站在那里后,他很自然地問了一句,怎么了,我吵醒你了?